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過了幾日,郭氏、李氏、種氏、折氏四名閨秀被邢太后召入了寶慈宮。

  這其中郭氏的來歷不需要多說,種氏與折氏也很簡單明了,二人一個是種家的後人,一個是折家的後人。

  雖然折家祖上乃党項人,可二百年光景過去,折家早已經漢化。

  此番給趙琯選後,朝廷能把折家女列入其中,這本身就已經表明了什麼。

  而最後剩下的那個李氏,則是李若水的女兒,李若虛的侄女。無論是家勢,還是自身,李氏絕不遜於郭氏。

  兩文兩武,四名大家閨秀進了寶慈宮,依舊平靜的皇宮大內表面上似乎半點波瀾也沒有。但實質上呢?那平靜的水面下早已經暗濤洶湧了。

  眼下可是為天子選後的時候,在現下這個階段,太后忽的召見了四位秀女,那給外人傳遞出的信號是什麼?不知道多少人第一時間就判斷下,皇后必在這四女當中,那震動之大是可想而知了。

  四個秀女自然是喜不自勝。

  她們能從一種同類中殺出重圍,這是莫大的喜事。

  小皇帝少年英姿,風華正茂,她們也都是正當年,正好匹配。

  這些高門大戶家的閨女,之所以來做秀女,可不就是奔著小皇帝去的麼?

  但是如她們這般家勢、面容的人,可不只是單單她們四個,這會子,太后娘娘有請,四女自然都心裡有數了。

  四個人都是慌忙洗漱打扮,雖然都是穿著一樣的服飾,但是細微之處還是要仔細打扮的。

  等到了時辰,四個人結伴前往寶慈宮去。

  或許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已經在心中扎小人了。可是面兒上,四個人都是和和氣氣,彼此見禮,規矩禮節一樣不缺。

  皇后可就一位,四人當中到底只有一個人能出頭,哪怕後宮中得寵的寵妃也不次於正宮娘娘,就如先帝在時的潘貴妃。

  可是如果能做嫡妻,誰願意做妾呢?

  四個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家世亦不俗,彼此本就較著勁。

  而現在,喜悅猛的一下到來,那只會叫她們彼此間的『競爭』更加放大。

  四個人到了寶慈宮外,是一點都不敢不規矩的。

  且不說太后娘娘可能是未來她們的婆婆。就說太后娘娘在大宋朝這獨一無二的地位,她們也不敢不規矩。

  畢竟天子『人盡可妻』,而老娘卻只有一個。

  所以,四女都帶著一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絲一毫的錯處。

  門口的內侍笑著請她們幾個進去。

  宋皇城面積不大,進了寶慈宮的大門,抬起頭就是正殿寶慈殿。

  殿前一個穿戴貴氣的姑姑笑著上前行禮:「給姑娘們見禮了。」

  「臣女不敢。」

  這位可是太后跟前的女官,四女忙回禮道。

  人人都知道九十九拜就差一哆嗦了,誰也不願意倒在勝利的門檻上。哪怕她們入宮至少也是一宮妃,地位上遠超過眼前的姑姑。

  一進去就聞見一股淡淡的香氣,也不濃郁,像是梅香,又加了一些清冽的味道。

  四女都不敢抬頭,規規矩矩的行禮,起身後低著頭。

  「都抬起頭來,賜坐。」

  邢太后年輕時候就是一個守規矩的,趙構病逝後人就更見老氣。雖然在眼下這個時代,一個年近四旬的婦人,也能稱呼自己一聲『老婦』。

  可事實上身為大宋帝國最為尊貴的女人,邢太后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請醫問藥,那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頂尖的待遇,大宋帝國和她兒子也一樣不需要她操心操肺,人保養的還是很好的。

  但生氣沒有了,心死了,再加上穿著多重色,叫人更見一股老氣,這外表叫人一看還真的很像是一老婦。

  而年紀大的人,自認為自己已經老了的人,一般對待年輕人都會有兩個全然不同的態度:喜愛或惱怒。

  邢太后本身就是不怎麼喜愛『年輕』的,這點上她與隔壁的潘太妃截然相反。後者年輕時候就喜歡奢華亮麗,現在也是這般,連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是顏色俏麗的。但在寶慈宮,便是那些剛入宮的妙齡宮女,一個個也都穿著重色衣服,恍如一夜中老了十歲。

  幾個人忙謝過,起身依舊不敢抬頭看,只是在宮女們指點下坐下來。

  邢太后眼睛從四女臉上掠過,看似在打量著他們,實則卻在想著兒子對她說的那番話。

  一眾被勛貴高門送入宮來的女子裡,郭家、李家和種家、折家,都是更加不能放棄的。

  避重就輕麼。這八個大家閨秀里必須的有齊王妃的。

  全國適齡的大家閨秀,又要相貌不俗的,就選出了這麼幾個,可不是全給趙琯的。那跟他同歲的齊王,一樣是要大婚的。

  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趙琯就立刻摟走種氏與折氏。

  這種家與折家,現在於宋軍中的聲望是不如韓岳姚等家多也,卻也不意味著就能放任他們去與海外的藩王結親。

  然後就是在朝堂上份量不輕的郭家與李家。

  不是說其他幾個的家族就一點分量也沒有,而是份量相對的比較輕。

  比如韓家女。

  哪個韓家?

  相州的韓氏,韓琦的重重重孫女。

  趙構當初的一系列政策把韓家折騰的不輕,可當時的韓家家主韓肖胄卻是一個識趣的人。知道胳膊扭不過,當機立斷獻上了膝蓋。

  雖然權勢富貴就此離韓家遠去,但卻也叫韓家躲過了那一刀,而且趙構還需要給韓家留出一份寬容,叫韓家子弟掛著幾個散職在朝堂混跡。

  這就給韓氏留了一份體面,同時也給韓氏留了一分重回政治舞台的機會。

  及至趙構後期,韓氏的年輕一輩子弟,就已經有人通過科考步入官場了,而被趙構留在朝廷高高掛起的韓誠、韓浩幾個,也無不在積極的轉型中。

  韓誠為韓嘉彥之子,亦神宗之外孫是也,某種程度上還是趙構的表兄。趙構是神宗的孫子麼。

  而韓浩則是韓忠彥的第五子,禮法上還是韓肖胄的叔父,但二者間的年齡卻差不了幾歲。

  趙構能對其高抬貴手,也是因為這韓浩在金兵南下之際,於濰州積極備戰,抗金態度堅定。

  所以,較之韓誠,韓浩在趙構末年求職外放西域,重新步入政壇,似乎也順理成章了。

  哪怕是獎勵韓家這些年的知趣,趙構也不會攔著韓浩不是?

  而現在六年又過去了,更多的韓家子弟步入了官場,韓家的實力和影響力當然不能說恢復如初了,可依靠著自身舊有的影響力,成為老牌官僚家族在朝堂上的一面旗幟卻也不難。

  趙琯對比韓家與郭家、李家,顯然前者是不如後者的。

  不止是因為前者不如後者純粹,更因為韓家的韓浩等人的官職遠不如郭永與李若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