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現如今的都城依舊在北境的會寧府,也就是後世黑省冰城的阿城區,距離幽燕真的是很遠很遠,就女真眼下的國勢看,那是偏僻的很。閱讀
此地也極是苦寒,北宋末期那也屬於小冰河時代,嶺南飄雪,洞庭湖冰封,縱然比不得明末也不會遜色多少。如今八月里,江南還是桂花飄香時候,會寧城已然寒風刺骨,雪花飄飛。
可是再偏僻苦寒的地方,大半年的時間了,也足夠他們往汴梁打一個來回了。
大座上的吳乞買臉色很難看,左右的斜也、粘罕、斡離不等金國重臣們也都陰沉沉的。原因無他,那汴梁的趙桓根本不上套。吃定了趙構為了某大義會先對金人下手,是以,任憑秘密出使汴梁的撒盧母、高慶裔等人磨破了嘴皮,也沒能勸的趙桓點頭,跟女真人南北夾擊趙構!
「沒了趙家小兒幫襯,可用的便只有党項了,偏李乾順是個刁滑的,若不將先前允諾的前遼西北之地交付給他,恐難說動此人。」吳乞買沉聲說。
四年前(1123年)金人遣使臣入夏,向李乾順提出:如天祚帝逃入夏境,應將其擒捕送金;夏如能以事遼之禮事金,金允許將遼西北一帶地割讓給夏。李乾順見契丹滅亡已成為了定局,為了保全夏國的割據地位,遂答應了金的條件。
次年是三月,李乾順向金朝上誓表,表示依附於金。然後乾淨利索的把自己的老婆(耶律南仙)孩子(太子李仁愛)給通通幹掉。隨後党項兵馬殺入了遼西北境地,進占天德、雲內、武州等州府。可好景不長,不久金兀朮就又派兵強占天德、雲內等州,李乾順由此怒金人言而無信。
雙邊往來陷入了停頓態勢。
現在金人想要說動李乾順,將吃進嘴裡的天德、雲內等走吐出來,那是必然的。
「些許個州城不足掛齒。只要能說定夏主,來日廝殺時候,可就能剩下大力了。」斡離不開口支持。
粘罕也是一樣的意思,「夏主刁滑,卻亦是聰明人。當知道今日夏金已成唇齒之誼,唇亡齒寒,休戚相關。」金國不得好,西夏就能得好麼?
如此決意定下後,大殿內只留下了吳乞買和完顏斜也兄弟倆,二人臉色始終是難堪。
「南蠻手中握震天雷,非血肉之軀可抵擋。我大金勇士便再是善戰,爆炎烈火之下也只能飛灰湮滅。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能拿到那藥粉的配方。」
吳乞買從阿骨打起家時候就總理女真政務,雖然軍功寥寥,但作為後方的大管家能叫阿骨打出兵征伐時無後顧之憂,那就是蕭何一般的功勞。女真的官制、禮儀,稅賦,皆出自之人之手。
歷史上的吳乞買禁止百官宗室私役百姓,禁買貧民為奴。實行科舉制度,錄用漢人為官。創立各種典章制度,治歷明時,可以說是奠定了金人立國的模範。
這絕不是一個無知粗魯的人。
一眼就看到了眼下問題的關鍵所在——藥粉配方。
那投石車並非什麼稀罕之物,燕王手裡的配重式投石車,金人靠著燕雲的工匠,早已經仿製成功。那震天雷實物在手,想要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也容易的很,難就難在藥粉的配方上。
遼人也有藥粉,而女真滅遼之後,遼人所擁有的一切就都落到了女真人手中,他們不是不知道那黑乎乎的藥粉是什麼玩意。
但這藥粉與藥粉之間也是天差地別啊。
趙構把原料的二次提純這一信息保護的滴水不漏。外頭的汴梁和女真人,乃至西夏人都只把目光投向了原材料的配比上,而忽略了原材料的純度,那所謂的配方便是真的泄露了,所帶來的損失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所以,震天雷這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短時間看,儼然就是趙構的護身符。
女真也好,汴梁也罷,甚至還有党項,趙構的這三面之敵,只要他們一天得不到叫他們滿意的震天雷,這些人就無法正面與燕王軍抗衡。
而至於尋找到一個抹消掉震天雷優勢的法子,那更是不可能。
石砲+震天雷,效果就等同射程縮水版而威力放大版的火炮,還是打開花彈的火炮。歷史上火炮被發明了後,人們是怎麼去應對的?他們抵擋的住了火炮的威力了麼?
況且,千萬別忘了趙構使出的震天雷那都是十斤重的,而如果有需要,十斤重的震天雷變成五六十斤重的震天雷對他言也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可二者間的威力差異卻就是天壤之別了。
在眼下這個時代,手中握著震天雷是趙構,那就等於無敵!
就等於是掌握了超越時代的武力!
而當兩個勢力開戰的時候,一方的軍兵根本無法在正面戰場上與另一方較量,那麼戰爭的走向又將會是什麼有呢。看看歷史上的八年抗戰就知道了!
所以,吳乞買真的對趙構很頭疼。
正面廝殺的問題得不到解決,女真精銳騎兵出動,襲破了趙構幾座城池又能當得什麼事?甚至在南蠻有了震天雷後,金兵就連襲破城池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他們能做的就只是把廣袤卻守衛力量匱乏的農村集鎮給攪得一塌糊塗,給趙構增添無數的難民流民。
這對趙構來說是一個很牙疼的事兒,但在吳乞買。完顏斜也,乃至是粘罕、斡離不等人眼中,卻是一個怯懦到極致的做法。
如此做法從裡到外都不符合他們大金國是作風。
用十年的時間覆滅了強大的契丹的他們,從骨子裡信奉的就是碾壓式的碰撞。在面對面的較量中,把一個個敵人毫無懸念的擊敗。
如眼下這般是反擊,對於女真高層們言,真的是太違和了。
然而勢不如人,就也無可奈何了。
所以他們才能一致同意通過讓出利益,來把李乾順拉入自己的陣營。
從去歲退出中原的那一刻起,他們為了弄到震天雷藥粉的配方,已經用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隨著冬季是襲來,或者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個女真高層們都要放棄了。
「無可奈何,無可奈何啊。」
完顏斜也有些喪氣的說著。這幾個月里他們什麼法子都想過了,相信趙桓使出的手段還會更多,但事情就是這麼叫人絕望。
伴隨著阿骨打,將完顏部從女真諸多部眾之一發展到眼下地步的他,自然不是輕易會氣餒的人,可趙構把秘密保守的太縝密了,女真精銳又實實在在的擋不住震天雷,叫他也只能束手無策。
眼睜睜的看著趙構一點點是夯實自己的根基,一點點的把河北河東悉數控制在手中。也一點點的看著戰爭逐漸逼近,威脅日益壯大……
這種滋味真的太難受了,可他也很無奈啊。
……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是沒有半點仁慈之說的。任何一點的優勢都會被無所不用其極的轉化為利益。
更不要說兩個國家一強一弱的時候了。
看看歷史上的清末民初時的中國是多麼悽慘,還有那歷史上前期的宋金戰爭,皇帝被擄,百官受辱,皇妃公主碾落成泥,那都是一樣的悽慘。
然而局勢一旦反覆,當趙構手握大殺器,幾次叫金人受挫之後,當金人發現自己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面對震天雷的破解之法的時候,金人的兵鋒就立刻縮卷了起來。
如果趙構這個時候願意和女真人簽訂合約,掉轉頭來去攻打汴梁,怕是叫女真人無償出兵襄助,吳乞買等都求之而不得。
可惜,趙構是一門心思的要先滅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