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應該不至於吧?」耿溫想了一下耿荀說這件事時的態度,也有了些許懷疑。
阮氏本是因為太過氣憤衝口而出的不智之言,畢竟耿星冰是二房的嫡女,萬沒有一個伯府嫡女去給人做妾的道理,哪怕那人是公卿權貴。
畢竟安平伯的牌匾還掛在朱紅大門的上方。
但是見耿溫竟然因為她這一句話陷入沉思,阮氏震驚了。
「伯爺他瘋了?」
是啊,耿荀瘋了嗎?他最在乎的不就是安平伯的爵位嗎?若是讓耿星冰為妾,安平伯這三個字便會被沾染上灰塵,成為寧都城那些大戶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僅如此,伯府出了一個為人妾室的嫡女,如耿星霜耿星辰這些未嫁的伯府姑娘,甚至連已經嫁出去的耿星月,若是被她夫家得知此事,怕是也會收到牽連。
「我明天去問問父親。」最終,耿溫決定道。
「爹,祖父之前沒說,您去問了,他應該也不會告訴你的。」耿星霜分析道,「除非你和二叔真的各自掏兩千兩銀子給祖父,那時磨一磨,祖父或許會鬆口。」
「銀子我們是絕對不會拿的。」阮氏說著,看向耿溫,耿溫連連點頭,「對,這銀子我們是不會拿的,老三他們也不會。」
他們夫妻手裡的銀子,是為了給兒子娶媳婦,給閨女置辦嫁妝的。
他還準備再買兩個莊子,總共三個莊子,一個給兒子,一個給閨女,再留一個給他們夫妻養老。
本來銀子就緊張,哪裡就能這般便宜了別人。
耿星霜下午的時候,去了一趟明裳閣,召見了展佩和武娟。
「最近你們去陶家附近時,有無發現什麼?」
陶余魚當初擔心耿星冰會為了可能的身份問題,對她下手,因為這事耿星霜並無證據,無法直接挑明耿星冰和陶余魚當初被抱錯了,所以只能讓展佩他們時不時注意一下陶家的情況。
展佩搖頭,「我和武娟去了幾次,皆沒有發現異常,後來竹劍找了陶家附近的幾個幫閒的,讓他們注意著曹家的情況,一旦發現有不對之處,立刻來報我們,那幾個幫閒的倒是來過兩次,但是都說並無異常。」
耿星霜也知道,讓展佩他們一直注意著陶家的情況不太現實,但是若是就此放任陶家不管,她又覺得於心不忍,畢竟在她內心裡,她已經將陶余魚自動代入成了自己的堂姐。
雖然耿澄和姚氏她都不喜歡,對耿澄更是厭惡,但是陶余魚著實可憐,現在竹劍想到請幫閒的來做這件事,實在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個主意好,雇幫閒的銀子多少,我先給你們一年……」
「霜姐兒,這事我也要參與!」耿星霜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一聽見這個身後,耿星霜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她站起身,親自打開門,迎了出去。
「我們祝大小姐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外面穿著一身耀目妃色夏裳的人不是祝顏還能是誰。
「今日天氣已經有些冷了,你還穿著這般單薄就出門了,別凍病了!」
耿星霜話一出口,祝顏就忍不住笑出聲。
「霜姐兒,幾日不見,你怎變得這般囉嗦了,竟和我娘一般,小古板,你看外面很多人不都穿著夏裳嗎?哪像你,年紀小小的,這秋風還沒起呢,就早早的換上了這笨重的秋裳。」
耿星霜被氣笑了,「我們鋪子裡的秋裳也很輕盈好不好,哪有你這般的東家,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祝顏一哽,忘了這一茬,「好吧,其實秋裳也很好看,只是我還有好多夏裳沒穿,我得抓住這最後幾天還能穿夏裳的日子,將它們都穿上一遍。」
二人逗趣了一會,耿星霜問道:「顏姐兒,你剛剛說你也要參與?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這事耿星霜還沒有和祝顏說過。
「你是在說小魚師傅的事吧?我剛剛在隔壁聽到了一些,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啊,只是你這屋子隔壁就是帳房,方才我去看了一下帳本,本準備等你說完再找你的,沒想到就聽到這事了。」
耿星霜搖頭,「沒事,這事我正拿不定主意,總覺得事情是我猜測的那般,但是又似乎有些不對,像是其中少了一環。」
「你快說給我聽聽,我來幫你分析分析,真不行,我讓竹青帶人幫你查明。」
祝顏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
耿星霜便將自耿澄受傷後,伯夫人為了給耿澄祈福,讓伯府一家子都去藥王廟上香,在去藥王廟的路上,經過一個叫做小棗村的地方,三嬸姜氏告訴她們,當初二嬸姚氏就是在小棗村的一戶人家生下的耿星冰,而那戶人家的女主人也正是那日生產,家裡正好有穩婆,她只比姚氏早生產一兩個時辰。
而那戶人家正是陶家,陶余魚便是與耿星冰同一日出生的陶家之女。
後來陶母被撞,她從陶余魚口中得中她娘親左肩膀上有一塊圓形胎記,這種種事情都說了一遍。
「我未曾見過小魚師傅的娘親,但是展佩見過,她說陶嬸子與我四姐姐眉眼間的確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陶嬸子近些年一直生病,衰老的厲害,若不是特特對比,是很難看的出來的。」
「那耿四姑娘左肩膀上有和陶嬸子一般的圓形胎記嗎?」
聽到這麼一件事,祝顏眼睛更亮了,她知道有事,但是沒想到是這般勁爆的事,她覺得自己接下來有事幹了。
耿星霜從祝顏那明顯興致高昂的神色中,就能看出她在想些什麼。
她搖搖頭,嘆道:「顏姐兒,以後在別人面前,你得表現的矜持一些。」
祝顏瞪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不知是誰,只要聽到了城裡哪家出了熱鬧,那眼睛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幾分。」
耿星霜回頭看了一眼金寶和半卷。
二人老實的點頭。
姑娘,你就是這般!
好吧,耿星霜承認,自己也是八卦中的一員,似乎也沒資格說祝顏。
「四姐姐這些日子除了出府門,就在自己屋子裡待著,上次永慶候府老夫人過生辰,因祖母心情不好,也只有三嬸帶七妹妹去了,所以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金寶倒是與四姐姐的丫鬟屏山搭上話了,不過之前負責四姐姐沐浴更衣的丫鬟是沉水,待沉水成了伯府姑娘之後,四姐姐就再也沒讓丫鬟貼身服侍了。」
至於耿星水,她幾乎天天待在自己屋子裡,耿星霜找不到機會向她打聽此事。
所以直到現在,對於耿星冰左肩上到底有無胎記這事,耿星霜一直沒能確定。
祝顏卻是篤定道:「那必是有了,你想啊,耿四姑娘以前並無不用下人貼身服侍的習慣,但是那個叫沉水的丫鬟一走,她便不用了,若是沒有小魚師傅的事,我們還能猜測她是用慣了沉水,不習慣別的丫鬟服侍,但是現在,我覺得定然是她不想讓人看到身上的胎記。」
耿星霜也是這般猜測的,但是猜測不能作為證據,且就算有了證據,接下來該如何做,耿星霜心裡尚沒有章法。
「要是小魚師傅真的是你四姐姐,她現在還在如意樓做廚子呢!」
祝顏感嘆道,「你接下來準備如何做?」
「就算真的是當初弄錯了孩子,有了證據,祖父伯夫人二叔二嬸還有大堂哥,他們也未必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不換人是正常的,畢竟就算不是親生的,也養了十幾年有了感情,但是完全可以將小魚師傅接回伯府,伯府就算再落魄,多養一個姑娘也不算什麼,小魚師傅也不用再在那煙燻火燎的廚房裡謀生了。」
耿星霜搖頭,「你不知道,四姐姐她現在……」
耿星霜想了一下,還是將耿星冰這段日子所做之事告訴了祝顏。
祝顏蹙眉,「連展佩都跟丟了?」
耿星霜點頭,「所以現在就算四姐姐再出門,我也不敢讓展姐姐他們跟著了,萬一惹怒了對方,傷及她們的性命,我便懊悔莫及了。」
「這樣吧,下次她再出門的時候,我讓竹青去跟。」
耿星霜想拒絕,她並不想將祝顏也拉進來。
祝顏卻道:「我這也不單單是為了湊熱鬧,你方才提到那個叫小棗村的村子的時候,我就覺得耳熟,剛剛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祖母曾提過,當年枕昌之變時,二叔二嬸畏懼玘王和珂王大軍,棄城棄府逃亡,當時二嬸已接近臨盆,在半路生下堂妹祝霓,生下後身體很差,大出血差點人就沒了,好像後來就是在一個叫小棗村的地方歇腳,歇了幾日後,寧都大局已定,沒去莊子,人就被祖父派人給逮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