這一晚夜色濃重,風情蟬鳴,蛙聲陣陣。
雲辭與晏大夫兩個人坐在山上的一個休憩亭中,景瑜則抓來了魚,放在火上烤著。
徐徐的春風夾雜著花草芬芳的香味以及清新的泉水味,吹到雲辭的臉上,分外的怡人。
雲辭一襲蒼色繡竹紋長裳,飄逸悠然的坐在石塊上,手中則拿著一塊兒上好的沉香雕刻著。
他原先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雲遊四海。現在他眼睛看不見了,如今他的愛好便也就變成了做些手工活來打發時間了。
景瑜將一條烤好的魚遞到雲辭跟前,雲辭用鼻子輕嗅了嗅,笑著說道:「你烤的沒有千烤的魚香。他一貫都是將魚夾在竹片裡烤,魚肉的肚子裡則還放上一些隨手採摘的紫蘇,還有花椒,烤好之後在沾上鹽粒,既有花椒的麻,又有竹葉的清香,聞起來特別的饞人。」
景瑜聽後立刻說道:「那屬下重新在去烤一條來。」
「不用了,烤魚,我在遼城的時候就吃膩了!」雲辭卻是搖了搖頭:「即便千烤的在香,我如今也沒有什麼胃口。」
晏大夫看了雲辭一眼,隨後便接過景瑜烤好的魚,輕笑道:「主子什麼時候也開始挑食了。老夫見這兩日,主子好似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便不吃了。」
雲辭只是抿著唇,道了一句:「都不好吃。」
晏大夫卻是說道:「老夫倒是覺得這裡的海鮮不錯,味道特別的鮮美,口味也並不清淡。主子怎麼會覺得不好吃呢?」
當初在遼城的時候,飲食單調不說,除了鹽巴,也沒有什麼好的調料品了,甚至想吃口清爽的蔬菜、水果都沒有。
但是雲辭也沒有說什麼,照樣吃的很香。
可是如今……
「是很鮮美,但是我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雲辭並不否認這裡的海鮮是很好吃,可是他卻總覺得不夠味兒。
「辣椒嗎?不夠辣?」晏大夫又接著問道。他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不是,不夠入味。你若是吃過繪錦做的麻辣小龍蝦就知道了!」雲辭開口說道。
晏大夫聽到這句話卻是笑了:「說了半天,主子是想見繪錦小姐了。不過之前聽不離說,繪錦小姐的廚藝確實不錯,而且很合主子的口味。」
雲辭沉默了一會兒,便從石塊上站起身,面朝著溪水的方向:「同樣是小龍蝦,吃了三家,三家都做不出她的那種味道。自然就覺得其他三家做的不好吃,也就沒有胃口了。」
「那主子當時又何必要從呦呦名宿里搬出來呢?你也明知道繪錦小姐說的不過是氣話而已。繪錦小姐又並不是真的不想見到主子你!」晏大夫溫聲細語的說著。
雲辭突然從呦呦名宿里搬出來,這倒是確實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中,雲辭對待林繪錦,從來都只有進,沒有退過。
這一次雲辭竟然就順著林繪錦的話去做了!
「現在的她,和當初的我一樣。我當初明明知道她是南宮冽喜歡的人,我不應該對她有感情。而她也清楚我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們兩個人是絕無可能的。唯一不同的是,我選擇了進,她則選擇了退。」以他對林繪錦的了解,他很明白林繪錦現在在想什麼。
她之前畢竟是丞相府的千金,有些觀念在她心底是根深蒂固的。
她不願意嫁給一個已經有未婚妻的人,當然她也不喜歡去搶別人的東西。
所以她不想見到他是真的,只是她怕自己淪陷的越來越深,從而讓她更加痛苦而已。
「晏大夫,不是我要從呦呦名宿中搬出來,而是她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了。她不想喜歡我了,而我又何必再去招惹她?」雲辭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理智。
這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將她留在身邊。
或許他從前幾次的事情中得到了教訓,那就是強扭的瓜不甜。
不管你有多努力,對她有多好,只要她不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主子,你就打算這麼放棄了?」晏大夫有些意外的問著。
「不放棄又如何?在讓她在我的胸口捅上一刀?」雲辭唇角含著笑的問道。然後隨機他唇角的笑容便慢慢的收斂:「原本我是已經放棄了的。只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到她!」然後他的心底就燃起了一絲希望,但這抹希望就跟星星之火一樣,既可以燎原,也可以就此徹底的黯淡下去。
這一切都要取決於林繪錦的態度!
「那就一切順其自然吧!」晏大夫特意讓人打聽了這兩日林繪錦都在做什麼,結果發現林繪錦和往常一樣,照吃照喝,偶爾還哼著小曲。
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能說,林繪錦對雲辭的喜歡大概只有三分鐘熱度吧,又或者是林繪錦對雲辭的喜歡很淺,就像這條小溪一樣,最多只能承載一片樹葉,卻載不了一葉小舟。
雲辭卻是抿起唇,在唇角很輕的勾勒出一抹苦澀的弧度。所謂的順其自然,不過是將一切交給老天做決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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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很清楚,如果他不去找林繪錦的話。在剩下的幾天中,他是根本不可能在見到林繪錦了。
等到他離開樓蘭國之後,那他們或許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
所以順其自然的結果就是他們再無見面的可能!
「天色很晚了,我們下山吧!」雲辭深吸了一口氣,鼻息間滿是清新的山泉水味。是那麼的靜若安好。
「好。」晏大夫點了點頭,便讓景瑜將火撲滅,將剩下沒有吃完的魚,打包帶回去讓客棧的廚師在重新加工一下。
三個人踩著迂迴的山路,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卻是聽到這寂靜的山林中,傳來一道尋人的聲音,似乎就在不遠前。
不等晏大夫說話,雲辭便已經停住了腳步,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是繪錦的聲音,她在找容楓!」
「聽侍從說容楓這幾日都在山上採藥,這麼晚了,還沒回去,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晏大夫略有疑惑的說著。
雲辭輕掀薄削的唇瓣,語氣頗有些低沉的道:「不知道。」
晏大夫見林繪錦的聲音越來越近,燭火的光亮也正朝他們的方向移動便對著雲辭道:「主子,那老夫先迴避一下。」
林繪錦提著一盞燈籠,在黑漆漆的山林中喊著容楓的名字,眉宇之間滿是焦急之色。
以往不管容楓多晚回來,都會在亥時之前回來的。因為他知道晚上她一個人在名宿是會害怕的。
但是直到亥時過了一刻鐘,她都沒有見到容楓回來,便順著容楓山上的路線一路找去,結果連容楓的人影都沒有見到。
她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便直接找到了容楓平時採藥的地方。
結果她喊了這麼多聲,都沒有聽到容楓的回應,心下便越發的著急了。
就在林繪錦繼續往山上找的時候,便見前面的山路上有亮光,便立刻朝前面的亮光走去。
「小楓,是你嗎?」林繪錦一邊叫著小楓的名字,一邊朝前面走去。
「潘姑娘,是出了什麼事嗎?」當林繪錦快要走近的時候,卻傳來了雲辭那潤澤溫玉的聲音。
這讓林繪錦的眉心卻是一跳,似是聯想到了什麼。
立時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雲辭的跟前:「公子,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辭的面容在燭光的映射下,泛出一抹猶如溫玉一般沁骨的光芒:「這兩日在下一直都會到山裡來。今日只顧著雕刻手裡的木雕,便一下忘記了時間,所以才會這麼晚下山的。」
林繪錦看了一眼雲辭抓在手中的木雕。眸中卻露出一抹疑惑之色。怎麼就會這麼巧?容楓這麼晚沒回來,她上山來找的時候,卻又遇到了雲辭。
「那公子是什麼時候來的?」林繪錦緊接著問道。同時又在小心的觀察著雲辭臉上的神情和身上的衣物。
「用完晚飯之後便來了。」雲辭從容的回答道。
「那你有看到小楓嗎?他一般都在這附近採藥的!」
雲辭搖了搖頭:「這兩日我一直都在前面的休憩亭,並沒有聽到有人採藥的聲音。」隨之雲辭便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景瑜問道:「景瑜,你有看到嗎?」
「屬下倒是在附近看到過有幾個背著竹簍採藥的人,但是並沒有那位小楓公子。」
林繪錦聽到這便越發的著急起來,她總覺得容楓突然不見一定跟雲辭有什麼關係。
她知道雲辭不會對容楓怎麼樣,但是這並不代表,雲辭故意打暈容楓,然後讓她出來找容楓。
這樣造成他們一個偶遇的場景。
而且下一步雲辭肯定會說幫著她一起尋找。
「好吧。那我在去別處找找。」林繪錦抿了抿唇,對著雲辭說道。
她倒也寧願是這樣。至少容楓是安全的,但是她就擔心這和天機門的人有關!
「潘姑娘,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山上去找?」當林繪錦提著燈籠轉身朝另外一道山路找去時,雲辭的聲音便在林繪錦的身後響起:「不如在下讓景瑜回去多叫幾個人過來,幫潘姑娘你一起找找小楓公子的下落?」
「多謝公子的好意。我去前面看看,要是還沒有找到小楓的話,我就回鎮上叫人,讓大家幫我一起找找。也說不定小楓剛剛回去了呢。所以就不麻煩公子你了。」林繪錦轉過頭,語氣清淺、話語客氣的對著雲辭說道。
雲辭的大拇指沿著木雕的紋路細細的勾畫了一遍,隨後便啟開色淡如水的唇,語氣平靜道:「那潘姑娘多注意安全,在下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