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鄭芝龍的生化攻擊

  「轟轟轟……」

  連聲的炮響讓那日松情不自禁的縮了一下肩膀,儘量叫自己不去想城頭上的悽慘。

  大軍南下入關,攝政王不止帶走了八旗大部分的兵力,還帶走了滿清手中大部分的火炮。就像牛莊如此重要的地方,也只有寥寥兩門紅夷大炮,外加十幾門弗朗機炮之類的小炮。昨天時候就被鄭軍的炮火給打滅了。

  今日一整天裡,他們就全在城內挨炮打了。

  也虧得這牛莊城擴建的時候沒誰偷工減料,城牆甚是堅固,那日松覺得怎麼也能再頂兩天。等到城牆崩塌了,鄭軍再來進攻,那就比拼刀子和韌勁吧。

  阿山已經引著馬甲兵奔到了城外,倒是把帶來的二百步甲留給了他。

  那日松現在也不去想別的了,只等著城牆塌了後,帶人到廢墟上跟南蠻子拼殺是了(liao)。

  又是一聲悶響傳來,那日松的見過的,鄭芝龍的開花彈,能落地後繼續爆炸的一種炮彈。昨日第一次見識可是叫他們吃了大虧,躲在城牆後頭的八旗勇士被這種炮彈炸死炸傷了三四十人。

  幾顆大號的『炮彈』被霹靂車甩進城來,鄭軍在外頭玩起了新花樣,搬出了帶配重的投石車來,把幾顆特大號的炮彈扔進了城中。

  對比炮彈,這些大號炮彈的速度就顯得很慢,在空中划過一道彎曲的曲線,帶著一股刺耳的嘯鳴聲,軌跡肉眼都能看清楚。

  可他們不是落地後就爆炸的,而是在距離地面還有五六丈的距離,咚的一聲炸開,然後大把的細條幅就灑落牛莊城中。

  原來它們的作用是如此啊。

  「鄭芝龍果然有錢,這條幅里都有上等的白綢。這麼好的東西,老爺我穿都沒得穿,他倒好。」

  那日松對於這些個條幅嗤之以鼻,鄭芝龍以為這關外是中原呢?隨便幾個人中就有人識文斷字?條幅上的勸降言語寫的再天花亂墜,可沒人識字,不也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他都沒下令叫人把條幅都收集來一把火燒了。因為條幅也是有用的。這鄭芝龍壕無人性,條幅用料都是上好的細棉布,再或是綢緞之類的,只有極少數是麻布。

  這些東西被軍兵撿回去了,只要他們不死,帶回家了就都能用的。不說別的,縫補個衣服襪子,納個鞋底,總行的吧?

  那日松根本不把這事兒當一回事的。

  但誰知道,接下幾天裡,鄭軍似突發了什麼變化,打炮都打的有氣無力。

  也是這時,圖爾格、伊爾登兄弟引著兵馬從遼陽火速馳援到。牛莊清軍的兵力達到了五千人,其中八旗兵馬就有上兩千人,剩餘的儘是正當年的包衣丁壯。

  那日松如釋重負,整個人就像卸掉了千斤重擔,現如今就躺在一張躺椅上,悠閒地品著茶水,旁邊站著心急如焚的那五。「好了好了,我說你小子,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別在我跟前晃蕩行嗎。哥哥我看得眼暈。」

  「三哥,那倆人臉上、四肢、胸背都起水泡了,還發起了高熱,明顯就是天花!」

  那五說出最後倆字時,整個人都在顫抖。

  那日松神色也是一變,「胡說八道,這牛莊如何會有天花?不過是兩個發熱燒死的倒霉鬼,那裡是天花了。」

  現在是什麼檔口?這消息要是傳揚去了,牛莊這一戰還打屁啊。

  那五則是覺得此事可以向下瞞著,但卻一定要往上稟告,一切交給圖爾格、伊爾登做主。

  那日松的看法則就倆個字:扯淡!

  這事兒一個字都不能對外吐露出去。

  牛莊城前的鄭軍大寨里,鄭芝龍看著對面的清軍,眼睛裡半點也不為他們人數的增長而煩惱,甚至對他而言,這裡的韃子越多才越好呢。

  要不是怕鼠疫那玩意兒真的太可怕了,而且也沒辦法保存,他都想將燕京城內的一堆堆老鼠投過來。而不是只一些染著天花濃漿和痂粉的條幅了。

  天花這東西對於韃子而言是一種讓他們發自內心的去恐懼的玩意兒,那是他們的絕對的噩夢。

  因為原居住在北部比較寒冷的地區,這裡原來較少發生天花,因此韃子的基因里缺乏對此的免疫力。盛京地區就曾多次有天花流行,奪命無數,後金多名宗室成員,如岳托、馬瞻等都死於天花。為了躲避天花,黃台吉曾經下令設立避逗所,他和皇族頻繁的躲避在裡面。而正在出逗的人,也會被強行送到遠離盛京100里的地方,後來改為60里。還由於迷信出痘區不得砍伐,下旨如果發現有人在「出痘之際,亂行取木」,立即問斬。其所在區域的八旗領導層也要被嚴苛的處罰。

  在原本的歷史之中,多爾袞的兄弟多鐸,乃至順治本人,都是因為天花而死。就是被N多那啥們譽為『千古一帝』的康麻子,之所以能繼承皇位,未嘗就不是因為他小小年紀就已經熬過了天花的原因。

  在歷史上,康麻子為了對付天花,還叫人潛心研究『人痘』。因為燕京氣候相對的溫和,康熙朝中後期的時候,小冰河就已經過去了麼。故而京城是常天花流行,為了宗室成員躲避痘疹,康熙帝都下令營造避暑山莊。避暑山莊可不是為了避暑。

  然鄭芝龍作為一個穿越者,對醫學再無知,那也聽說過『牛痘』這倆字啊。

  對比出現在北宋年間,被康熙命人研究了再研究的人痘,牛痘不僅培育迅速,危害性更是小。也是因此他才能拿出那麼多的天花濃漿和痂粉。

  而至於對面的韃子會不會被傳染上,現在才是五月底,天氣還暖和著呢,有什麼不能傳染的?

  這幾天他也不是沒閒著不是?

  仗著清軍火力匱乏,那配重式的投石機可一直在工作著。

  那五是弟弟,弟弟要聽哥哥的,雖然他覺得那日松這般做不對,但他也不能不承認那日松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所以他就必須聽哥哥話。

  然後,那天花病魔就終於在牛莊肆虐開來。

  鄭軍明明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卻偏偏打炮打的有氣無力,不說那日松覺得對面出了問題,就是圖爾格和伊爾登也是這般認為。

  能叫一軍鬥志大衰,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鄭芝龍病了,還是重病。

  圖爾格在鄭芝龍手中可吃過大虧,當初的戰事經過,伊爾登都看在眼裡呢,兄弟倆人想著自己的猜測那是直興奮的要高喊佛祖保佑了。

  這次鄭芝龍忽的浮海殺奔牛莊來,消息傳到盛京,可是把一干人給嚇了一跳。鄭芝龍這又想盤踞牛莊不走了麼?

  而要是鄭芝龍真在牛莊盤恆不走,那影響可是不小。第一條就是遷都的事兒,第二條就是八旗入關。

  多爾袞頻頻上書要遷都燕京,同時讓八旗眷屬入關,可牛莊要是被堵住了,那還怎麼遷都,怎麼遷移婦孺眷屬?

  鄭家的水師戰船保不准都能殺過長寧堡、長安堡,直逼盛京城下呢。

  別看他們兄弟急忙在遼陽點起兵馬南下增援,但心裡頭沒譜著呢。

  那是做夢都想不到鄭芝龍自己不用打就跨了。

  整個牛莊清軍的情緒都歡快起來了,在這種大趨勢下,軍中忽的有些人發燒、乏力、頭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甚至是持續高燒,驚厥昏迷,那也沒引起人多大的關心。

  直到這些人在三五天後,其額部、面頰、腕、臂、軀幹和下肢出現皮疹,繼而又起了水泡,韃子上下才愕然發現,一頭惡魔的身影竟然已經不自覺的籠罩了他們。

  消息傳出後,就仿佛是一顆小蘑菇在營中盛開,所有的士氣、軍心,所有的鬥志、忠誠,全都一掃而空,一掃而空。

  天花病魔可不管你的身份高低貴賤,那有可能是低賤的包衣阿哈安然無恙,反倒是主子倒下了。它的面前才是真正的一切平等。

  「李武。帶人上前,把牛莊給我拿下來。」鄭芝龍舉著望遠鏡打量著對面,那城頭上的守兵,一個個都無精打采,或是戰戰兢兢。再加上清軍營中響起的騷亂,守軍的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削落著。

  鄭芝龍如何肯放棄這個大好時機?

  李武手下的光頭兵就是鄭芝龍麾下第一支全部接種了牛痘的兵馬。以至於手下的麻子臉太多了,光頭軍都被人喊做了麻子營。

  李武當然不覺得麻子營的名頭好聽,可現在他卻以『麻子營』的身份而驕傲。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看看眼下的那一個個營頭,除了他李武敢大刺刺的帶兵殺進牛莊,其他的,哪一個敢?

  「八哥……」伊爾登臉色慌張的看著圖爾格。

  外頭的鄭軍已經發起攻勢了,這種情況下,牛莊還如何能守?

  「走吧。」這個時候走還有機會,等回到遼陽,哪怕不再往盛京去一步呢,也比現在好不是?

  他們可以得到時間來整頓兵馬,剃除『傷員』,那還能有一戰之力。

  「走,立刻走……」圖爾格還是很有決斷的,「把包衣們都留下來,告訴達柱他們,務必堅守一日,明日此時才能散去。」

  「只要他們能在這裡頂住一日,日後敘功,我保他們能抬旗。」

  包衣中也不是全是漢人,或是朝鮮人,一些因為罪過而被貶做包衣的人,他們實則上也是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