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很繁榮,在眼下時代里,無論全球哪個國家,哪個地方,新州都是一等一的繁華之地。閱讀
可來自後世的鄭芝龍,更繁華的現代都市都見過,他還會稀罕眼前的新州嗎?
也就頂多欣賞一下這裡與後世21世紀不一樣的風情罷了。
但是他穿越這幾年裡,已經見多了「估客駢集,千檣林立,與潮波上下」的場景,新州與安平、廈門唯一的不同就在於這裡的歐洲人多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他接下來搞了馬尼拉,大開殺戒之後,這些個歐洲人還會不會依舊密集。
鄭芝龍帶著海陸軍進抵新州,一艘艘西式風帆戰艦讓這兒的所有人都見識了鄭家賴以壓制荷蘭人的核心力量,而大批人高馬大,士氣高昂,精神抖擻的陸軍士兵也叫漢兒華人歡呼,西夷土著色變。
那大批手持火槍的陸軍士兵,人數之多,完全碾壓歐洲人在南洋的兵力啊。
鄭芝龍很滿意於歐洲人和土著王公們的反應,武力才是他的權利之基石。大明在南洋的金字招牌當然很重要,可要是沒有武裝力量的支持,一切也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
「本次召集諸國來此商議,一個最大的因素就是歐洲來的西夷。」新州大禮堂內,鄭芝龍一身蟒袍,站在台上發言。
台上的人就是與會的國君,台下的人則就是到會各國的使者。
前者按照大明的規矩排列,就比如琉球新君尚賢,論實力會被南阮北鄭給徹底碾壓的,更不如緬甸的他隆王和暹羅的巴塞通王。但他卻能力壓南阮北鄭,與緬甸、暹羅的國主並排,這最大的原因就是它一直都是大明的屬國。
不像泥勃(汶萊),萬曆年還有朝貢於大明。可近幾十年裡就不見動靜了。
南洋有不少這樣的國家。很多已經不是大明屬國的小國,它們或是歷史上是大明的屬國,現在已經改朝換代了,比如馬打蘭和亞齊;又或是如泥勃一樣已經很長時間不再與大明有聯繫的。當然也有一些新生的小國——就好比馬來半島的那些,那就按照強弱來排列了。
「西夷之害,諸國多有體會。彼輩仗著槍炮之利,戰船之堅,橫行汪洋大海之上,便是我大明也多與之有所交鋒,方才迫的彼輩不敢再北覷中原。」
「從早年的弗朗機人到稍後的西班牙人,然後是荷蘭人和英吉利人。」
「百年光景,西夷於南洋之根腳越扎越深,實力越來越厚。如果放任不管,如何知道下個百年,彼輩人又當何為?今日到會的諸國又有幾國依舊在,幾國已如麻逸(呂宋)那般滅亡?」
鄭芝龍目光掃過台下的一眾人,並不在意他們現在是這麼想的,更不會轉過頭去看背後的一個個國君的臉色神態,只管繼續說下去。
「本侯奉陛下之命宣慰南洋,自不能坐視不管,如是未見。」
「此番召集諸國於一堂,目的便是合諸國之力,護國保民,安定國祚。」
那就是要搞一個小聯盟,他來當盟主,一邊收保護費,一邊利用各國的力量配合著自身的力量限制歐洲人在南洋地區的擴張發展。至於同時間裡對各國的滲透,那就是從長計議了。
亞齊、柔佛、馬打蘭都是舉雙手贊同,三國現今都面對著荷蘭人的困擾,而北大年、渤泥、蘇祿一些個小國更是歡喜過望。
這些個國家無不遭受歐洲人的威脅,北大年就不說了,蘇祿就是西班牙嘴邊的肥肉,而渤泥已經被荷蘭人強商其境,築土庫以居。當初荷蘭人強占澎湖的時候,所攜帶的國書就是泥勃國文。
到會的各國之中,也就緬甸、暹羅、吳哥和南阮北鄭等少數幾地兒不受歐洲人攪擾,因為這幾個國家的軍事實力夠強,歐洲人去了也是老老實實的做生意。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看到泥勃、北大年這些個小國的下場後,他們也不會傻到認為自己永遠不會被歐洲人困擾。
畢竟這些歐洲人堅船利炮的,真的不好惹啊。他們連中原的大明都敢撩撥,何況是他們了。
「今日召集各國齊聚於此,本侯的意思,便是我等各國就此結盟。本著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面對西夷時候,齊進齊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就是鄭芝龍的法寶。
而至於何為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大禮堂里的掛著的橫幅,不要太顯眼。
這些個土王或是特使身邊可都有通譯。
互相尊重領土主權、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互惠互利、和平共處。
是甚樣的意思,一目了然的很。
事實上這個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那就是鄭芝龍此次召集各國君主、使臣們的法寶。南洋各國擔憂歐洲人對他們的威脅,那怎麼可能就不擔憂鄭氏對他們的威脅呢。縱然有大明這塊金字招牌,這也頂多是讓南洋土著們的擔憂減少一些。
可當鄭芝龍把這五條意見拋出去的時候,那真的是解開了不少人心中的疙瘩。
各國開放貿易,互通有無,這個是不需要多言的。
鄭芝龍頂著南洋宣慰使的名頭向各國都城派遣通事官員,用以互通消息,這個也一樣不在話下。
各國參照自身的實力,每年繳納一筆費用,用作這個小同盟的活動經費,這個也可以有。何況鄭芝龍也不是白拿錢,這些錢對應的就是數量不一的名額,各國能派遣『留學生』去往『大學』里進修學習。
願意去金陵國子監的他鄭芝龍都能送進去。
不願意去的,也可以在鄭家自行開辦的軍事學院學習,甚至在鄭軍軍中服役實習。海陸軍皆可以。
這就是一種相互交換,把那些因為要掏錢而心中捨不得的國家立刻變得心甘情願。
那貴族子弟或是要去金陵鍍金,或是想去軍伍學習真本領,這可都是他們拿錢也買不到的機會啊。
更別說鄭芝龍還承諾會幫助他們建立新式陸軍,火槍火炮,各國也有權購買,就是有限量。
……
整個會議流程就是如此,但具體到具體的數字,那就需要長時間的開會討論了。
所以,這場會盟的時間前後長達半個月。
那《新州報》也拿出大量的版面來刊登會議的決意和相關內容,自然也有評論分析,搞得大會都還沒結束呢,整個新州,小半個南洋都已經在議論紛紛。
華人漢兒的安全感是更濃烈了。看看那些個國家名字,那還有差嗎?整個南洋都被一網打盡了,這讓他們自豪興奮的同時,也有了一種整個南洋都是俺家的地盤的感覺。
「這下,這南洋的大小土國,儘是鄭龍頭的馬仔了……」
土著人也高興。
諸多來新州貿易的土著商人,他們覺得這盟約太美妙了。
互惠互利,他們進出港要繳納的稅收,立刻就減少了一部分,這是實打實的利益。
相應的這是歐洲人依舊的『高』關稅,看到一樣的貨物,自己偏偏就能比歐洲人交更少的稅,那種心靈心裡上的舒坦和優越感,別提叫他們多高興振奮了。
詹森臉色則很懵逼。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通事告訴他,自己絕對沒有翻譯錯。
「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鄭芝龍瘋了嗎?」
這樣一來他自己的爪牙不也被拴住了麼?
在詹森眼中,鄭芝龍現如今的實力,他謀求的就該是整個南洋的統治地位,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荷蘭人、西班牙人最大的敵人。
可是現在他竟然要玩什麼和平共處五項原則。
這樣一來雖然把整個南洋土著國家都拉到了自己這邊,孤立了荷蘭人和西班牙人,卻也一樣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堅固的牢籠啊。
是不是得不償失了些?
因為就南洋諸國的力量,面對鄭芝龍根本無可抵抗的,他明明有吞吃下南洋的可能,怎麼忽的收斂了自己的爪牙呢?
其下的一些消息,詹森看在眼裡卻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那個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才最叫他掛心。
這是線路問題!
對比歐洲人大航海以來,一路開啟的血腥掠奪模式,現在舉著「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鄭芝龍就仿佛是聖母一樣光潔。
巴達維亞的安東尼都要絕望了,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可現實告訴他,這就是真的。
怪不得他用「鄭芝龍威脅論」來拉攏南洋各國,卻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如果他能早知道鄭芝龍的盤算,他都不會再去白費力氣。
「現在我們唯一能祈求的就是——鄭芝龍自己打自己的臉。」
法諾西尼說著。
安東尼狠狠地壓著自己的眉心,他知道法諾西尼說的是對的。「你說的很正確,但是可惜,我應該等不到那一天了。」
安東尼不敢繼續冒險了。「我必須現在就向董事會提出辭呈,不然,我……」
他可不想自己的下半輩子在監牢里渡過。
在他的任期內,東方局勢發生了大變,公司在他手中每況愈下,而且根本看不到反敗為勝的希望。
如此的惡劣局勢要是繼續發展下去,安東尼真有可能被送入監牢里悲哀的渡過餘生的。
「不過在我的辭呈被尊貴的董事會紳士們通過之前,我希望看到更多的火炮和德意志籍、法蘭西籍,以及英格蘭籍的士兵進入到中國。
法諾西尼先生,你有信心完成它嗎?」
法諾西尼知道這是安東尼對鄭芝龍的報復,他高興的接受了這一任務。這不僅能為他帶來豐厚的回報,還能讓他在下一任總督面前留下一份耀眼的功績。
說不準,他很快就能去哪個大館做館長了呢。
「閣下,閣下,新州又有新消息了。」隨從敲門進來,給安東尼遞上了一封信。
「天主啊,我又一次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安東尼嘴裡流露出了驚慌聲。
「發生了什麼事?閣下。」法諾西尼有些緊張的問。
「中國人聯合蘇祿、泥勃兩個土著小國,對西班牙宣戰了。」安東尼繼續驚慌著說。
「那我們呢?對我們呢?」法諾西尼的嗓音也一下子尖厲起來。怪不得安東尼如此的驚慌。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