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寒上來就說她咄咄逼人。
聞聽聽頓了下才糾正她：「我覺得你和我談事情之前，或許應該先回去詢問一下你父母事情的真相如何。」
「到底是我咄咄逼人，還是他們太過分？」
聞聽聽的語氣很平靜，她今天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要一個解決方案，不是為了和付寒吵架。
付寒下巴微抬，她其實和聞聽聽差不多高。
但是因為穿的帶跟小皮鞋，所以就要比聞聽聽高出不少，也就多了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她沉聲說道，「所以你想要賠償，想要我和你道歉是嗎？」
「這難道不是你們應該做的嗎——」聞聽聽反問。
而且她說的也不是付寒一個人，是包括了喬東海在內的。
喬東海說的自己可憐悔恨，可如果他當真那麼善良，就不會用這種方法來污衊聞聽聽了。
聞聽聽的身份本來就特殊，加上她有聽力障礙。
哪怕說霸占名額這件事被成功解決，但仍舊會有人不相信。
他們只會覺得聞聽聽背後果然有勢力。
就因為喬東海現在的一句所謂悔恨，就可以抵消掉她那麼久的努力嗎？
憑什麼？
付寒自然也聽出她話語裡的意思。
她表情不是很好，就連語氣也比剛才更冷。
「我爸爸因為你，現在還在ICU，聞聽聽，你好歹也是護士，就沒有一點同理心嗎？」
「你確實被網暴被冤枉了，可是他們也付出了同等的代價，而且我也可以和你道歉，可以給予你一定的賠償，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付寒眼神凌厲，帶著由上自下的審視和不悅。
「聞聽聽，有時候得理不饒人，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聞聽聽面色不改，她澄澈的眼睛看著付寒，裡面沒有絲毫情緒。
或許她之前的性格確實太軟了，才讓別人都覺得她很好欺負。
她看著付寒，緩緩說道：「如果你沒有想和我解決問題的意思，那以後請你不要聯繫我，這很耽誤我的時間。」
她說完轉身離開。
她想喬東海道歉這件事，也跟於魚和左甜說了。
於魚說她沒有去告喬東海，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道歉當然是應該的。
可是她就只是想要一個道歉而已，似乎都很難辦。
陳知衍拖著不願意，付寒趾高氣揚的說給她補償。
聞聽聽抿著唇角，她什麼都不要。
她只要喬東海和她道歉。
她要參與了這場網暴的所有人都站在她面前，說出那句對不起。
聞聽聽來醫院這件事，陳知衍必然會知道。
所以他回家的時候，臉色微沉。
聞聽聽沒有躲開他的視線，直接問道：「你是因為今天我去醫院所以才生氣的嗎？」
陳知衍這次沒有掩飾。
他俊秀的眉眼之間，滿是不悅。
同時也夾雜著些沉鬱：「你為什麼會去找付寒？」
陳知衍今天一出手術室，方洄就告訴他，聞聽聽來找付寒了。
他有些頭疼，心裡也像是憋著一股鬱悶：「我說過會處理好的，你何必這麼著急。」
這件事並不適合再鬧下去，現在醫院院方那邊已經對聞聽聽不太滿意。
畢竟，確實是因為她，醫院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輿論之中。
所以這件事才更要好好處理。
如果當真像她說的那樣，再鬧上熱搜。
那她想再在科室里工作，估計也困難了。
聞聽聽沒有錯過陳知衍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她掌心慢慢攥緊，將視線偏向旁邊：「是付寒找我過去的。」
陳知衍眉心一跳，聞聽聽又說：「但是很遺憾，我們協商失敗，我拒絕接受她所謂的道歉。」
陳知衍看向她，瞳孔之中暗色浮沉。
好一會，他才說道：「你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聞聽聽身體一僵，她愣愣的看向陳知衍：「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陳知衍淡聲回答。
他不去看聞聽聽的眼睛，裡面混雜著的失望，就像是一把小刀。
每次都能刺的他心口有異樣的難受？
而每次這樣的不舒服以後，陳知衍的理智都會被強行打亂。
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更希望自己可以保持足夠的清醒，這樣才能做出最有利的抉擇。
被情緒支配，並不會有任何好處。
譬如聞聽聽，每次都會在面臨選擇的時候，選擇到最蠢的一條。
陳知衍記得當年聞聽聽填報志願的時候，其實她的分數也不低。
分明去另外的大學，學習諸如金融或者教育之類的專業會更合適，卻偏偏要進津北醫學院學護理。
陳知衍直接回了房間。
聞聽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點點苦澀蔓延。
她坐在沙發上，慢慢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膝蓋上。
陳知衍和付寒說了一樣的話。
都說她的選擇不夠明智。
可是，什麼才是明智呢？
她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已，證明她的努力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也不可以嗎——
聞少安主動聯繫聞聽聽已經是兩天以後。
他開門見山，甚至沒有一點遮掩：「我聽說你去找喬東海了是嗎？」
聞聽聽嗯了聲。
聞少安嘆了口氣道：「事情的經過，知衍已經和我說了，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做的不對，不僅僅是你，就連華韻基金會都跟著受了牽連。」
聞少安的話帶著憂愁，仿佛當真為了這件事傷心一樣。
但聞聽聽沒有接話。
因為她太了解聞少安。
聞少安如果當真為她鳴不平，且發愁的話，早就聯繫她了。
絕對不會等到現在。
知道她去找了喬東海才來。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聞少安清了清嗓子：「不過聽聽，喬東海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你自己也是做護士的，應該清楚他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再受到什麼刺激。」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要不就過去了？小寒也說了，她願意給你補償，你隨便開口都行。」
「再說了，他們是小寒的養父母，再怎麼也有感情的，咱們也是一家人，沒必要鬧成這樣。」
聞少安的話看似在安慰聞聽聽，可實際上每一句話都是在偏向付寒。
聞聽聽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啞聲道：「如果我說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