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缺折劍放言，欲脫離劍樓。
南宮幽然輕輕一嘆，道：「這莫缺的性子，果然是寧折不屈，無畏無懼！」
舞長老聽了莫缺的話，頓時爆怒，喝道：「放肆！莫缺，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身為我劍樓弟子，你莫非要背叛師門，欺師滅祖？」
無論在何時何地，背叛師門，都是世人所不容之事，欺師滅祖，人神共誅！
「背叛師門，欺師滅祖？」莫缺面帶冷笑，道：「我入劍樓當日，便有李長風欲將我踢出劍樓，對我百般刁難，手段盡出。」
「此後，那些樓主又以我體修身份，武道路斷為由，欲奪我爭榜資格，暗中加害。」
「劍樓上下，可曾有誰當過我是劍樓弟子？」
他面帶冷笑，如劍般凌厲的目光，一一掃過劍樓諸人。
「如今，我即便登了星辰榜，勝了葉沉雪，你們也要偏袒於她，既然在你們眼中，我只是個前路已斷的煉體之人，這劍樓，我不留也罷！」
說完之後，莫缺再無遲疑，轉過身來，便要離去。
在他和葉沉雪之間，劍樓選擇了葉沉雪，捨棄了他。
武道沒落，前路已斷，即便他爭到了星辰榜，即便他勝了葉沉雪，在這些人眼中，他也只是個沒有前途的武修，遠遠比不上葉沉雪！
「放肆！」
舞長老白髮飛揚，怒斥一聲，攔在莫缺身前，冷然道：「你如此大逆不道，公然背叛師門，欺師滅祖，我豈能任你離去？」
莫缺已一身是傷，但面對舞長老，卻絲毫不懼，冷冷道：「你要如何？」
舞長老眼中閃過濃濃殺機，道：「既然你背叛師門，欺師滅祖，那我今日便要清理門戶，當場將你誅殺！」
轟！
話一落，舞長老直接對著莫缺，拍出一掌。
他雖然年邁，但在劍樓之中，地位非凡，一身修為，也遠非年輕弟子可比，掌出如同風雷大響，似乎要一掌將莫缺拍成碎片。
「舞長老，不可！」白與墨臉色巨變。
雖然莫缺叛出師門，他同樣不允，但也並未想過要殺莫缺。
「哼！」
一聲冷哼，舞長老一掌拍出後，莫缺不僅無恙，他自己反而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只見莫缺身前，出現一道蒼老卻高大的身影。
藥老如往日那般，擋在莫缺身前，長長嘆道：「既然劍樓人眼中，沒有我武道之人的地位，也罷，今日，我便帶你一同離去。」
他知道莫缺寧折不彎的性格，今日劍樓如此相待，偏袒葉沉雪，全然不顧莫缺感受，將他視如無物，莫缺自然不可能再留於劍樓。
「藥老，何至於此？」白與墨一聲苦嘆，也知今日之事，同樣觸到了藥老的底線。
他選擇葉沉雪，便也是不相信修武的莫缺能夠崛起，藥老是引莫缺入武道之人，他的選擇，也同樣觸碰到了藥老。
「這麼多年，容劍樓收留，我古瀾感激不盡，只是今日劍樓之中既已沒有武道地位，我也該離去了！」
藥老一頭白髮，卻頂天立地，對莫缺道：「我武道之人，修的便是體，骨頭自是不能軟，劍樓既不能容，我亦不會求人收留。今日你我二人便就此離去，天大地大，我武道中人，何處皆可去！」
莫缺聽得雙眼發紅，藥老竟為了他不惜拋卻劍樓。
劍樓在他和葉沉雪之間，選擇了葉沉雪。
而藥老卻在劍樓和他之間，選擇了他！
「多年沒有離開劍樓，今日，我便與你同去，再踏青州！」藥老大笑三聲，拉著莫缺，一同前行。
「想走？」
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
舞長老披頭散髮，嘴角帶血，狼狽不堪，怒道：「古瀾，你雖受我劍樓收留數十年之恩，但你要走，我不攔你，可莫缺欺師滅祖，背叛師門，你可以走，但他不能走！」
滿頭白髮的藥老負手而立，斜眼看了一眼倒地的葉沉雪，道：「你想為這女子斬去心魔，讓她重拾劍心就直說，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舞長老臉色一變，沒想到竟被藥老一眼看穿了心思。
葉沉雪今日敗給莫缺，即便不被廢去月靈聖體，但劍心破碎，只要莫缺還活在人世，他就永遠是葉沉雪劍心上的缺口，是她的心魔。
修劍之人，最重劍心，舞長老不放莫缺離去，不僅是因為劍樓不容許弟子背叛，更是要為葉沉雪斬去心魔。
如此，月靈聖體的劍心才有望重鑄，讓月缺劍訣再度現世，讓劍樓真正崛起。
「總而言之，莫缺一定要留下，若是讓他背叛師門，從容走出我劍樓，我劍樓在青州之內，還有何面目立足？」
舞長老眼透殺機，但知道藥老的實力，厲喝一聲：「三十六樓之主何在？」
早已在暗中觀戰的三十六樓之主，頓時現出身形，將論劍峰牢牢圍住。
其中十九位樓主，早先對藥老出劍，早已結仇，若有機會，他們定會毫不猶豫，將藥老除去。
「莫缺此子，早前在百獸山脈歷練之時，便殘害同門，如今又公然背叛，欺師滅祖，天理不容，我命你們當場將此子誅殺！」
舞長老冷冷說道：「古瀾，你若不想因此隕命，便留下此子，否則，我要你們二人，共葬於這論劍峰頂！」
看著眼前三十六位樓主齊出，莫缺回想起當日，十九位樓主聯手一劍，便已使得藥老重創。
若三十六位樓主聯手，縱是藥老再強，也不可能擋下。
「藥老……」縱然莫缺不願受劍樓此辱，但藥老待他恩重，此刻他也不想讓藥老犯險。
「不必多言。」藥老似乎知道莫缺所想，道：「武道中人，無懼天地，不該爭時，可以什麼都不計較，但到了該爭之時，也絕不退讓！」
他的目光一片堅定，道：「你的武道是我所傳，倘若我在你面前，都會因敵人強大而萌生退意，我還有什麼資格教你武道？」
莫缺眼眶濕潤，時至今日，會與他共赴生死的，也就只有眼前這一位老人。
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大笑道：「好！今日我便和藥老共闖劍樓，無論生死，共同進退！」
藥老也是武道中人，即便再勸，他也不會因為敵強而懼。
既然如此，那便二人同生共死。
修武之人，向來可以敗，可以死，但卻絕不退！
見藥老和莫缺如此執著，舞長老怒吼一聲：「布劍陣！」
唰唰唰！
劍氣激盪，布滿天地。
三十六樓之主，原本只在守護劍樓，應對強大外敵時才會組成的天罡劍陣，在此時結成。
頓時間，論劍峰頂的一老一少兩大武修，被籠罩於漫天劍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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