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微微側目,看著聞聽聽。
他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膛。
而聞聽聽剛好窩在他的臂彎上。
晨光從窗簾縫隙中穿進來,整個室內都格外的溫馨。
連帶著陳知衍黑沉的眼睛都變得溫柔起來。
聞聽聽看到他目光的瞬間,心裡忽然小小的緊張了下。
她下意識撇開視線,隨後抽離出陳知衍的懷抱,準備起身。
然而卻被陳知衍給攬住腰身,直接帶了回來。
聞聽聽低呼一聲,她看向陳知衍,眼裡都是驚慌:「你幹什麼?」
陳知衍沒回答,而是將掌心探在她的額頭上。
溫度還是有點熱,但是沒有之前那麼燙了。
陳知衍這才說道:「看看你還有沒有發燒,或者身體哪裡有不舒服的。」
他的手從聞聽聽的額頭往下撫摸,最後落在她的臉頰上。
那對中年夫妻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聞聽聽臉上到現在都還有傷痕。
陳知衍的手指在她受傷的地方輕輕揉了揉。
聞聽聽垂落的睫毛,顫了下,像是受到驚嚇的蝴蝶。
陳知衍聲音帶著些沙啞,他問:「還疼不疼?」
聞聽聽一頓。
她唇角微抿,然後搖搖頭。
那些傷痕早就不痛了,只是留在心裡的陰影還沒有消除。
而且聞聽聽也知道這件事必然又會被人發到網上去,就連那些人會說什麼,她也能猜到。
她只是不去看而已。
她就這樣窩在陳知衍的臂彎上,臉頰邊的碎發貼在臉上,顯得特別乖。
陳知衍並不是喜歡賴床的人。
可是他垂目看向聞聽聽。
她閉著眼睛,呼吸輕淺,又睡著了。
聞聽聽的眼睛下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很明顯,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
陳知衍看了她一會,轉移開視線。
沒有打擾她。
聞聽聽再睡醒,才發現已經過了中午。
這一覺似乎將她最近的失眠都給補了回來。
陳知衍已經不在身邊。
聞聽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度好像恢復了正常。
腦袋也不像是之前那般的昏沉。
她剛想起身,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陳知衍穿著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他看向聞聽聽,頓了頓說道:「醒了就起來吃東西,已經兩點。」
聞聽聽,「我好像不發燒了。」
「吃完飯再用溫度計測一下。」
午飯都格外清淡,不知道是陳知衍自己做的,還是點的外賣。
不過溫度卻是剛剛好。
應該是算著她起床的時間準備的。
陳知衍見聞聽聽在發呆,屈起指節在桌上敲了敲:「一會還要去警察局。」
他不會讓聞聽聽一直待在家裡逃避。
聞聽聽確實想要退縮,她現在一想到要走出家門就害怕。
害怕那些人打量看好戲的眼神,也害怕會不會又突然衝出來一個陌生人。
或是偷拍,或是尾隨。
可是她卻聽見陳知衍又說道:「網上的那些事情你不用在意,熱度已經在降低。」
聞聽聽一愣,她看向陳知衍。
本來想問什麼。
但是看到陳知衍似乎並不打算多說的模樣,又還是算了。
-
聞聽聽在家裡生病多久,這對中年夫妻就被關進警察局多久。
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太好。
只不過在看到聞聽聽的瞬間,還是不忘自己的表演:「你們有錢人真是了不起!頂替我女兒就算了,還將我們關起來,還敢說你們不是做賊心虛?!」
聞聽聽一看到這男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覺得身上仿佛是有螞蟻在爬一樣的難受。
但是她還是解釋道:「你女兒我不認認識,我進津北醫院是自己考進去的,這些醫院有存檔可以查看。」
男人立馬反駁:「不可能!你就是個聾子,怎麼可能進醫院工作,還是津北醫院這麼好的單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知衍直接打斷。
陳知衍本身就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此時看著他們的眼神更是格外的幽黑,平靜得可怕。
中年男人被陳知衍這麼一看,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陳知衍沉著嗓音:「聞聽聽並沒有頂替你女兒的名分,這件事醫院已經給你們出示了證據,如果你們還是堅持這樣說的話,她可以去告你們誹謗。」
中年男人還想梗著脖子說什麼,陳知衍就又說道:「如果你們依舊很想在這種地方多帶一段時間,我並不介意繼續幫忙。」
陳知衍說完這句話,就連聞聽聽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種明顯帶著威脅性質的話,不像是會從陳知衍嘴巴里說出來的。
他這人最是公平公正了。
這種明顯的不公平,甚至是仗勢欺人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實在違和。
可是陳知衍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雖然坐著,但是氣勢上就高出來一大截。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對面的男人,「之所以我現在還沒有把你們送上法庭,是因為我在給你們機會,否則你們現在就已經在大牢里了。」
「聚眾鬧事、污衊誹謗、故意傷害他人,還有——」陳知衍緊緊盯著那男人,黑眸之中的戾氣在此刻顯露無疑。
他一字一頓道:「非禮猥褻婦女。」
「這些罪名,聽起來無足輕重是嗎?」陳知衍抬起下巴,那種屬於上位者身上的壓迫感在這一刻都露了出來。
他眼睛微眯,但也擋不住藏在裡面的危險眸光,說出來的話,也讓人不寒而慄:
「但是只要我想,我能告到你們一輩子都出不來。」
聞聽聽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陳知衍帶了出去。
陳知衍繃著臉,聞聽聽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的模樣。
她甚至沒明白,陳知衍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她嘗試著詢問:「陳知衍,你怎麼了?」
陳知衍抓著她的手一緊。
他閉上眼睛,俊秀的臉上滿是陰鬱。
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就在聽到那個男人說聞聽聽是聾子的時候……
陳知衍胸腔里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極度不舒服的狀態。
焦躁、憤怒,還夾雜著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酸澀。
這種複雜的情緒,聰明如陳知衍,一時之間也難以消化。
他沉聲和聞聽聽說道:「先回家,這邊我來處理,你以後不用見他們。」
可是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的手仍舊緊緊的拉著她,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