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聞聽聽看來。
聞聽聽頓時有些尷尬,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完剛想離開,卻聽見淳小芸遲疑的聲音:「你......」
聞聽聽回眸,見淳小芸正盯著自己,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著。
以為是自己剛剛打斷了他們的討論,淳小芸生氣了。
聞聽聽心裡跟著緊張起來,趕忙低下頭,想要再次和淳小芸道歉。
然而還沒開口,淳小芸就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看著淳小芸泛紅的眼眶,聞聽聽心裡突然一震。
心臟就像是被人攥在手裡,狠狠捏了一下似的。
酸澀的感覺猛然襲來。
-
跟著淳小芸回到房間,聞聽聽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她啞著嗓子,艱澀開口:「淳教授,您可能是認錯人了。」
剛剛淳小芸上來就拉著聞聽聽的手,說她很像自己的女兒。
可是,這怎麼可能——
雖然聞聽聽從林琴那裡聽說過,淳小芸有一個走丟多年的女兒。
但是那個女孩是在國外走丟的。
而她是在津北長大的。
況且,她怎麼可能會是淳小芸的女兒。
淳小芸可是出了名的醫學天才。
而她自己,卻只是一個小小護士。
聞聽聽不敢有這種幻想。
不過她也能理解淳小芸的心情。
誰不希望找到自己失散的親人呀。
聞聽聽壓下自己心裡煩雜的思緒,儘量把語氣放到最溫柔。
「淳教授,您一定會找到自己女兒的。」
淳小芸搖搖頭。
她看著聞聽聽這張和方女士極其相似的臉。
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做一個親子鑑定嗎?」
這些年,淳小芸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和方女士長得相似的小姑娘。
可是親子鑑定的結果卻都不太如意。
所以哪怕聞聽聽再像,她也還是保留著最後的理智。
聞聽聽有些遲疑,但是在看到淳小芸期盼渴求的眼神時,還是不忍心拒絕。
她剛剛點頭,酒店的房門就被人打開。
一個高大儒雅的男人走了進來。
陸之恆看向淳小芸,然後又將視線落在聞聽聽身上,顯然也是一愣。
他下意識道:「囡囡?」
淳小芸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聞聽聽看著她掉眼淚的模樣,心裡也跟著難受。
直到陸之恆回過神來,將聞聽聽的詳細情況問了一遍。
聞聽聽如實回答。
淳小芸一下子反應過來,驚訝道:「你就是聽聽?」
說完,她拉著聞聽聽的手更加用力收緊。
眼裡又蓄滿淚水,帶著自責和懺悔。
「明明我們早就應該見面的,我早就該找到你的。」
「當初也是我不好,才會把你弄丟。」
她拉著聞聽聽的手,就像是拉著自己最重要的寶貝一樣。
完全捨不得鬆開。
淳小芸心裡就是有種直覺。
覺得聞聽聽就是她的囡囡。
聞聽聽就像是能切身感受到淳小芸的悲傷一樣,她臉色有些發白。
還是陸之恆上前把淳小芸給拉開,讓她稍微控制一下情緒。
......
做完親子鑑定,在醫院等結果的時候,淳小芸一直拉著聞聽聽的手。
聞聽聽心裡是說不出來的茫然。
她幾乎已經不抱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淳小芸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醫院裡的走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聞聽聽覺得有些憋悶。
她抽出淳小芸拉著她的手。
低聲道:「抱歉淳教授,我想去一下衛生間。」
也不等淳小芸的回應,說完就離開了。
淳小芸看著她的背影,想要叫住她。
陸之恆低聲勸道:「她現在的心情不比你的平靜,讓她自己待一會更好。」
淳小芸看著他,眼眶仍舊很紅:「我可以肯定,聽聽就是我們的囡囡。」
陸之恆說:「等結果出來再說。」
「而且——」
他臉上寒光一閃,語氣陰沉:「當年囡囡是在國外走丟的,如果出現在津北,那這個事情也要好好查一下。」
囡囡當年才五歲,是怎麼從國外到津北的,這值得深究。
淳小芸現在卻並不想關心這些。
她仍舊望著聞聽聽離開的方向。
她等今天已經等了二十年。
她的囡囡……
-
聞聽聽心亂如麻。
她沒有去衛生間,而是在醫院外面休息。
抬手緩緩壓在自己的胸口上方,聞聽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明顯的越來越快。
她忽然很想找人說說話。
可是也不知道應該找誰。
淳小芸這件事,和誰說好像都不太好。
陳知衍的電話剛好這時候打來。
可是還不等聞聽聽接通,就掛斷。
聞聽聽眉心微皺。
她不得不承認,陳知衍的這個電話就像是一個定心丸似的。
莫名的讓她心安。
除開聞櫻之外。
——不管如何。
陳知衍是陪伴聞聽聽時間最長的人了。
從孤兒院開始,一直到現在。
她身邊始終不變的人只有陳知衍。
他們之間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羈絆。
就算是張珈樹和聞櫻,也總歸是缺少了一部分。
人總是會有潛意識裡的依賴。
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回撥了回去。
接起的很快。
可是卻是付寒的聲音。
她語氣淡淡:「你有事?」
聞聽聽呼吸微窒,還沒有說話。
付寒又說道:「找陳知衍?」
「他沒空。」
這句話以後,電話就直接被掛斷。
冰冷的忙音在耳邊響起。
聞聽聽好一會才轉身回去醫院裡面。
-
聞家,陳知衍站在書房門口。
他看著裡面的付寒,語氣冷靜:「你在動我的手機?」
付寒咬了咬唇角,臉色有片刻的發白,但是姿態仍舊挺拔。
她說道:「我聽到有人給你打電話,你沒在,我就幫你接了。」
很理所當然的模樣。
陳知衍看著她,深幽瞳孔之中蘊著風暴來襲的戾氣。
片刻以後,他才抬腿進去。
將手裡的藥和水都放在桌上,沒什麼語氣的開口。
「是聽到有人給我打電話,還是剛剛故意支開我,你心裡明白。」
付寒現在每天都需要接受心理醫生的檢查,
剛剛陳知衍在書房準備給聞聽聽打電話的時候,付寒卻突然出現,讓陳知衍幫她拿一下藥物。
心理醫生就在外面。
陳知衍也就順手將手機放在書桌上,
付寒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知衍將自己的手機拿起來,沉默了下說道:「你的傷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之後我不會再過來,你的心理醫生很不錯,直接聯繫他就好了。」
頓了頓,他抬眸看向付寒,黑眸深邃的仿佛不見底的寒潭。
「還有,我很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
他的語氣已經算不上好。
付寒的臉上帶上了不可置信。
這是陳知衍第一次用這種不耐煩的語氣和她說話。
她不能接受。
掌心慢慢攥緊。
付寒顫著嗓音問陳知衍:「你是覺得我現在很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