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頭領也沒為難他們,隔著大門讓太醫院的人把蕙太妃和順義王請出來,讓他們祖孫三代隔著大門團聚。
楚啟臨也很識趣,自覺地退到角落邊等待。
沒一會兒,大門裡就傳來蕙太妃悲泣的聲音,「洲兒……我的孫兒……你可算來了……祖母好想你……」
厲書洲面對著大門,手背揩了揩眼睛,回道,「嗯,是我。」
蕙太妃哭聲更悲傷了,幾乎是泣不成聲。
接著就傳來厲銘辛的嗓音,「洲兒,是父王對不住你,父王不是個好父王,沒有將你保護好,父王錯了,大錯特錯。洲兒,你能原諒父王嗎?」
厲書洲掉著眼淚,但眼神卻是呆滯地盯著大門。
從記事以來,他的父王就是高高在上的,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從未有人敢忤逆。他的父王也會關心他,但每次的關心不是訓斥就是責備,要麼是嫌棄他不夠懂事,要麼是訓斥他不夠用心,母妃說是因為父王對他愛之深責之切。
可自從跟著王叔以後,他才發現,原來還有不一樣的父王。
王叔會親力親為的陪伴臨臨玩樂,會給臨臨穿衣蓋被,會在臨臨受傷時親手為臨臨煎藥,甚至一口一口地餵到臨臨嘴裡……
他以前很怕王叔,總覺得王叔比父王還難以接觸。
可到了王叔身邊,他才發現原來王叔是那麼的溫柔,溫柔到可以容許臨臨隨時在他懷裡撒嬌。
而王叔為臨臨所做的,卻是他連做夢都不敢做的。
眼下,聽著自己父王的懺悔聲,厲書洲『哇嗚』一聲撲到大門上,「父王……」
看守大門的御林軍頭領見此情景都忍不住動容,乾脆帶著手下退開。
大門裡,蕙太妃似乎哭夠了,突然問道,「洲兒,你一個人來的嗎?」
厲書洲看了看遠處蹲在地上的楚啟臨,哽咽地回了一聲,「嗯。」
「洲兒,你身邊現在還有別人嗎?」
「沒有。」
聞言,蕙太妃開始激動地訴說起來,「洲兒,你父王遭了難,中毒得厲害,連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措。他們甚至說你父王得了疫症,要將我們困死在此。洲兒,如今能救我們的就只有你了,你也不想失去我們,對吧?」
厲書洲攤開手心,看著手中的藥丸。
而就在他正準備開口時,蕙太妃的話繼續傳來,「洲兒,你知道嗎,你父王之所以中毒,都是厲啟臨害的!你父王命在旦夕,只能靠你去尋找解藥,不然等到你父王毒發身亡,你就再無至親了!」
「我……」
「洲兒,渝南王府的人都是壞人,他們先讓你母妃入獄,又讓你母妃慘死獄中,如今又對你父王下手,就是為了讓你變成沒有人疼愛的孤兒!洲兒,你可不能著了他們的詭計啊!祖母只有你一個孫兒,你父王只有你一個兒子,我們怎麼可能不要你呢?都是渝南王一家挑撥是非,蓄意讓我們一家死絕啊!洲兒,你一定要想辦法從厲啟臨那裡拿到解藥,然後再想辦法對付他們,他們害得你與至親分離,此仇你不能不報啊!」
厲書洲踉蹌地往身後退,一個不穩屁股落地,他手上的藥丸也飛落出去。
可他仿佛沒感覺到疼痛般,稚氣的臉上全是無聲的淚水。
「母……母妃……死了……」
遠處,楚啟臨見情況不對,趕緊飛奔過去。
看著厲書洲像掉了魂兒一樣喃喃自語,再聽大門內蕙太妃極盡刻薄的挑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立馬貼到厲書洲耳邊低語了一句。
厲書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不等他出聲,楚啟臨便用手心擋住他的嘴巴,然後使了使眼色,示意他門那一邊。
而此刻,蕙太妃還在不斷對他提要求,「洲兒,你一定要聽祖母的話,為你的父王和母妃報仇……」
厲書洲捏了捏小拳頭,這才發現藥丸不見了。四下掃視過後,他見藥丸落在不遠處,於是邁著小短腿過去把藥丸撿起來。
下一刻,他將藥丸塞進懷裡,然後抹了抹眼淚,對這大門內說道,「祖母、父王,你們保重。」
說完,他拉著楚啟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太醫院,對於大門內蕙太妃對他不舍的呼喚,他全然沒聽見似的。
沒一會兒,兩個小傢伙出了宮門。
楚啟臨看到自家府上的馬車,以及等候在馬車邊的門房侍衛,他正想喊厲書洲過去,但厲書洲卻突然撲到一面牆上『哇嗚』大哭起來。
「他們為何總要對付王叔和嬸嬸……王叔和嬸嬸那麼好……」
「我只是個孩子……不是他們殺人的工具……」
「他們為何要如此對我……」
楚啟臨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傷心了,與其為他們傷心,不如讓自己學好。等你強大了,他們也不能再對你如何。」
厲書洲轉過身抱住他,「臨臨,我好羨慕你,你有王叔和嬸嬸這麼好的爹娘,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
楚啟臨拍著他後背道,「不是說了要讓你過繼我爹娘嗎?等你過繼到我爹娘名下,他們也就是你爹娘了啊!」
厲書洲抬起頭,「那何時過繼?」
楚啟臨皺了皺小眉頭,「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回頭我幫你問問。」
「嗯嗯!」厲書洲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他又眼淚汪汪地問,「臨臨,你說我娘還活著,是真的嗎?」
「是真的,只是這事關係到你母妃性命,所以我才沒敢告訴你。」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同我說說!」厲書洲激動地握住他小肩膀。
「你母妃在獄中被人投毒,差點死掉。我爹救了她,但是她中毒太深,可能要休養許久才會痊癒。而且有人要害她,我爹娘不得不將她藏起來。此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你祖母和父王!」楚啟臨不忘嚴肅地提醒他。
厲書洲似乎開了竅一下子就猜到了重點,「你的意思是……我母妃中毒與我祖母和父王有關?」
楚啟臨不置可否,只與他說道,「反正你母妃還活著,你別聽挑撥離間就行。出來混了這麼久,你若還像以前那般傻乎乎的,那你這幾個月就是白活了!」
厲書洲咬了咬唇,將懷裡那粒藥丸拿了出來,放到他手裡。
楚啟臨有些驚訝,「你這是?」
厲書洲吸了吸鼻子,恨道,「他們不配我救他們!若我找到他們毒害我母妃的證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楚啟臨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拉著他走向渝南王府的馬車。
兩名跟著來的門房侍衛見他們平安,都鬆了口氣,趕緊驅馬回府。
而就在馬車駛到一半時,突然從側面衝出一人——
「吁!」侍衛驚得立馬勒緊韁繩。
雖然馬車及時勒停,可衝來的人還是受了驚嚇,驚恐地倒在了地上。
聽著吃痛的呻吟聲,楚啟臨和厲書洲趕緊鑽出馬車查看。
倆侍衛跳下馬車,很是惱怒地斥道,「什麼人不長眼?」
摔在地上的人是個十五六的少年,面對倆侍衛的斥罵,他面露懼色,可緊接著他又一臉恐懼地指著側面的巷子,「有人……有人要殺我……」
「五舅舅?」厲書洲突然喊了出來。
「嗯?」楚啟臨盯著少年的臉,也覺得有一絲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臨臨,他是外祖父和羅姨娘的兒子,五舅舅,你沒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