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當然沒把白夕瑤睡了。

  他只是把白夕瑤背在背上往她住的地方走。

  「我醉了......」白夕瑤在王泉耳邊呵著氣。

  「嗯。」

  「我裝的......」

  「我知道。」

  「......」

  白夕瑤借著酒勁（自欺欺人）嘟囔，「王泉，我好喜歡你啊......」

  王泉背著她走著，隨口問了句，「喜歡我什麼？」

  「一切，你的一切。長相、身材、性格、生活方式，喜歡你每天都要洗澡，喜歡你吸菸的樣子又討厭你吸菸，喜歡你的懶散，喜歡你的自嘲，喜歡......」

  她臉埋在王泉脖頸處蹭啊蹭的，「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喜歡你的衣品，喜歡你的身高體重，喜歡你的聲音，喜歡......」

  「......」

  她這話說的王泉老臉一紅。

  他有這麼好嗎？

  左右看了看，他低聲道：「別太過分了姐姐，你不介意路人眼神我還是在意的。」

  雖然他們都是虛假的，但那種複雜的眼神......王泉還是覺得老害臊。

  白夕瑤沒說話。

  但王泉感覺到脖頸處的些許濕潤涼意。

  不是被她舔的，而是眼淚。

  「王泉......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啊......就我們兩個，沒事拌拌嘴，下班回來就膩在一起看電視劇電影動漫，然後一邊吃零食水果一邊吐槽......晚上吃完飯為誰刷碗做剪刀石頭布，然後我輸了就撒嬌賴帳，你一邊嘟囔我懶一邊還是無奈去刷碗......」

  白夕瑤帶著哭腔的喘息浸入王泉耳廓。

  也滲進了他的心裡。

  「會有那麼一天的，不過我可不想恢復成普通人。」

  王泉背著她，手往上抬了抬她屁股，淡淡安慰，「還是活得久更好，而且只要心態是人，你就是人。反正我沒把你們當成怪物看過。」

  白夕瑤淚眼婆娑，輕聲道：「可你也已經不是人了......」

  她抬起胳膊在王泉眼前晃啊晃的。

  「你看這觸手，我這具身體已經快要崩潰了。但這具身體是你的手臂變的......」

  王泉瞥了一眼，跟安小姐那時候差不多，「確定不是因為被你們精神污染的原因？」

  「不是，我已經在控制了。除非使用超出身體上限的力量，否則不會這樣的。」

  「噢。」

  王泉笑笑，「還是那句話，只要心態是人，那就是人。我是人，你們自然也是人，別想那麼多。」

  「嗯......」白夕瑤摟緊他脖子，臉緊緊貼在他脖頸處，「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

  王泉活不過三十歲？

  她一定要讓王泉活到！

  如果暫時做不到，她也會想辦法拖延那一天的到來！

  最起碼在這件事上，她十分感謝安婉瑩還有那個王泉宇宙的不知名神話生物。

  是的，她不怨恨對方。

  因為沒有祂，她就不會看到王泉，說不定現在還只是宇宙中一隻混沌無意識的神話生物。

  沒有祂，她也沒辦法親自見到王泉。

  更沒有機會拯救王泉。

  不過一碼歸一碼，對方如果有其他目的，只要與王泉無關，或者不會影響到她的目標，那她也無所謂。

  可如果幹擾到她乃至王泉......

  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會幹掉對方！

  王泉不知道她說的救自己是什麼意思。

  不過也都無所謂了。

  今天的她，像是真情流露。

  最起碼看上去是這樣。

  這就行了。

  還是那句話。

  如果對方想害你，那最起碼你得有值得對方圖謀的地方吧？

  也許王泉有，但他自己不知道。

  他自己不知道，那就等於沒有。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對方是真的對他好。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背叛什麼的......

  等真有那麼一天再說。

  他沒說話，就這麼一邊聽著白夕瑤的嘟囔一邊背著她往前走。

  可惜，時間終有盡頭。

  他最終還是沒背著白夕瑤走到她的住處。

  在他背上，白夕瑤身軀漸漸透明。

  她全身就好像螢火蟲一樣緩緩飄散。

  也許有不舍，但沒有道別。

  兩人都默契的沒說一句話。

  直到白夕瑤在王泉背上消失。

  王泉繼續往前走著。

  然後停下腳步，點上一支煙。

  天上不知何時飄下了雪花。

  他抬起頭，看著裊裊青煙緩緩上升，直到超過路燈再也看不清楚。

  安小姐大概也消失了吧。

  真是......溫柔啊。

  為了留出給白夕瑤的時間，甚至她都沒選擇跟自己道別。

  王泉在垃圾桶上按滅了香菸，心中下定了決心。

  「目標嗎？我已經有了。」

  人說目標都要有個短、中、長期。

  那他的短期目標，就是在離開這個虛假世界之後把望月凜給找回來。

  中期目標，就是解決掉「地獄」的威脅。

  長期目標......找到自身的問題然後解決掉。

  終極目標，解決掉他所在的主世界神話生物的問題，然後跟安小姐成功分離，並且把白夕瑤的本體找到。

  之後就可以找家藥店長期合作了。

  主要是看看買各種腎寶跟地黃丸什麼的能不能打折。

  反正肯定不能買日本藥，特別是不能買小林化工的產品。

  畢竟堅持造假四十年，百分之八十的藥品造假。

  最後鞠躬道歉了事。

  就這四十年的躬匠精神，王泉根本不敢買。

  也不是怕吃出問題，主要是補腎的藥如果出了問題，他怕這些位神話生物們直接把地球拆了。

  自嘲笑笑，他現在可沒閒工夫想這些事。

  回到凝月莊，王泉整了下身上西裝，然後用黑紅霧氣「洗了個澡」。

  之後確定身上沒有不該有的氣味之後，他才打開房門。

  望月凜此刻已經換下了那身JK制服，而是穿著上面點綴著櫻花圖案的極為華麗的十二單衣。

  她雙手攏在小腹處，如瀑般的黑長直垂落腰間，唇瓣輕點一抹朱紅。

  見王泉進來，她臉上露出恬淡微笑，「先生，您......要離開了嗎？」

  王泉撓撓臉頰，「晚一點兒也不是不行。」

  「那......」望月凜撩起十二單衣一點下擺，露出白色棉襪與光潔小腿，「您猜，我裡面穿了什麼？」

  王泉：「......」

  什麼都不說了，這外語還是得學。

  ............

  兩小時後，望月凜衣衫敞開躺在榻榻米上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抬手擦了把酡紅臉頰上的汗珠，淚眼朦朧，「先生......您會來找我的吧？」

  賢者狀態的王泉十分正經，「當然！凜，我王泉定不負你！等我找到你就帶你回家，然後咱們可以盡情學中文！」

  「噗嗤......」望月凜流著淚笑出了聲。

  「先生，我等著您......」

  世界，破碎了。

  就好像易碎的玻璃一樣。

  ............

  【時間：未知】

  【地點：阿爾山脈】

  【宜：出行、交易】

  【忌：入宅、嫁娶】

  【溫度：二十二攝氏度】

  後面的話王泉已經聽不到了。

  他抬起頭，看見數位身高超過三百米的巨型生物同時對他進行攻擊。

  下一刻，王泉眼前一黑，形神俱滅。

  ............

  「醒醒。」

  朦朧中，王泉睜開雙眼。

  他看到一位「巨人」居高臨下站在自己面前。

  那是位女性。

  接著，他聽到對方清冷的聲音。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王泉雙眸微眯，掙扎著站起身。

  然後他抬起雙手看了看，愣住了。

  原來......是他變小了。

  （東京夜歸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