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芙笑的開心,儲氏卻嚇得不敢去看妯娌的臉色。
楊老夫人先還沒反應過來,聽了只連連點頭,「好好,要是我們家一下子出了兩位舉人,你祖父泉下有知,定然也會十分高興的。」
說完後,楊老夫人才忽然想起來,似乎自己的另一個孫兒在讀書上沒什麼天分,現在連秀才還不是呢,能進立才書院,那也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想要中舉,怕是有些困難。
而且因為鄧家的事,就算四孫兒有朝一日,真的中了舉,那舉人老爺是算自己家的,還是算鄧家的。
楊老夫人想著想著,心裡忽然生起一股怒氣,都怪三兒媳,若不是她娘家一直死抓著當年那個約定不放,她哪裡會有這些煩惱。
鄧氏發現婆婆看自己的目光中忽然出現了怨懟和怒氣,她有些詫異,難道婆婆察覺到了自己方才話中的隱含之意,知道自己故意說楊傾墨在考科舉試時好吃好睡,是在暗諷他考試時只顧著吃和睡,而沒有認真答卷?
但是婆婆今日為何變得這般聰明了,自己那番話說的已然夠含蓄了,按照往常的經驗,即使有人提醒,以婆母的腦子,還得思考一個兩個時辰,方才能弄明白。
「芙姐兒想法是好的,但是你四哥,他讀書又不好,我這個做祖母的,就算是做夢,也不敢夢見他中舉,我還是多給菩薩燒香,求她保佑墨哥兒這次能中舉,明年春闈中進士更實在一些。」
楊老夫人就著心裡的那股怨懟之氣,說了一番令鄧氏吃驚,也讓在場一眾人驚訝的話。
儲氏雖然沒看鄧氏,但是她已然能感覺到從旁邊射過來的陰冷目光。
她忍不住想要去拉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兒的手,只是楊芙忽然往後退了退。
儲氏以為女兒是害怕了,畢竟婆母這番莫名其妙的怒火都是被她挑起的,儲氏心裡也有些埋怨女兒多嘴,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安慰女兒。
不如找個機會先走吧。
她心裡如是這般的想著。
忽然,自己另一側投出一片陰影,儲氏下意識的看過去,這才發現女兒並不是後退,而是換到了自己鄰近鄧氏的一邊,為她擋住了鄧氏的目光。
「芙姐兒……」儲氏拉了拉女兒的手。
楊芙回握住母親的手,不知為何,儲氏握著女兒熱乎乎的手,忽然覺得,鄧氏也沒什麼好畏懼的,她雖然比自己有錢,三叔雖然做著官,但家裡並不僅僅只有大房和三房,這楊府也並不是三房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老夫人雖然一向偏寵三房,但是剛剛那話,不但沒有向著三房,反而像是在表達對三房的不滿。
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二房要回來了。
鄧氏自然是生氣的,她不僅生氣,還很憤怒,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向擅於話里藏刀的她,看著楊傾墨輕笑道:「娘這話說的,要是傾墨此番沒考中,倒怪菩薩不靈了!」
楊老夫人沒想到三兒媳竟敢這般說話,她怒道:「休得胡言,你說這話,也不怕得罪了菩薩!」
楊傾墨有些無奈,覺得此番場景,比在狹小的考室中答了九天卷要讓人難受的多,其實答卷對他而言,是一場對學識和文字的酣暢淋漓的發揮,但是這裡一會暗諷一會明諷的,只會讓他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的確是得快些搬出去了,若是等自己成親了,還住在這裡,他想他未來的妻子,那個有一雙如星子般璀璨眼眸的姑娘,一定會不耐煩的,以她的小脾氣,她就算能在別人面前忍著,等到了自己面前,肯定要鬧騰的。
為了自己以後的日子好過點,還是快些搬出去吧。
好不容易推了老夫人的留飯,楊傾墨和二哥一家一起出來。
「你想什麼呢?不是在想三嬸剛剛的話吧,你年紀還小,這次又是第一次下場,就算不中也是正常的,不要有……」
「不是,二哥,我沒想那些,中不中的,到了放榜那日自然揭曉,我想問宅子裡的家具還有其他家當都置辦好了嗎?」
楊傾墨打斷了楊傾筆準備安慰自己的話,問了一個完全不想乾的問題。
「啊?宅子?什麼宅子?新置辦的那個宅子?原主人留了一些家具,不夠的還沒添置,現在還早……」
「不早了,過年之前爹娘他們就要回來了,新買的宅子,過年時總得有人在,現在離過年也沒多長時間了,我最近應該不會太忙,過幾日我去宅子那裡看看,該置辦的就置辦了。」
楊傾墨說的乾脆利落,楊傾筆和曾氏卻聽的有些發愣,不過曾氏接受良好,且內心是非常贊同楊傾墨這話的。
「二爺,我覺得六叔說的對,新買的宅子第一年不能空人。」
是這樣嗎?自己似乎沒聽過這個說法。
楊傾筆心裡這般想著,不過也並沒有反對,道:「也好,正好我這段時間差事也忙,你去置辦吧,明日我拿銀子給你。」
「明日不行,後日吧。」
「也對,明日你得好好休息休息。」
楊傾筆理所當然的說道,他並沒有聽到楊傾墨約耿星霜明天逛寧都城的事。
第二日,當楊傾筆準備在上差前去看看剛剛考完秋闈試的弟弟,當然,他並沒有準備打擾他,只準備問問他身邊服侍的人,沒想到一進院子,就被下人告知六爺一刻鐘前已經出門了。
「他去哪兒了?」
「六爺沒說。」那小廝只是院子裡灑掃的下人,自然不知。
得興得旺也不在,楊傾筆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三嬸說的也不無道理,這考完秋闈試,還如此精神奕奕的,似乎的確不像在考室中奮筆疾書熬幹了精力的人。
耿星霜沒想到楊傾墨來的這般早,她早膳還沒吃呢。
楊傾墨先給耿溫、阮氏見了禮,又和耿舒淮打了招呼,在阮氏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詢問,但是又及時止住之時,他主動說了一下秋闈考試的事,說自己發揮穩定,所考之題,並未超出他所學範圍,所問皆有所言,接下來便是等待放榜了。
雖未保證什麼,但是耿溫和阮氏聽了,卻覺得心放下了大半,甚至想著即使沒有考中,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