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劍芒在空中激盪不休,那種鋒銳的氣息,仿佛這片堅固無比的空間,都快要被徹底斬開了一般。
而這還僅僅只是開天劍芒,如今得到了破魔風錐的加持,所造成的破壞效果立刻翻倍,幾乎將一整片天際都給籠罩在其中。
面對這樣的攻擊,左風那道略顯單薄的身影,就仿佛怒濤中的一葉孤舟,隨著巨浪起起伏伏,隨時隨地都有傾覆的危險。
明明已經占據了上風,可是花九腸和季賴兩人,卻並沒有一點獲得勝利的喜悅,反而看他們兩個的臉色,卻是比起之前來,還要顯得更加的陰沉。
他們兩個作為神念期強者,不光擁有強大的修為和戰力,同時也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以及伴隨著強大精神力所特有的感知力。
所謂的感知能力,從表面上來看是一種探查的能力。可同時感應能力,也是一種對未來的預判。
當然,感應能力也有強弱之分,有的能夠預感到即將來到的危險,甚至能夠預感到危險什麼時候來,甚至來自於什麼方向。也有的精神力弱一些,他們無法清晰地分辨危險,只是感到內心中會產生一種煩躁的情緒。
花九腸和季賴兩人,雖然並不算是那種同階之中,感應能力過人的存在,但是因為他們本身所擁有的神念期修為,終究還是要比一般的御念期要強一些。
除了本身修為不俗之外,他們還能夠利用自身豐富的戰鬥經驗,對戰局的發展進行分析和判斷。所以明明是他們兩個正占據優勢的時候,卻感到情況並不樂觀。
如果他們現在已經察覺到了問題出在哪裡,那麼他們兩個也能立刻想辦法應對,最糟糕的就是如現在這般,明明感覺到了情況不妥,卻偏偏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裡,也無法判斷對手下一步要有怎樣的行動,就連想要對付都無從下手。
他們兩個不斷地發動攻擊,而身處攻擊核心的左風,卻隱隱有種空間錯位的感覺。那就像是看起來大家都在一個空間,可是彼此分別處於不同的空間,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邊就算是累死,也絕不可能傷到左風分毫。
這當然只是他們兩個的一種感覺,畢竟這片空間的特殊,他們已經嘗試過了太多方法去試探。畢竟從進入這片空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們所有人都在想盡辦法離開,失去了空間群之力的他們,相對於本體來說已經變得太過弱小了。
也許他們之中一兩人的手段不足,分別來自不同宗門的神念期強者,各自運用了不同方法嘗試,最終都以失敗告終。這些足以說明,這片空間的確是完全封閉,也許有方法能夠從這裡離開,但是想要通過蠻力破開空間,又或者在這片空間中創造空間夾縫,那是絕對辦不到的。
因此左風哪怕看起來,好像整個人都脫離這片空間,但是花九腸季賴兩人明白,他一定就在那裡,只是其躲避和抵擋攻擊的手段十分特別。
現在的關鍵就在於,他們根本就看不懂,左風到底是以怎樣的方式抵擋了攻擊,而這種方式也許不僅僅能用來抵擋攻擊,還能夠向自己發起反擊。
正如花九腸和季賴所感覺到的那樣,左風並不僅僅只是在被動地抵擋和躲避攻擊,他在面對攻擊的同時,實際上是在不斷的了解自我。
從身體內鐫刻過血肉符文之後,他就已經了解到,自身不僅正在發生改變,而且正在發生巨大的改變。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左風沒有一段漫長的適應過程,根本就無法適應自己改變之後的身體。因為有些變化是無法用語言描述,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就理解的。
一般的武者,或者說正常在凝念期之下的武者,他們對於規則之力很少會有一個完整的概念,這就好像同魚解釋天空是什麼一樣。只有少部分陣法大師,才能夠在凝念期之前接觸到規則之力,並且所接觸的也非常有限。
可是左風卻是最為特殊的那一個,他還在強體階段就已經擁有了念海和念力,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接觸規則之力。後來左風又開始研究符文陣法,對於規則這裡的認識也隨之進一步加深。
除了有一位神念期巔峰的老師幻空,對左風不遺餘力地培養,左風自身也曾經有過多次與凝念期以上強者對戰的經驗。
雖然每一次都是藉助外力,可是所調用的規則之力,都是實實在在的,戰鬥中所感悟到的一切也都是真實的,那些都是任何一名武者夢寐以求的經驗。
有過這些的積累,左風如今身體鐫刻符文之後,那種改變左風適應得非常快。甚至他會有一種感覺,那些力量仿佛本來就該屬於自己,如今只不過是重新回歸罷了。
開天劍虹與破魔風錐的聯手攻擊,的確讓左風感到非常棘手,可也正是在這樣強大的攻擊之下,逼迫著左風能夠更快地適應身體上的改變。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左風倒是應該更加感謝花九腸和季賴,因為他們兩個正在耗費力量,幫助自己不斷地適應身體,同時提升能力。
左風每時每刻都在進一步適應身體,也同樣每時每刻在提升實力,所以他明明已經具備了擺脫圍攻的能力,卻並不急於從開天劍虹和破魔風錐的圍攻中脫身。
左風自認為自己已經「演」得非常到位,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可是他所面對的可是神念期強者。哪怕掩飾得已經非常好了,但是對方還是隱隱感覺到了異常。
可是左風仍然處於攻擊之中,也沒有表現出半點反擊的能力,那麼花九腸和季賴就不能放棄攻擊,現在至少主動權還在自己的手中。只不過攻擊持續的時間越長,他們兩個心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也就越濃。
左風沒有絲毫的著急,他就這樣在不斷地適應著身體的變化,同時也在適應著自己目前所掌握的規則之力。
直到左風感覺,自己如今的狀態已經基本上穩定下來,對於那雷電規則之力,也已經差不多都適應,這才重新看向對面的兩道魂體分身。
哪怕一直在面對這兩名強敵,可是左風之前的注意力,一部分放在對方釋放的攻擊上,一部分放在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以及對規則之力的操控上。
如今他終於開始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兩道分身,雖然對手沒有改變,可是這一刻左風感到自己的心態卻已經有所不同。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時隔多年重返家鄉,曾經高高在上的大財主,在自己的眼中不過就是鄉下的土包子。也許曾經鄉下的少年眼中,那大財主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是見過了外面的世界,見到了城主,乃至於國主之後,再去看鄉下的那位大財主,與其他村民已經沒有什麼差別。
之前左風在面對這兩名神念期強者的分身時,內心總是帶著一種仰視的感覺。不光是因為修為上的距離,更是因為彼此戰力上存在那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雖然當時不願意承認,可是這種仰視就代表了左風內心的恐懼。左風並不認為對強者恐懼有什麼可羞恥的,重要的是自己能夠正視這份差距。
左風很清楚彼此間的差距,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想盡辦法,布置出各種各樣的陷阱,而不是想著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擊敗,甚至抹殺掉對方的魂體分身。
然而這一刻的左風,他在看待眼前兩人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份仰視,也就是說他的內心之中已經沒有了那份恐懼。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訴左風他可以正面面對,兩名神念期強者的魂體分身,而不感到恐懼,他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
可是如今自己一番奇特的經歷和改變,他發現原本的不可能,如今已經變成了可能。這不是左風不知天高地厚,而是他在改變的同時,也在持續抵擋對方攻擊以後,客觀冷靜衡量後得出的結論。
當左風視線慢慢地落在花九腸和季賴身上時,他們兩個也立刻有所覺察。或者說當他們產生那種不好預感的時候開始,就已經變得十分敏感,任何異常的風吹草動,他們都不會遺漏。
在與左風目光接觸的瞬間,他們兩個都本能地感受到,左風與之前的不同。哪怕就只是一個平靜的目光,可是他們兩個人卻從其中感受到,只有同階強者之間戰鬥時,才會表現出來的平靜與淡然。
理智在這一刻,不斷告訴花九腸和季賴,那不過就是對方在虛張聲勢,這麼短的時間裡不會有什麼根本性改變。可是作為神念期強者,那種揮之不去的感應,讓兩人明白接下來恐怕會有特殊的狀況。
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花九腸和季賴兩人,都同時開始收回部分力量。不光是身體周圍釋放的精神領域在慢慢收斂,就是他們各自釋放的開天劍虹和破魔風錐,也在逐步的收回。
這是他們當下唯一能做的,在沒有真正見到變化之前,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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