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聽愣住：「他們哪裡有什麼問題嗎？」
陳知衍淡聲：「眼神。」
他剛剛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仔細看。
但那種眼神，陳知衍看過很多次。
他是神外最年輕的主刀醫生，很多病人或者家屬都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似的，帶著渴求和藏在心裡的希冀。
這種眼神，病人看醫生很正常。
但是父母看孩子，就顯得怪異。
更像是滿心算計。
陳知衍平時確實不怎麼注意這些東西，但是他聰明。
聰明的人總是能輕易發現其中端倪。
不過如果不是因為聞聽聽和張珈樹的關係確實不錯。
他也不會多管閒事，還提醒了一句。
而聞聽聽因為陳知衍這麼一句話，若有所思。
她下意識看向張珈樹的方向。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對夫妻面前，都顯得格外拘束。
單單從背影，就能看出他的緊張了。
不管陳知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聞聽聽總歸也是不希望張珈樹出現什麼意外的。
有時候多小心一點是沒錯。
她低聲和陳知衍說道：「謝謝，我會提醒他的。」
陳知衍垂目看她一眼，面色不改。
「沒什麼好謝謝的，不需要。」
他只是不想看到聞聽聽之後再因為張珈樹的事情各種擔心，所以提前打個預防針罷了。
他拿著東西直接去辦公室。
這裡他來過幾次，倒是熟門熟路。
聞聽聽也跟著他一起過去。
雖然和曹院長之間因為華韻的事情，生了嫌隙。
不過聞聽聽和曹院長至少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對這些孩子們都是真心的。
把東西給孩子們分完，又和他們玩了一會，陳知衍和聞聽聽才準備離開。
只是剛出辦公室，就看見張珈樹和那對夫妻有些推拉。
那對夫妻似乎想把他帶走。
聞聽聽和曹院長對視一眼，連忙過去：「張珈樹，怎麼了？」
那對夫妻看見曹院長和聞聽聽，眼神明顯閃爍了下。
但是很快又說道：「我們就是想讓小樹現在就跟著我們回渝城而已，我們一家三口分開了這麼多年，也該團聚了。」
兩人甚至說著說著，還抹了抹眼淚花兒，一副真情實感的模樣。
聞聽聽看向張珈樹。
張珈樹漲紅著一張臉，結巴道：「我不、不想、回去。」
那對夫妻明顯急了：「你怎麼能不回去呢，你不是答應了我們要回去的嗎？」
如果剛剛沒有陳知衍的提醒，聞聽聽必然會以為這對夫妻是捨不得張珈樹。
可是現在看他們的表情和語氣，卻又覺得奇怪。
似乎是在責怪張珈樹一樣。
她只能看向張珈樹，輕聲詢問：「為什麼不想回去？」
張珈樹腦袋埋得很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沒學會。」
聞聽聽一愣，然後反應過來。
張珈樹之前說要學渝城話。
他還沒學會。
她正準備和張父張母解釋，然而張母的眼睛就紅了：「你不回去，我們怎麼辦？我們千里迢迢特意來找你的！」
模樣很急切。
可是這急切卻又似乎不是為了張珈樹。
聞聽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曹院長出來調解，讓張父張母再給張珈樹一點時間，才把兩人給送走。
回家的路上，聞聽聽想了半天才問陳知衍：「你有沒有覺得張珈樹的父母好奇怪，就是讓人覺得彆扭。」
陳知衍說：「不太像來找兒子，更像是來找人救命的。」
聞聽聽一頓，然後一想，還真是！
可是他們能找張珈樹救什麼命呢——
更具體的東西，聞聽聽沒想出來。
只不過回家的時候還是發消息提醒了一下張珈樹。
然後不放心，又把自己的感覺和今天發生的事情和於魚左甜也說了下。
雖然她們都希望張珈樹能找回親生父母，但是更希望的是他平安無事。
別被騙了。
再上班的時候，聞聽聽就又開始忙碌起來。
距離慈善活動的方案定稿還有一個星期。
也就是這個時候，聞聽聽才知道。
原來這個方案不是她一個人在做。
而是有幾個小組都在做，到時候會從他們中間選擇一個最優的出來。
她有些緊張，擔心自己做的不行。
聞征瞥她一眼，「你是在質疑自己還是在質疑我？」
聞聽聽的這個方案，聞征幫她指導了不少。
可是聽到他這話，聞聽聽反而更加緊張：「那這樣的話，豈不是是作弊了？」
別人的方案都是自己做的，她的方案是老闆帶著做的。
聞征嗤聲，「這是工作不是考試，你應該感謝有貴人願意幫你，而不是擔心自己占了便宜。」
「做生意講究的就是運氣，有貴人幫你證明你運氣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自然聞征口中的貴人，就是他自己。
不過聞聽聽心理負擔確實少了些，更加認真的修改方案。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自己公寓樓下的超市里碰見吳磊。
聞聽聽是做方案太累了，想直接下樓買點吃的。
卻意外看見了吳磊在買東西。
吳磊去醫院鬧事的時候，聞聽聽已經離職，她也只在人群中看過吳磊幾次。
所以聞聽聽能認出他。
吳磊不管穿著還是長相都十分普通，丟在人堆里都不好找出來。
要不是現在超市里沒什麼人，估計聞聽聽也沒法一眼認出他。
他買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吃的和日常生活用品。
可奇怪的是，都買的雙份。
聞聽聽記得左甜和她說過，吳磊是帶著自己媽媽一個人從外省來看病的。
吳磊本身沒有工作，也沒成家。
三十多歲了還是一個混子，全靠他媽的退休金生活。
所以他媽去世的時候，他才那麼崩潰。
因為他的生活來源沒了。
聞聽聽看著他購買的雙份生活用品，一個荒謬的想法從心頭升起。
吳磊。
付寒。
……
聞聽聽偷偷拍了一張吳磊的照片，迅速發給了陳知衍和聞征。
可是抬眼的瞬間，卻發現吳磊似乎發現了她，直勾勾的朝著她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