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聽看了她一眼，也顧不得什麼。
壓低了嗓音，快速和陳知衍將孤兒院的事情說了一遍，她懇切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幫忙檢查一下那些孩子們的身體嗎？」
陳知衍的眉心慢慢擰緊。
付寒冷冷出聲：「陳知衍是神經外科的主刀醫生，體檢的事你應該找其他科室的。」
聞聽聽看著陳知衍，解釋道：「曹院長的意思，是檢查一下孩子們的基礎身體情況就好了。」
陳知衍面無表情：「這不在我的研究範圍之內，而且也不符合規定。」
跨科室接待病人，不可以。
聞聽聽有些著急了，科室最近特別忙，陳知衍已經好幾天不回家。
在醫院的時候，不是在開會，就是在病房，聞聽聽根本找不到機會和他說。
也就現在下班時間，有幾分鐘。
她說：「只是一些基礎檢查而已，孩子們已經連續發燒腹痛。」
陳知衍語氣更冷：「身體不舒服應該立刻來醫院進行治療，而不是搞這些形式主義的體檢。」
聞聽聽忽然反應過來。
陳知衍和付寒，根本不會懂。
養著幾十個小孩的孤兒院，所有的生活來源全靠社會捐助，還有院長一個人掙錢。
那些所謂的社會捐助，也只有在他們心情好想得起來，或者需要博名聲的時候，才會按時送達。
大多時候，孤兒院門口都無人問津。
別說生病治療，能有一天，所有人都可以有葷有素的吃飽三餐，就已經是極大的幸運。
生病住院、上學、過生日，那些在常人眼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對於孤兒院的孩子來說，卻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美好。
聞聽聽心裡艱澀難受，她眼裡的光亮慢慢暗淡下去。
她轉身出了辦公室，心裡仍舊是著急。
靠在辦公室旁邊的牆上，她低低的呼出一口氣，在腦袋裡想著辦法。
辦公室的門沒關，付寒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所以你周末真的能有時間嗎，科室里這邊這麼忙。」
陳知衍仍舊在看CT報告，他沒回頭，只道：「我和主任申請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叔叔不是已經轉院到津北了嗎？」
「嗯，在三院。」付寒有些無奈，「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你是權威醫生，你說的話他肯定會聽，免得一天到晚就想出院。」
「可以。」
付寒看著陳知衍俊秀的側臉，眼裡閃過一抹短暫的欣賞，她說：「還有，謝謝你把我的項鍊還給我，那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對我很重要。」
她口中的爸爸，自然是養父。
「下次小心些，別再弄丟。」
陳知衍的聲音乾淨溫沉，然而落在聞聽聽這邊，就像是一把刀一樣。
她閉上眼。
陳知衍選擇了去看望付寒的養父。
聞聽聽有些失魂落魄，她麻木的抬腿離開。
陳知衍放下報告單，抬眼的瞬間，就看見門口跌撞著離開的纖細身影。
他眉心不自覺的壓低了些，視線跟著那道身影，直到她徹底消失不見。
***
周末，聞聽聽和沈玥說了情況，沈玥表示理解，給她放了一天假。
於魚一大早過來接她，沒看到陳知衍，她嘟囔道：「男人果然靠不住。」
后座的張珈樹眉心緊皺，似乎想要反駁。
於魚瞪他一眼：「你也靠不住，不然怎麼讓我開車？」
張珈樹的胳膊在前兩天，因為修車，受傷了，這兩天都不能開車。
聞聽聽很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總覺得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情都會歡快很多。
到孤兒院的時候，門口果然有很多人和攝像機，還有一個很大的展板，是給那個節目組的人用的。
他們直接繞過去，曹院長早就在等著。
看到聞聽聽，她連忙問：「那個陳醫生呢，英英剛剛又肚子痛了。」
聞聽聽解釋：「他在醫院裡還有個病人臨時要手術，大概一會兒再過來。」
曹院長有些失望，聞聽聽說，「您帶我去看看英英吧？」
英英的情況比聞聽聽想的還要糟糕，小小的一個人兒，臉色灰白，瘦骨嶙峋。
聞聽聽和於魚對視一眼，她果斷說道：「我帶英英去醫院！還有，那幾個肚子痛發燒的孩子都跟我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
總共六個小孩，於魚開車，聞聽聽又打了一輛車。
就近的醫院是公立三院，聞聽聽直接抱著英英跑進急診。
於魚又帶著幾個孩子去做檢查，等都折騰下來才知道幾個孩子是食物中毒。
聞聽聽拿著單子去繳費，剛到大廳，就看見了陳知衍。
他一個人。
看見聞聽聽，他腳步一頓，直接朝著她走過來。
在看見她手裡的繳費單時，陳知衍沉聲問道：「誰生病了？」
聞聽聽避開他的視線，「你不認識。」
孤兒院的小孩，和陳知衍又沒有關係。
陳知衍眉心微凝，看著聞聽聽額頭上的薄汗，和微紅的眼眶，大概猜到什麼。
他說：「我正準備去孤兒院。」
聞聽聽回眸看向他，抿了抿唇角，慢吞吞說道：「不用了，你說得很對，我應該帶他們來醫院檢查。」
她搖了搖頭，「你放心，我不會麻煩你們的。」
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她不應該用自己的期待去要求別人。
陳知衍的心臟像是被人捏了下，不適感讓他皺緊眉心。
他黑沉沉的眸光看著聞聽聽，「我沒有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