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只有少數幾名奪天山弟子,他們對這王小魚有那麼一點了解,所以才沒有表現的太過吃驚。
倒是幻梟這位活了漫長歲月的老傢伙,這個時候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看向眼前這身材惹火的女子時,目光反而顯得非常怪異。
感覺到氣氛變得非常尷尬,幻楓知道自己不能繼續沉默了,趕忙站了出來打圓場道。
「叔叔,你不了解小魚師姐,她行事一向有自己的準則。呃,或者說她更願意遵循規則,所以她在天地規則的領悟上,也擁有著常人所沒有的水平。」
聽到幻楓的介紹,其他奪天山弟子,有了解的人覺得好笑,有不了解的人會覺得十分奇特。
可是這番話落在幻梟的耳中後,卻立刻引起了他另外一番聯想。那雙如鷹隼般的雙眼,凝望著王小魚細細打量後,這才緩緩的開口道。
「原來小侄女,竟然是如此的天賦異稟,那麼想來你的符文陣法造詣,也定然不是普通陣法師可比的了。」
這番話雖然只是一種推測,可是從幻梟的口中說出時,卻聽得出來他有著很大的把握。
一旁的幻楓本來是想要化解彼此間的氣氛,如今突然聽到叔叔幻梟所言,他的表情也是猛的一變,轉頭朝著王小魚看了過去。
那叫王小魚的女子,倒是眨了眨眼睛,道:「天地規則就在那裡,只有看到和看不到,天賦什麼的……重要麼?」
這話有些人聽來莫名其妙,有些人會覺得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也有的人聽完後,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感觸。
比如幻梟他此時的臉色就突然緊繃,因為他曾經聽過門派中那位傳奇般的幻空,說過同樣的一番話。
要知道光是能夠擁有這番感觸的人,其本身天賦就已經非常驚人,至於其水平究竟達到怎樣的高度,可能連他自己也測不出個深淺來了。
再次看向這王小魚的時候,幻梟的目光已經明顯有了一些變化,同時他還趁著這個機會,悄悄向幻楓傳音。
「你小子似乎對這女子很有點想法吧?」
突然被自己的叔叔這樣問起,饒是以幻楓那厚厚的臉皮,也在那麼一瞬間微微有些泛紅。不過他倒是馬上就轉頭看向幻梟,用眼神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幻梟對此沒有絲毫不滿,反而是一臉讚許的笑容,目光卻是陡然間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記住我說的話,若是不能夠得到這叫王小魚的女子,那就一定要將其毀掉,記住了麼!」
本來臉龐上還掛著一抹羞澀之意,在聽完了幻梟的傳音以後,瞬間便消失不見。不過幻楓也只是愣了一瞬間後,他便馬上嚴肅的點了點頭。
對幻楓還算非常了解的幻梟,並未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而是轉向王小魚道:「不知道小魚侄女發現的線索到底是什麼?」
他突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本來還擔心王振江會加以阻攔,可是卻沒有想到,對方露出了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
正在心中不解之際,王小魚卻已經直接開口道:「線索?不就在那裡麼?你自己看就是了,又何必來問我呢?」
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直接將幻梟給噎在當場,一時間他竟然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幻梟才明白,之前王振江那種特殊的笑容,就是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眼角微微的跳動著,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幻梟現在正努力的壓制著他的怒火。好在其本身的養氣功夫了得,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後,幻梟便將目光轉向了王振江,並笑著道:「我說振江老哥哥,小輩不懂事,你這個做長輩的應該規勸一番才是,怎麼還能夠陪著一塊胡鬧呢?」
聽到幻梟這樣說,王振江嘴角的笑容更濃了幾分,似乎已經看穿了幻梟的心思。王小魚的確不同於一般人,這番話明顯是說她做的不對,可是她也只是微微歪著腦袋,一副不解的表情盯著幻梟。
「幻梟老弟所言未免有些偏頗,我這個做長輩的未必就比小輩看的透徹,而小輩所行之事,也未必就是肆意妄為。
我們流雲閣這次出來,一方面倒也想要尋寶,可是更重要的還是給小輩們一次歷練的機會。若是不讓小輩們放手施為,又如何能夠讓他們有機會得到成長呢。」
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王振江的目光不急不緩的掃過幻楓,那意思倒是再明顯不過。相比我們流雲閣,你們奪天山培養後輩的手段……太差。
聽對方如此說,幻梟倒也並不動怒,好像他倒是早就有所思量,此刻輕聲道:「振江兄所言自然有道理,可是這道理又要分怎麼來看,有的時候倒是對的,可有的時候卻未必。」
彼此也算是老相識了,王振江對於幻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傢伙是想要從自己這裡找到突破口。
他對此倒是興趣很濃,所以便接著對方的話問道:「這道理便是道理,道理有對有錯,何來正確的道理,還能夠變成錯誤的呢?」
幻梟似乎就在等待對方這個問題,於是他立即就回答道:「道理無分對錯,可是結果卻有利弊。若只看道理正確與否,那麼又何必需要在乎結果。
這次極北冰原開啟,各方勢力先後進入,其他帝國和勢力只為尋寶,而我們古荒之地卻是抱著歷練弟子的打算。」
「看來幻梟老弟,這也是同意我的看法了?」王振江臉上的喜色明顯更加濃郁了幾分,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
可是他這邊才剛剛說完,幻梟卻搖頭道:「你先別急著表態,聽我把話說完。即便是對門下弟子提供歷練,是你最大的目的,可是你能夠確定,如今這就是最好的歷練麼?」
兜兜繞繞直至此刻,幻梟似乎才終於開始進入正題,王振江也似乎有了一些感觸,所以他並未表達什麼,而是雙目微微眯起的盯著對方。
幻梟淡淡一笑,配合那張陰戾的臉龐,總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咱們一路行來,雖然對於其他隊伍來說,基本上都是生死考驗,可是對於我們這樣的古荒門派來說,倒是最好的試煉之法。
我也同意這樣的歷練,絕對比起古荒之地內那些特殊密地的試煉,對門下弟子的幫助更大一些。
既然是這樣,那不更加應該繼續向前,甚至是儘快去往下一層,就算不是為了尋寶,獲得更多的歷練機會,不也是應該為弟子們提供的嗎。」
到了此時王振江已經不再說什麼,因為他現在是真的感覺到,幻梟並不是在這裡賣弄口才那麼簡單,而是他說的話真的是有道理。
「這裡的遊戲規則便是狩獵與殺戮,我現在就是在遵循遊戲規則,這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啊?」
那王小魚之前沒有說什麼,只是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似乎對於剛剛幻梟的話毫不在意,可是現在一開口,倒是說明她真的有在聽。
那幻梟雖然表面上沒有變化,可是心中卻已經微微一喜。他最擔心的是這王小魚,是那種脾氣古怪到,已經沒有辦法溝通的程度。
現在看來自己倒是多慮了,雖然有些怪脾氣,至少在溝通上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正好小侄女問起,那我就來談談自己的看法吧。我當然相信小侄女的判斷,這裡的規則是包含了狩獵與殺戮。
可是我卻認為,這裡的規則並不單純只有狩獵與殺戮,或者說狩獵和殺戮,應該是有其目的性,或者指向了某一個目的。
小侄女既然對於規則如此的執著,那麼我相信制定遊戲規則的人,肯定不僅僅只是希望,到了這裡就將人全部殺死,而是希望有人能夠通過殺戮,繼續向下探尋。」
那王小魚歪著腦袋,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她這種天真可愛毫無心機的模樣,與那魔鬼般惹火的身姿,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一種反差。
使得看到的每一名武者,都有一種心頭被貓不斷抓撓的感覺,甚至有種想要撲上去的衝動。
就連幻梟這樣活兒五六十年的老頭子,在某一個瞬間,都隱隱有些心神蕩漾的感覺。好在他終究是定力不錯,才沒有真正受到什麼影響。
經過一番認真的考慮,王小魚突然臉上綻放出了笑容,好似一個謎題終於被解開了,他立即就忍不住開口道。
「這位前輩說的有道理,我之前只是遵循了片面的遊戲規則,這樣玩下去,的確違背了構建遊戲之人的初衷,那我們這就先行告辭了。」
那王小魚剛一想通,就立刻有了決定,十分乾脆的直接轉頭離開,甚至連多一句寒暄的話都不打算多說。
奪天山一群人被直接晾在哪裡,好在幻梟的麵皮夠厚,立刻就開口道:「小魚侄女留步,還請先留步。」
「不是你建議我遵守遊戲規則麼,怎麼現在又來攔我。」王小魚微微側頭臉上滿是不解的模樣。
幻梟這一次卻是看向王振江道:「振江老兄,這冰山內的情況越來越是兇險。既然是以歷練為主,那小輩的安全當然也要照顧一下,你看我們不如一塊行動,大家彼此間也能夠有個照應。」
王振江倒是早就知道對方是打得這個心思,卻並未拒絕,而是直接點頭道:「那我們便一同上路吧。」
發現王小魚不解的看過來,王振江斜瞥了身後奪天山眾人一眼,然後故意抬高了聲音道:「就算是咱們拒絕了,他們也還是會跟上來的,結果沒有什麼不同的。」
正邁步前行的幻梟,腳步突然有些虛浮,此刻正因為被人說中自己心思,那張老臉上的頰肉都在劇烈的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