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是周末,外面很熱。閱讀

  涼爽的冷飲店裡播放著俏皮的音樂,店門上掛著一串簡易製作的風鈴,店門開合間有風鈴定叮鈴鈴的輕響,冰淇淋的香甜氣味被涼爽的冷氣送到店裡每一個角落。

  司澄被左放壓在身旁的玻璃窗上,外間的陽光將玻璃烤得很熱,司澄也覺得很熱。

  貼在窗上的後背只感覺到了一絲絲暖意,而此時壓在她身前的人,才是她體溫不斷上升的根本原因。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旦司澄和左放獨處,他身上就會開始散發出帶著強烈吸引力的荷爾蒙。

  司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從他開始鍛鍊之後,他開始用逐漸變得結實的臂膀錮著她的腰肢,將她圈禁在懷裡輾轉深吻;

  又好像是從他出院之後,他看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格外深邃,意味深長的目光時常讓司澄會覺得害羞;

  或許還要更早一點,自他從漫長的昏迷中甦醒,司澄便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占有欲比之前強了幾倍。

  嘴對嘴餵給她巧克力之後,左放嘗到了出於意料的甜蜜。然後他好像怎麼都不能被滿足似的,桌上的冰淇淋、巧克力、酸甜的草莓,他都一點點地用嘴渡給了司澄。

  唔,世上怎麼會有像親吻這樣美好的事情呢。

  司澄嬌嫩的唇瓣,軟甜的小舌,羞澀到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手。

  她的一切一切都讓左放放不開手。

  店裡沒什麼人,他們又坐在角落,還處在懶散狀態的店員沒有發現這邊變得曖昧非常的空間。

  畢竟不是在家裡,左放顧忌著司澄,想著就再餵她吃一顆草莓,最後一顆就好。

  可這最後一顆草莓散發出的新鮮酸甜的滋味卻是之前的幾倍,他忍不住嘗了又嘗,意猶未盡的滋味讓他愈發不想放手。

  今天天熱,司澄出門的時候穿著一條淺色的吊帶背心,下面是湖綠色的牛仔短裙,坐下去的時候,有一截軟腰露在外面,貼在玻璃上,涼涼的。

  左放的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腰後,等司澄感覺到腰間那隻不斷摩挲的大手正在一點點上移的時候,她終於清醒了。

  「唔!」

  司澄睜大眼睛,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抵著他的肩膀將他推開,憋紅著臉不斷大口呼吸,「你、你……」

  懷裡軟香的身體不見了,強烈的落空感襲上心頭,左放皺了皺眉。

  這時,有客上門。

  門口處風鈴叮鈴鈴的聲響喚醒了他的意識。

  司澄雙手抱在身前,擺出了防備的姿態,好不容易順過來氣,壓低聲音氣呼呼罵他:「你、你這個大色狼!」

  左放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緊皺的眉頭鬆開,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剛才那細膩的觸感好像還留在掌心,眼神里似有一些悵然若失。

  但抬眼看見司澄生氣的臉,他很快收起了失落的表情,弱弱道:「對不起,我沒忍住……」

  在意識淪陷之前他是想要收手來著,可司澄……草莓的味道實在太好了,他沒忍住,想多嘗一會兒。

  「什麼、什麼呀!」司澄也不知道他此時認錯道歉的表情下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道歉,又羞又惱地握緊了拳頭。

  明明剛才她還生氣來著,怎麼轉眼之間卻被他欺負成這樣。

  司澄不高興,可左放也很無辜。

  情到深處,難以自持。

  這實在是人之常情。

  左放看得出來司澄現在在生氣,可他有辦法讓她消氣。

  司澄嘴唇有些火熱,可嘴裡卻一片冰涼。可口的草莓似乎還在嘴裡,被左放隨意地變換著位置。

  啊!這實在太害羞啦!

  司澄生氣轉頭不去看他,手卻突然被人牽住。

  左放叫她:「司澄。」

  「幹嘛!」司澄回頭,沒好氣地正要罵他,卻不想對上了他眼中旖旎的笑意,「你……」

  等店員過來收拾桌子的時候,桌上清涼香甜的冰淇淋火鍋只被動了一角,司澄和左放已經不見了。

  想起剛才點餐時司澄固執的語氣,店員撇撇嘴:「嘖,真浪費。」

  -

  而此時,被指責浪費的司澄正被安全帶束縛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看著旁邊駕駛座的左放,司澄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你什麼時候學的開車?!」

  左放熟練地發動引擎,轉臉對她勾了勾唇,「上學的時候。」

  司澄瞪眼:「哪個上學的時候?!」

  -

  左放第一次被准許出門,是他告訴左華興,他想去接司澄一起放學。

  左華興把這個要求當做左放開始變得正常的一種積極表現,他答應得很爽快。

  後來左放每天都能出門,一天三趟,送司澄上學,中午給她送飯,晚上接她放學。

  他起初對這樣的行程安排感到很愉悅,但他不喜歡那些司機。

  他們是被左華興派來的,照顧他,也監視他。

  那天經過左華興的書房,左放聽見其中一個司機正在匯報頭一天他和司澄在車上的對話內容,左放看見左華興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又冰涼的笑容。

  他那時不明白什麼是算計和利用,但卻下意識地排斥那樣的笑容。

  他不知道該怎麼趕走那些礙事的司機,於是他跟袁叔說他想自己開車。

  從小看著左放長大,袁叔知道他被困在左家這個牢籠里過得有多壓抑。每天被准許出入的除了畫室就是書房,在本該年少精彩的年紀,陪著他的只有一望無際的陰霾。

  儘管那時候的左放不到十五歲,但面對他第一次向自己提出的要求,袁叔還是答應了。

  他很聰明,學得也很快。

  他只說要學開車,卻沒說學開車了之後要幹什麼,袁叔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卻不知道在左放每學會一點開車技巧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他很快就能去接送司澄上學了。

  那天左放開著袁叔的車子圍著半山莊園轉了兩圈後,難掩興奮地想要直接開去司澄的學校。

  可他還沒駛出山莊外的林蔭大道,便被左華興帶人攔住。

  左放之前沒和任何人打過招呼就試圖自行開車外出,這在左華興看來是逃跑行為,是絕對不能夠被容忍的。

  他將左放帶回左家,一怒之下將畫室里毀的一片狼藉。

  左放親眼看著他付出的心血被人撕成了碎片,情緒崩潰。

  那天他沒能去接司澄放學。

  司澄回到家裡,只看見了畫室里還未來得及收拾的混亂,還有左放房間裡傳來的嘶吼。

  她害怕過,也擔心過,但她一直到今天也不曾知曉,左放曾為她做過多少次這樣的努力。

  從那之後,左放開始牴觸,他選擇性地遺忘了自己會開車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之前那場漫長的昏迷,如果不是他剝去了緊貼在他腦海中痛苦的記憶,他或許永遠都想不起來他是會開車的。

  出院之後,其實他很多次都想告訴司澄,只是一直沒找到一個適合的機會說出口。

  而且,他很享受司澄照顧他時的那種幸福感。

  但今天情況不一樣。

  他很急。

  司澄不配合,他就更急。

  -

  一路飛車回到公寓樓下,司澄發現他開車竟然比自己還穩。

  墨綠色的Mini停在車庫裡,司澄來不及說些什麼,左放便下車繞到副駕駛,從車裡將她抱出來。

  少女時代的司澄不知曾經幻想過多少次像這樣被左放公主抱在懷裡的場景,可如今這個場景終於實現,尤其是想到之後會發生些什麼,司澄突然就很慌。

  她有點後悔。

  嗚嗚,她好想念從前那個乖乖的,不會用這種強勢掠奪的眼神看她的阿放。

  -

  出門的時候司澄關掉了家裡的冷氣,如今屋子裡只剩一點點悶悶的涼意。

  司澄被扔進了軟綿的被單里,她想起身,可很快左放便壓了下來。

  他琥珀色的眼眸依然溫柔,但此時的溫柔之下有多少欲望洶湧翻滾,司澄不得而知。

  他把住她的側腰,柔軟纖細的腰肢在他手裡好像一折就斷。

  左放手上力道有些重,司澄不舒服地扭動著身體,但左放眼中欲色更濃。

  「還在生氣麼?」他問。

  司澄一怔,「我沒……」

  「你有。」左放打斷她。

  在美術館外,在冷飲店裡,在車上,甚至現在在他懷裡。

  左放的感覺總是比常人要遲鈍平淡一些,他對所謂的恐懼和疼痛的知覺都不甚敏感,唯獨對司澄,她每一絲的表情神態的變化,他都能準確捕捉。

  他低頭吻在她臉頰,耳側,頸項,溫柔蠱惑:「司澄,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左放低沉的嗓音將司澄內心深處所有的不安與委屈都引了出來。

  司澄扁了扁嘴,倔強地偏過頭不看他,言語卻出賣了她此時的情緒:「我才沒有生氣!哼,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畫,而是因為你的人。好吧我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生氣,我就是吃醋!我不要那麼多人喜歡你!嗚嗚……」

  司澄能感覺出自己最近的脾氣實在可以說是喜怒無常,無緣無故的小情緒總是說來就來。

  像今天,其實左放什麼也沒幹,他和往常一樣好看,一樣溫柔,一樣愛她。

  可看見美術館外那些等待的女孩子們興奮的表情和眼神,司澄心裡莫名就開始泛酸。

  酸到她都有點想哭。

  冷飲店裡,看著那些隔著屏幕都讓司澄覺得露骨的評論,更是讓她心裡的醋海翻波。

  算她小氣好了,可她就是不想自己的阿放被那麼多人惦記。假如只是惦記他的才華也就罷了,可阿放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從身到心,所有都是她的。

  司澄越想越委屈,說著說著,她便縮在左放懷裡開始細聲地抽抽搭搭:「嗚,我不要那麼多人喜歡你。你跟藍斯說,我不答應讓你露臉了,不答應了。」

  之前藍斯還開玩笑說只是放出了半身照就能引起這麼大的反響,那要哪天露個臉,反響只會更大。

  司澄當時還無所謂地說好啊,但她現在後悔了,十分、不,是萬分的後悔了。

  委屈著哽咽的司澄實在是太可愛了。

  左放看著她可憐巴巴的小臉,聽著她細聲的啜泣,心頭像是被貓抓了一下,刺刺的癢讓他不禁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

  愛憐的親吻從她的眼角,到鼻樑,到下巴,到鎖骨,到一切他的親吻能去到的地方。

  左放總是不擅長言語,他只能用他所有的溫柔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被撩開的衣擺露出司澄光潔細膩的皮膚,左放輕緩地在她身上所有的位置都留下最溫柔的吻。

  而後他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輕聲又堅定地在司澄唇邊呢喃:

  「感覺到了麼?」

  「它只為你而跳動。」

  司澄感覺到了。

  儘管她已經被吻得暈頭轉向,可她能仍然能夠感覺出來,掌心下,正強而有力的跳動著一顆這世界上最愛她的心臟。

  「現在,不生氣了,好不好?」

  好不好,司澄說不出好還是不好。

  她所有意識和感官現在全部都被左放掌握著。

  司澄無意識地哼哼了兩聲,接下去所有如夢如夢幻般迷醉的體驗,她都像是在夢裡。

  飄搖,顫抖,粉色的煙雲在腦海中炸開的一瞬間,她聽見左放的聲音在她耳畔。

  「司澄,司澄。」

  「我愛你。」

  -

  司澄原本在今天安排了許多計劃和活動,可早上出門才不到兩個小時她就被拎回了家,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夜幕早已降臨。

  左放不在身邊,也不在房間裡。

  知道她害怕黑暗,他在床頭留了一盞光線溫柔的小夜燈。

  柔柔的夜燈,像左放的目光一樣。

  司澄閉了閉眼,懶散地伸了個懶腰。

  不動還不覺得,可是這樣一動司澄才發現身上好難受。

  她說不出自己是哪裡不舒服,但就是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想要阿放抱著她。

  司澄裹著毛毯起身,推開門,她看見左放正在餐廳的吧檯後接電話。

  不知道是誰打來的,跟他說了什麼,司澄看見左放臉上有淡淡愉悅的笑意。

  她愣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再見。」左放說著,掛了電話。

  抬眼看見司澄正站在房間門口望著他,左放臉上的笑容擴大一些:「醒啦?」

  他繞過吧檯朝她走來,司澄站在原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從微笑到皺眉,好像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腦子好像被什東西糊住了,司澄一時忘了反應。

  再等她眨眼的時候,左放已經到了跟前。

  「怎麼不穿鞋?」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司澄只覺腰間一緊,左放將她攔腰抱起。

  他輕輕皺起的眉頭和眼中淡淡的憂慮讓司澄安心地靠在他肩上,「屋裡開著冷氣,你病才剛好,這樣赤著腳下來,很容易又感冒。」

  「哦。」他溫聲的言語就算是責備,也都讓司澄覺得心裡很暖。

  她偎進他懷裡,和他貼得更近一些,嬌聲說:「那你抱著我就好啦。」

  -

  司澄睡了一天沒吃東西,想到她醒來會餓,左放已經準備好了清淡的飯菜和甜湯。

  司澄沒穿鞋也沒穿衣服,撒嬌著說餓了,她不想回房換衣服了。

  左放不捨得讓她踩著冰涼的地板,更不想就這麼把她放開,便乾脆將她抱在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餐廳里,看了一下餐桌上的飯菜,司澄沒什麼胃口,懨懨地往後靠,「我不想吃這個。我想喝粥。」

  「粥?」

  「嗯,咸骨粥。」司澄回頭說,「就是瀧城私房菜家的,他們家的咸骨粥可好吃可好吃了。」

  左放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八點半了,現在再出門過去,不知道那家還有沒有在營業。

  見他不說話,司澄以為他不依,便側身過去環著他的脖子軟軟地撒嬌,「阿放,我就想吃那個。好不好嘛?」

  她身上只裹了一層薄薄的毛毯,松松垮垮的,她一動毛毯就跟著往下滑。

  左放怕她掉下去,收緊了手臂,不想竟卻握住了一半細膩的柔滑。

  他喉間輕動,沉了眼色。大掌只在那裡停頓片刻,而後便用毛毯將她裹緊,無奈的聲音里滿滿都是寵溺:「好。」

  -

  司澄累了,她不願意出門,也不讓左放出門。

  於是左放叫了跑腿,出了普通咸骨粥近三十倍的價格,在司澄洗完澡之後滿足了她想要喝一口指定餐廳里咸骨粥的要求。

  臥室里只開著檯燈,光線不甚明亮。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自從兩個人住在一起之後,房間裡的大燈就基本沒有再開過。

  司澄很享受這種在昏暗靜謐的光線下和左放依偎在一起的感覺。

  她說只吃一口,就真的只吃了一口。

  左放擔心她這樣不吃東西會對胃不好,又是溫柔哄勸,又是嘴對嘴地親自投喂,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才勉強讓她吃下去半碗。

  然後司澄開始耍賴,在他懷裡蹭來蹭去:「我不要吃了。」

  此時的司澄完全不比下午和他鬧脾氣的樣子,任性耍賴的可愛模樣讓左放忍不住她唇上親了又親,「好。」

  收拾完東西,洗好了澡,左放從浴室里出來。剛剛推開門,一道嬌小的身影就撞進了他懷裡。

  司澄最近的記性好像總是不太夠用。

  在客廳里的時候她明明想要問問左放在和誰打電話來著,可他把她抱起來之後,她就完全忘記了這回事情。

  直到剛才左放的手機響了,她才重新想起來自己要問什麼來著。

  她又沒有穿鞋,左放無奈地讓她踩在自己腳上,咬著她的耳垂,帶著她往床邊去:「小壞蛋,又不穿鞋。」

  司澄被他送到床上,嬌俏地對他笑,「我就是想問你,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周瑞。」

  「周瑞?你們很熟嗎?」之前他瞞著她出去和周瑞見面的事情都還沒和她老實交代呢,「他跟你說什麼啦?」

  左放在衣櫃裡拿毛巾,聞言背影一頓。

  司澄正要問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周瑞單線聯繫的,卻見左放轉過身來對她一笑,神秘兮兮的樣子,「這是驚喜,我不能提前告訴你。」

  「……驚喜?」司澄無語,「你現在不是告訴我了。」

  左放拿了枕頭墊在司澄腿上,側身躺上去,又將米色的柔軟毛巾遞到司澄手裡,淡然道:「我沒把驚喜的內容告訴你,所以不算。」

  司澄又無語了一下,因為她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左放閉著眼睛如往常一樣享受著司澄給他擦頭髮的服務,可不過三十秒後,司澄便停了下來。

  身上一重,左放睜開眼睛,見司澄正抿著唇,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阿放,不如你先告訴我是什麼樣的驚喜,是送給我的嗎?如果是送給我的,你可不可以給我透露一點點,我保證聽過之後就忘掉好不好?」

  臉上寫滿了求知慾的司澄可愛極了,左放忍不住笑。

  他只輕輕抬手,司澄就被帶倒到了床上。

  他愛憐地撫摸著司澄的臉頰,手指從她柔軟的發間穿過,道:「是送給你的,但我現在不可以告訴你哦。因為如果我說了,你一定忘不掉。那樣,這個驚喜就失去了意義。」

  司澄一怔。

  雖然她也覺得自己可能沒法真的忘掉,但她真的好好奇嘛。

  就像吃蛋糕的時候外面那層粉色的奶油,不吃到嘴裡,你永遠都不知道那到底是草莓味的還是桃子味的。雖然她兩個都喜歡,但還是會忍不住想先知道一下口味,這樣她才好決定配什麼樣的飲料。

  可這次左放的態度異常的堅決。

  無論司澄撒嬌也好,假裝生氣不理他也好,他都不為所動。如果情況實在控制不了,他就會把司澄吻到喘不過氣,這樣她就不會再想著要追問啦。

  -

  九月份的時候,左放的巡迴畫展進行到了一半。

  因為「澄」在微博上的人氣,還有他作品的質量,這次主題為「新生」的畫展不論在哪個城市,都取得了空前絕後的效果與收益。

  飛凰公司抽佣金抽得笑得合不攏嘴,藍斯同樣把兩個口袋裝得鼓鼓囊囊。

  經過半個夏天的思量,藍斯決定放棄娛樂圈,回頭一心一意地經營左放。

  用他的話說,是娛樂圈的水太深,而他這些年專心致志陪著左放搞藝術,純潔的心靈早就已經不再適合去娛樂圈裡蹚渾水了。

  他笑嘻嘻對左放說,出去轉一圈回來,發現還是安安心心搞藝術最保險。

  當然司澄沒有拆穿他,其實他更多是覺得和現在的左放一起合作,比他在娛樂圈裡從頭摸爬要輕鬆百倍,而且賺的也不比那邊少。

  最近左放的畫展開到了北方的城市,據說有個神秘買家直接包下了左放畫展上所有作品。

  以目前左放的身價,一口氣拿下他畫展上所有畫作,那個價格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李芝之前沒處理過這麼大的單子,覺得有點搞不定,連夜打電話把藍斯call了過去。

  左放第二天接到電話的時候,藍斯是一夜未眠,但他的聲音卻無比興奮。

  「放!阿放!我的小放放!」

  他太激動了,故意拿捏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噁心。

  左放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定是藍斯打來的沒錯,他忍住隨時想要掛掉電話的衝動,冷漠道:「請你正常一點跟我說話。」

  不是藍斯不想正常,是他現在沒法正常。

  藍斯用盡了畢生的功力克制住了他一張嘴就要笑出聲的衝動,「大聲告訴哥!你是不是想結婚?!」

  「?」

  「好!只要你說想,上一次看中的那套別墅,等哥回來就陪你去拿下!」藍斯說著,還是忍不住開始大笑:「哈哈哈!」

  左放愣了愣,「你不是說錢不夠麼?」

  左放對金錢一向不太有概念。從前在左家,吃穿用行都是傭人準備好的,他不出門,也沒去過商場,甚至沒見過錢長什麼樣子。

  開始有了收入之後,他也不怎麼花錢。

  入行這幾年來左放開畫展和賣畫所有的積蓄都放在藍斯那裡。

  他信任藍斯,藍斯自然也不會辜負他。

  之前左放和藍斯說起結婚的事情,藍斯建議他最好先買一套房子。

  畢竟他們現在住的這套公寓是司斐聲的財產,就算之後他要送給司澄,也只能算司澄的嫁妝。

  就算藍斯大男子主義好了,雖然知道司澄可能不太在意這些小細節,但藍斯總覺得既然左放下了決心想娶她,一毛錢不拿也就算了,總不好結了婚之後還住在人家的嫁妝里吧?

  左放同意他買房的這個觀點。

  不過不是因為藍斯想的原因,而是他想給司澄一個全新的,完美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畫展之前的那段時間那麼忙,藍斯也沒忘記幫左放關注一下最近的樓市。

  只是左放的眼光實在挑剔,什麼高層洋房還是大平層,他通通都不滿意。

  好不容易看中一套獨棟帶大露台的別墅,但藍斯算了算他現有的資產,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要不再看看別的?」

  左放卻很執著。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那棟別墅和他夢境中的一個場景很像。

  噴泉,池塘,還有種在花園裡的大槐樹。

  三樓的露台上,養著漂亮嬌俏的雛菊,還有各種清新的綠植。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整個露台都沐浴在陽光下。

  左放告訴藍斯,從他踏進那套房子的那一刻起,他的腦海里就閃出了往後十年,甚至幾十年他都和司澄一起生活在這裡的畫面。

  藍斯對他認定這套房子的原因表示不是很能理解。

  反正不管怎麼說,情況就是房子貴,他們錢不夠。

  藍斯勸他再看看別的,但左放不,

  他讓藍斯幫他接了幾個他不喜歡卻出價很高的商用稿,以便他能快點存到錢。

  誠然左放這段時間確實比之前勤快不少,但這前後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竟然這麼快就能買那套房子了?

  左放這麼問的時候,藍斯的興奮值直接就要爆表了:「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北城的畫展出現了一個超級VVVVVVip的大客戶,她包下了你北城畫展上所有的作品!所有!知道這一單咱們能賺多少麼?!」

  左放頓了一下,問:「多少?」

  藍斯報了一個數字,明顯感覺到電話這邊的怔愣後,他還是沒忍住張狂的笑意:「哈哈!阿放啊阿放,想不到吧?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只要這筆單子一成,你不僅能擁有夢想中的新家,而且還能倒賺八位數哦!哈哈哈!」

  和藍斯通完電話之後,左放有大約二十分鐘的放空狀態。

  二十分鐘後,他抓起外套起身出門。

  -

  司斐聲這段時間忙昏了頭,斐聲國際蒸蒸日上的股票和不斷增加的新業務讓他這個大總裁忙得天昏地暗。

  今天好不容易得出空閒,想和司澄見個面聚一聚,卻不想剛剛逛完商場準備去吃飯的時候,他接到了余成的電話。

  余成告訴他,今天有個L城的名流酒會,讓他務必要去參加。

  司斐聲聽完,想也沒想地直接拒絕。

  「我不去。」

  實際司斐聲早早就收到了今天這個酒會的邀請函,但當大衛告訴他,今年所謂名流酒會,不如說是變相的相親大會,因為他們今年受邀和確定參加的名流中多以各家千金小姐和豪門公子居多。

  余成在想什麼心思,司斐聲心裡一清二楚。

  他已經三十過半了,從兩年前開始,余成明里暗裡催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要他解決一下自己的個人問題,但司斐聲卻完全不為所動。

  他可以理解余成的好心,卻難以從命。

  如果今天的名流酒會能讓他成交一筆大買賣,他自然是很樂意前去,但這種相親會,實在無聊。他不想把他寶貴的休息日浪費在應付一群無聊的人身上。

  余成在電話里好勸歹勸十來分鐘,司斐聲就是不肯鬆口。

  臨掛電話前,司澄拿著飲料跑過來,正好聽見余成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司澄愣愣地眨巴著眼睛問:「去哪?我也可以去嗎?」

  -

  剛才司澄買飲料的時候接到了左放的電話,他說晚上有事出門,讓她自己吃飯不要等他了。

  本來晚上也沒打算和你一起吃飯。

  司澄沒問他是和誰一起出去,噘著嘴嘟囔了兩句掛了電話。

  左放不在,司澄也不那麼想早早的回家了,乾脆便央著司斐聲繼續帶著自己玩。

  司斐聲不知道酒會上有什麼好玩的,但既然司澄開了口,他自然不會拒絕。

  酒會還早,他載著司澄回家換了衣服,吃了點小食墊墊肚子,兩人便出發往酒會地點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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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斐聲一身銀色西裝清雋挺拔,司澄的藕粉色小紗裙禮服清新淡雅。

  他們兄妹二人在酒會上一亮相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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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會如司斐聲所想的一樣無聊。

  以相親為主題的酒會,到場的大多是年輕一輩,司斐聲一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往這一站,當真顯眼。

  司澄是個有「家室」的人,她來這裡的目的純粹是想看一看司斐聲的熱鬧。

  畢竟看他和旁人相親這樣的場面可是十分難得一見。

  但他們都在這待了半個小時了,以他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半徑五米以內的女孩子們沒有一個敢靠過來。

  司澄瞥了眼司斐聲冷淡的臉色,默默撇了撇嘴。

  她的哥哥長得是很好看,偏偏要擺出這麼一幅冰冷的樣子。

  唉,這樣一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有一位嫂嫂呢?

  圓桌前,司斐聲和司澄面面相覷,酒會上的熱鬧好像都和他們沒有關係似的。

  又待了十來分鐘,司澄喝著手裡的甜味飲料,無聊道:「哥,我好餓。」

  司斐聲眉頭微挑,「走,哥哥帶你去吃飯。」

  「好。」

  兄妹兩人挽著手準備退場的時候,司澄突然看見入口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人。

  一襲銀色的亮片長裙,高貴優雅,斜肩的設計露出了精緻的鎖骨,瀑布般柔亮的長髮披散在肩上。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優雅的交疊,左腳纖細的腳腕處似乎有些紅腫。

  看見地上躺著的高跟鞋和斷掉的鞋跟,司澄扯了扯司斐聲的衣袖,道:「哥,她好像受傷了。」

  司斐聲望過去,只見那女人低垂著眉眼,輕輕撩起頭髮時,一雙剪水秋眸中媚光婉轉。

  司斐聲微擰了眉頭,這個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