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少安的話已經可以說是威脅了。
聞聽聽身體微微顫抖著,她低聲道:「您不能這樣的。」
「聽聽,你一直是一個乖孩子,為什麼這次非要這麼倔強呢?」聞少安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在存錢,想要做手術,爸爸也說了可以幫你出手續費。」
「聽聽,有時候你應該考慮考慮自己,他們不能給你帶來什麼的。」
聞少安捏了捏眉心,他沒想到聞征會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來。
他和聞征的很多理念都不一樣,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叛逆,不會給他留面子。
聞少安在經商方面的天賦並不高,聞家發家靠的是聞老爺子,後來老爺子去世,落到聞少安手裡。
十年時間裡,聞家就沒落不少,否則也不至於非得和陳家聯姻。
而聞征和他不一樣,聞征在這方面比他強很多,所以聞少安只能把華韻交給他,自己重新組織一個華韻慈善基金會。
在外人面前確實哭窮,可聞少安清楚的知道,慈善基金會。這裡面的油水能有多少。
他不會放棄這塊蛋糕的。
因為聞少安的一個電話,聞聽聽心裡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聞少安似乎是想做什麼了一樣。
這種預感一直持續到領導再次找聞聽聽談話,大概意思就是原本預訂的聞聽聽拍攝宣傳片,會有所變動。
因為有其它科室的人不滿意,所以想要變成投票選擇。
聞聽聽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只是一想到這件事可能又有聞少安的安排,她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反正不怎麼好。
左甜比她還生氣:「這些領導在搞什麼亂七八糟的,一開始說是你,現在又說讓大家評選,這不是把我們溜著玩嗎?」
聞聽聽說:「這不是挺好的嗎,其實我也覺得我不是很適合。」
她確實想賺錢,可是沒把握的事情也不敢。
左甜嘆氣,「你這性格怎麼這麼軟,換成我是你,我一定要個說法的。」
聞聽聽解釋,「其實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做。」
孤兒院的事情現在都還沒有結束,聞征讓她今天下班以後,去華韻找他。
剛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卻聽見裡面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方洄眼尖,招呼道:「聽聽,左護士。」
聞聽聽頓住,她看向方洄:「怎麼了嗎?」
「津北醫學院邀請知衍作為優秀校友回去講課呢。」
聞聽聽點點頭,臉上並沒有多驚訝的表情,陳知衍的優秀,她早就知道了。
然而方洄又說道:「而且他又發了一篇SCI,有些人真的是過分優秀了,所以我們今晚準備敲詐他請客,你們也一起啊。」
聞聽聽卻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我今晚有事。」
這下輪到方洄意外。
印象之中,只要有陳知衍的地方,聞聽聽都會去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陳知衍,他估計也聽到了聞聽聽的話,面色有些冷,目光卻是看向這邊的。
方洄輕咳一聲:「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是。」
這下能有什麼話說,方洄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等到她們離開以後,方洄才問陳知衍:「你是不是和聽聽吵架了?我看你倆最近情況就是不對勁兒。」
陳知衍收拾文件的動作一頓,淡聲道:「沒有。」
方洄嘖聲,「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嗎,特別像一個被渣男甩了,還要強撐的怨婦。」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陳知衍這幾天的心情都不好,而且還時不時就去護士站一趟。
也不說話,就在那裡翻翻病歷或者下個醫囑什麼的。
但是頓了頓,他又糾正道:「也不對,應該你是渣男,聽聽那麼可愛,怎麼可能做過分的事,肯定是你把人家給惹生氣了。」
他又苦口婆心的勸:「談戀愛這事,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得兩個人雙向奔赴才行,不然只有一個人跑的話,遲早會覺得累的。」
他絮絮叨叨實在囉嗦,陳知衍心裡本來就不太晴朗,被他這麼一念,更是煩上加煩。
他抬起眼皮,冷冷的看向方洄:「沒事就回你的ICU。」
方洄舉手投降:「行行行,但是我是說真的,要是你們真有什麼不愉快的,你就低個頭,我敢保證,只要你說一句好話,聽聽都能跟你好好的。」
他說完就出去,陳知衍這才停下手裡所有的工作。
他心情其實很不好,也並不想應付更多的事。
聞聽聽剛剛那種並不在意的眼神,再次在腦海里閃現而過,陳知衍的唇角繃得更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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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聽和左甜下樓辦完事,再回到科室,就看見了陳知衍。
最近已經逐漸步入夏天,但是他的白大褂還是仍舊穿得板正。
黑眸幽靜得像是深潭,他沒有說話,但是顯然是在等聞聽聽。
左甜很會看臉色,當即找了個藉口走了。
聞聽聽也想離開,卻聽見陳知衍開口道:「聞聽聽,你為什麼躲著我?」
聞聽聽一愣,她確實在躲著他。
它沒想到陳知衍會察覺到。
分明之前。他都不關心她的。
陳知衍見她沒有反駁,心裡微沉,眉骨往下壓得更低了些。
他說:「給我一個解釋。」
他不得不承認。他這段時間的心境確實因為聞聽聽被影響到了,所以他必須要弄清楚為什麼。
陳知衍不是情緒化的人,自然也不會任由這種能影響自己思緒的情緒繼續留在心裡。
他可以理性的來解決所有問題。
然而這個問題,聞聽聽回答不上來。
她囁嚅道:「沒有躲著你,只是最近的工作比較忙而已。」
陳知衍看穿她:「我們在一個科室里。」
聞聽聽小聲道:「我不只是忙醫院裡的事情,還有其它的。」
「什麼事情讓你忙到,需要半個月不回家?」
陳知衍冷靜的問道。
只是他們都沒有發現,他已經自然而然的把他們的公寓稱之為家。
回家,這本就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情了。
聞聽聽解釋不出來,她想走,卻又被陳知衍堵著。
心裡穩了穩情緒,她遲疑的問陳知衍:「但是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我回不回家?」
從前半個月不回家的那個人是陳知衍,他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陳知衍頓了頓,緊接著眉心緊緊皺起。
這個問題他並沒有考慮過。
他只是覺得因為聞聽聽的做法影響到了他,所以他需要一個答案而已,但是卻並沒有想過為什麼聞聽聽能影響到他。
聞聽聽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等著陳知衍回答。
陳知衍目光落在她臉上,他忽然發現,她的眼睛好像一直都很乾淨澄澈,就這樣望著他的時候,她的眼裡都能清楚的看見他的模樣。
好像她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樣。
這個認知,讓陳知衍的眼皮跳了下。
他沉默片刻說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喜歡別人把我家當成旅館,想回就回,如果你不想回去,其實也可以搬出來。」
聞聽聽看著他,聲音輕輕:「你是在提醒我,我可以離開你家了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陳知衍說道,他皺了皺眉,又覺得這句反駁,似乎過於迫切。
於是扔下一句:「不過,隨便你。」就離開。
聞聽聽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角,乾淨瞳孔里慢慢浮現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悲傷。
她在那裡站了很久才離開,沒人知道她想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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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班,聞征的電話就打來了,他語氣閒散:「我在醫院門口,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