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猜測

  被冠以妖刀之名的兵刃,縱覽世界歷史可謂極多,在《元宇宙》這個神奇的諸多世界的交匯處,自然更甚,不過要說較為出名,且為眾多玩家所知的,那就要屬曾掀起過一場玩家間殘酷爭奪的紅纓了。

  妖刀紅櫻,出自《銀魂·紅櫻篇》副本,是一把經過特殊工藝鍛造的能夠與持刀者融合的武士刀,從外表上看,這就是一把刀身在月光下泛著瑰麗櫻紅的武士刀,可其內部的構造,卻令其具有學習敵人技藝的功效。

  於是當與持刀者融合的時候,不僅形體大變,從武士刀變為斬航劍,更會反客為主,從被操持的一方變成操持的一方,持刀者反而只是供其發揮威力的載體罷了。

  正是因此,紅櫻才被稱為妖刀。

  以上信息部分來自於對當初那場爭奪的調查,但更多的還是身在局外的認知,當初參與那場爭奪的玩家或比他了解得多,或比他了解得少,如今已不重要,現在唯一能引起李鍇好奇心的,就只有這把有所歸屬的妖刀,怎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被撿了?」他暗暗猜測。

  似乎只有這種可能。

  對於當初那場爭奪的最終勝利者,他了解不多,只知道對方是當今玩家中罕有已踏足超凡領域的,走的似乎是武功一脈。

  而對於玩家的物品如何轉移給旁人,他就非常清楚了,不外乎交易與搶奪兩種。

  但如笛口新這種一眼看去平平無奇的玩家,顯然無論哪種方式都不可能從那個玩家手裡獲得妖刀紅櫻這般兵刃,於是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不同的副本危險程度相差甚大,就算是如今最頂尖的玩家,一個運氣不好也會遇到無力抵抗的強大NPC,所以玩家在副本中死亡,並不是一件罕見的事。

  事實上,除了警惕自身秘密存在泄露危機的李鍇以外,死亡重開是玩家群中的普遍現象,畢竟在他們眼中,《元宇宙》不過是一全民參與的遊戲罷了,即使來歷不明,即使內容奇異多姿,幾乎叫人分辨不出哪裡才是顯現世界。

  話歸正題,玩家若在副本里死亡,那麼他隨身攜帶的屬於其他副本的物品,若未來得及收入或乾脆就無法收入面板儲物欄的,自然會被系統清除,但那是在副本結束之後,而每回副本只要還有一名玩家,就不算結束。

  於是乎,在玩家中就誕生了一群特殊的傢伙,他們從來不主動攻略副本,只尾隨其他玩家之後坐收漁利,貪心些的背後遞冷刀子,膽小些的前邊不死到沒人絕不露頭,但他們做的都是一般無二的買賣,俗稱摸屍。

  不知這個初見沉默寡言,再見就要痴狂畢露的笛口新,是否就在此類?

  踏上山坳,抬手收起汽車,再一落放出一輛山地摩托。

  和改造過的汽車不同,這就是一輛普通的山地摩托,但在這裡已夠用了。

  就在李鍇騎著山地摩托循著足跡開始追蹤的時候,圓臉少女和同行的神色蒼白的矮個子少年已在一叢茂密的矮株植被後俯臥躲藏起來,時間倉促,他們只在路上做了一處足跡誤導,便轉向了這邊,然後找了一處適宜地點製造陷阱。

  製造陷阱的人自然是松本由美,矮個子的木村涼介神情恍惚,除了隨波逐流外,儼然無心再做任何事,況且他也沒有製造陷阱的才能。

  反倒是松本由美,也不知在哪裡學來的手法,竟在極短的時間內製造了前後兩個陷阱。

  矮叢中,松本由美目光睃巡一遍,見一片寧靜的樣子,稍稍吐了口氣,這才瞥向一旁的少年。

  木村涼介沒像少女那樣警戒周圍環境,只抱著身子縮在那裡瑟瑟發抖,渾然不見從前大大咧咧的模樣。

  松本由美無奈撇嘴,卻又不得不帶上他,如果夏目先生來救援他們,木村涼介必須活著,畢竟約定的鑑定術是屬於他的技能。

  「有人來了!」

  就在這時,她似乎感知到什麼,心跳猛地加劇,但從前在副本中學習狩獵的經驗,又令她迅速鎮定下來,只渾身緊繃,警惕地從遮掩的枝葉間透出視線。

  踩踏在草地上輕軟卻有序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是枝葉摩擦晃動的微弱聲音,一條持刀身影隨即進入視野當中,輕身快步前行。

  松本由美目光隨之移動,同時在心裡默數,漸漸不自禁攥起了拳頭。

  然而,就在距離陷阱僅剩一步之遙時,那已踏出的腳,卻忽然頓在了半空!

  這已令松本由美一張不算出眾,只是看上去清新可愛的臉緊張繃起了,對方收腳後的下一個動作,就令她再也無法壓制恐懼,瞪大雙目,驚呼出聲,猛地從地上撐起,慌亂地向後退去,卻沒留意腳下的障礙,被一根凸起的根莖絆倒,重重跌坐在地。

  而這時,一抹櫻紅色的寒光閃逝,再定格的時候,已刺入矮叢枝葉間,在那有著詭異光澤的刀刃上,一枝被斬斷的枝丫猶自豎立,仿佛還沒反應過來其實它已與其他部分割裂。

  「聒噪。」

  一道冷聲傳來,下一瞬,寒芒收斂,換做一腳橫掃,撩開矮叢。

  「哼!」躲在矮叢之中被嚇得渾身顫抖無力的木村涼介頓時腹部受擊,雙目凸瞪,悶哼一聲,橫著飛出五六米遠,撞在一棵樹幹上,又是一聲痛叫。

  笛口新撥開矮叢,朝前拖刀而行,沒有理會木村涼介這塊氈板上的肉,一臉煞氣徑直走向跌坐在地仍試圖拉開距離的少女。

  他面容猙獰,尤其是在看到少女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情時,更顯得扭曲起來,咬牙切齒,炯然圓睜的眸子流露出濃濃的怨毒,怒聲道:「為什麼要逃?為什麼要逃?是我身上有難聞的臭味?還是我寒酸到不配與你們這些高等人在同一片空間裡呼吸?!」

  少女哪有多餘的心思去回答,況且,在無力抵抗的武力面前,言語向來蒼白無力,尤其是在持有武力的人扭曲發瘋的情況下。

  不過,就在發瘋之人因沒得到回應仰天狂吼,終於舉起屠刀的時候,一抹名為希望的光,突然照耀進了少女冰冷絕望的世界裡,令她蒼白的面龐微有動容,下意識循著感知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