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空平靜的傳遞著訊念,可是真正經歷過剛剛那一切的左風,卻難以用平靜的心情去傾聽。
所有人中除了幻空本人,以及發動攻擊的幻楓,在場的這些人,也就只有左風,對於之前那些情況,了解的最為清楚。
他也是從對方發動攻擊的瞬間,跟幻空一塊最先有所覺察。只不過左風自身的情況特殊,他雖然有所覺察,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幻空,差一點就在偷襲中喪命。
畢竟只有一道意念降臨到這裡,而這念力除了能夠進行探查之外,也就僅僅只能夠同幻空溝通而已。
也正因為如此,左風才能夠更加真切的感受到,幻空那番平靜的描述背後,到底是怎樣一番兇險。
明明經歷了這麼多的兇險,左風卻能夠感受到,幻空那份平靜絕不是故作姿態,更不是他對於剛剛的偷襲不在意。
剛剛的偷襲對他有所影響,只是這種影響並非是被嚇到,而是在他的眼神中,會不自然的透出一股失望之意。
雖然幻空並未多說什麼,可是左風卻能夠大致猜到,他之所以會有這種情緒變化的原因。當初剛見到幻楓的時候,幻空的表情就略微有些特別,此時此刻他的表情,也變得更加怪異起來。
可以大致想像的出來,幻楓作為奪天山弟子,恐怕不僅僅是與幻空有過交集那麼簡單。很可能在多年以前,幻空不僅指點過他,甚至還對其寄予過厚望。
自從進入極北冰原,遇到了幻楓以後,一件件事情就在不斷的刺激,甚至於是打擊著幻空。
其實幻梟所做的事情,比起幻空還要更加過分的多,可是幻空卻根本就不太在意。除了對於幻梟本來印象就不太好,幻空沒有對其報以什麼期望外,還有就是幻梟那一把年紀,各方面都已經定型了,可幻楓卻屬於還有更多可能的年輕人。
所以幻空那複雜的情緒,很大程度是因為看到幻楓誤入歧途,並且還越陷越深,才會造成那麼大的刺激。
雖然能夠從幻楓身上看出很多,可是左風卻故意裝出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他也不知道對於現在的幻空,自己能夠表達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幻空沉默了一會兒,也只有對幻空有些了解,同時兩人精神之間有某種聯繫,左風才能夠感受到,對方內心的不平靜,同時也能夠感受到,對方在逐漸的平復情緒。
也是直到這一刻,左風才能夠真正的體會到,即便是達到幻空這樣層次的強者,他們的內心之中,仍然有著脆弱的一面。
他們這樣的強者能夠到達巔峰,不光是將身體修煉的異常堅韌,他們的內心也變得異常強悍。
可這並不表示他們不會受傷,就像這些強者的身體一樣。修為越強的人,一旦受傷之後,便會很難恢復,造成的影響也是難以估量的。
在剛剛那一段時間,幾乎也就只有左風能夠感受到,幻空本身處於一種極為脆弱的狀態。
而最讓左風吃驚的,還是幻空本身的修為,在剛剛那麼短的時間裡,就已經出現了跌退。本來他的修為,已經恢復到了凝念期,如今卻是又重新跌回到了育氣期了。
這種情況看的左風心中焦急,可是他知道自己什麼都幫不上忙,也什麼都做不了,能夠做的就只是在一旁看著而已。
幻空的情緒雖然不好,卻似乎與修為跌退無關,他好像根本也不在意這個。想一想也不難理解,當初幻空直接變成了普通人,渾身上下一點修為都沒有,彼時他也是剛剛經歷過由死到生的過程。
如果換了一般人,受到如此大的打擊,又變成了普通人,或者心灰意冷,或者就此一蹶不振。
幻空當然不是什麼普通人,他不僅坦然的接受了現實,並且將這種痛苦的經歷,化作一次自身的修行過程。
除了左風之外,沒有人知道幻空都經歷了什麼,自然也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名中年男子,為什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內心。
這就不難理解,幻梟為何會不相信,幻楓說的那些話。他認為在生死面前,別說是恐懼了,恐怕早就嚇的已經不知所措了。
怎麼還會有人,不僅沒有任何恐懼,眼神中竟然還會流露出其他情緒,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別說幻梟不能相信,幻楓也感到無法理解,只是他越是無法理解,便越是想要追根究底。結果幻楓不僅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到最後幻梟還對其有了更深的懷疑與誤會,他們的隊伍經此一役,也終於出現了裂痕。
反而是引起他們矛盾的幻空,此時此刻在調整情緒以後,繼續與左風交談了起來。
「說起來這暴雪的手段,更準確的說是冰原一族的手段,的確有其獨特的效果。之前我的確曾經提醒過,讓他儘量準備一些手段,只為了應付突發狀況和危險。
我以為他的手段,只是悄悄的準備著,卻不想竟然已經布置了出來,而且連我都被瞞過去了。」
左風馬上附和著,傳訊道:「也不光是你啊,他的手段連我也一併瞞過去了。只是我覺得他的這種手段,本身雖然有其特別之處,可能夠真正瞞過你和我,恐怕還另有原因。」
幻空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便傳訊道:「這第三層的規則,讓他的手段產生了變化。」
左風立刻就表示了同意,他傳音道:「我記得當初暴雪曾經提到過,他們冰原一族的手段,只有回到極北冰原才能夠展現出真正威力。
而這一次他布置的冰罩,能夠在無聲無息間完成,多半與這冰山內的規則,同他施展出來的手段,甚至於他本身的血脈相契合有關。」
雖然一時間還無法確定,不過幻空默默的點了點頭,他顯然認同這種猜想,覺得可信度非常高。
只是幻空自己並未有對此太過糾結,他只是稍微頓了頓,然後便繼續傳音道:「那個幻……幻楓他的機會只有一次,也許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麼一次了……」
左風什麼都沒有表示,而是就這樣靜靜的聆聽者,幻空馬上就繼續道:「當他那一槍被冰罩阻擋的瞬間,暴雪便已經趕來了。他們也許不清楚,可是我卻知道,暴雪當時要殺幻楓並不難,最大的麻煩是幻梟。
之前所做的一切,好不容易讓雙方暫時罷戰,各自都心有忌憚不會輕易再出手。如今幻楓的舉動,等於是蠻橫的打破了平衡,而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所以解決幻楓不是問題,化解之後的戰鬥,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煩。這一點我倒是不需要同暴雪交流,他便已經非常清楚了。
暴雪明明能夠擊殺幻楓,卻只是用借力之法阻擋了幻楓的一槍。他這借力之法剛剛用出以後,我便馬上明白了過來,要出手這便是最佳的機會。
所以我在當時,順手牽動了周圍的規則之力,並且將這些力量,悄然融入到了暴雪所『借』來的力量當中。也許暴雪有所察覺,也許他也沒有感覺到,他就那樣將這股規則之力,同幻楓的力量,加上他自身的力量,全部都融入到了長槍當中。」
講述到了這個時候,左風即便不能算是完全明白,也已經隱隱的猜到了後面的事情。
「我調動的規則之力,不僅僅本身很隱晦,而且還不會輕易爆發。對付幻梟加入這些能量,其實作用並不大,況且我本來也沒有想過逼著幻梟拼命。
可是當暴雪和幻梟,藉助長槍進行一次正面碰撞以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那麼難猜了。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被我融入到長槍中的規則之力,在他們兩人的催發下,最終與冰壁碰撞以後,竟然引起了這處冰晶大殿的異常。」
聽到這裡的時候,左風才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的確漏掉了一個重要的訊息,或者說自己在思考的時候,沒有將問題朝著這個方向想過。
「我之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問題的確出在那裂縫當中,可是裂縫也未必就是全部。我現在所處的冰晶大殿,本身就有些特別的地方,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冰晶大殿,很可能也是通道的一部分。」
換了一般人,即便是聽到了幻空的話,也很難反應過來。而左風作為符文陣法師不同,他的思路可以跟上幻空,只要稍微一點撥,許多問題便好似融會貫通了一般,在他的腦海當中匯聚到了一起。
「如果這樣說起來,我們其實並不用一直盯著那裂縫,這座冰晶大殿,也值得我們仔細的研究一番。」
左風傳音之後,幻空卻顯得沒有那麼樂觀,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處冰晶大殿的確特殊,可若是想要直接利用,卻非常困難。即便是想要深入探查,也基本上做不到。
畢竟好像剛剛那樣的攻擊,本身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算是有人配合著再來一次,也未必能夠探查到我們需要的訊息。」
頓了頓,幻空卻是突然將話題一轉,傳音道:「不過我剛剛注意到,按規則產生的波動,對於鬼道強者那個手段,會造成一定的影響。我們如果能夠對此加以利用,那麼化解掉寒冰身上的問題,也未必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