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如同蒙濛霧氣般的存在,介乎於透明和模糊之間,若是距離稍遠些便很難被發現,可若是靠近後又隱約可辨。
其外形和狀態與靈魂倒是非常的相似,只是相比較要細微和弱小了許多,最為明顯的差異就是其中散發出來的波動。
當靈魂印記被凝鍊的一刻,傀襄和成天豪兩人的臉色,也陡然之間變得十分難看。似乎凝鍊這靈魂印記,對於他們本身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至於對面冷眼旁觀,似乎並不太在意樣子的殷無流,這個時候身體也一下子挺直起來,顯然傀襄和成天豪兩人的舉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看來這兩個油滑小人,不過是動動小心眼,耍耍嘴皮子而已,一旦動真格的必然會退縮。
結果這兩個人竟然如此果決,甚至跟自己連條件都沒有多說,就已經將魂印凝鍊了出來。正因為他太過吃驚,所以才會愣了一會兒,接著殷無流就注意到,傀襄和成天豪,控制著那靈魂印記,明顯有著不小的困難。
如果換了一般情況下,殷無流定然會專門查探一番,可是眼前就是這樣兩名不足凝念期的青年,而且他們明顯不是古荒之地那些宗門之人,所以在殷無流心中,自然也就少了幾分警惕。
不過他也並不是毫無防備,在出手之前,還是率先將念力釋放而出,向著傀襄和成天豪兩人的魂印包裹而去,藉助念力來進行一番探查。
魂印的特點和氣息,殷無流可以說非常熟悉,所以他只是簡單的檢查過後,便徹底放下心來。
兩手微微張開,向著那如霧氣般的魂印抓去,明明是模模糊糊如空氣般的存在,可是被殷無流直接抓在手中的剎那,雖然有些微微變形,卻並未直接散開。
抓著手中的兩顆魂印,殷無流將其輕輕的按向自己的額頭。靈魂印記本身會有一定的抗拒,這卻不是傀襄和成天豪的手段,而是兩種靈魂彼此間的本能排斥。
不過這種排斥,在殷無流面前根本毫無作用,最後只能乖乖的被收入到念海當中。稍稍感應,確定魂印一切正常後,殷無流再次看向傀襄和成天豪兩人時,目光已經變得完全不同。
雖然在其眼底仍然有著輕蔑和鄙夷,但是相比之前明顯少了幾分警惕,雙方之間的距離也在快速的拉近著。
只不過雙方距離拉近,卻並非是平等關係,傀襄和成天豪兩人跟殷無流間,明顯是扈從與主人間的關係,這甚至比起其他月宗弟子來,還要低微許多。
其他月宗的武者,他們嚴格來說只是殷無流的晚輩,卻並非是純粹的主從關係。而交出魂印的傀襄和成天豪,他們等於是將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對方手中。
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有著明顯的笑容浮現,他興趣極濃的開口,問道:「你們兩個之前提到過,有辦法對付那火網,此話可是真的?」
「絕不敢欺瞞前輩,我們兩個的確是有些辦法,雖然不敢說有十足把握,可是若是時機成熟,相信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傀襄幾乎毫不猶豫,立即就開口解釋道,之前殷無流也許還不太在意,可是如今傀襄已經交出魂印,自然而然也就建立起了信任。
看到殷無流那興趣正濃的模樣,傀襄朝著身旁的成天豪,輕輕的點了點頭。得到訊號的成天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從儲晶當中,取出了一塊灰白色圓滾滾的東西,從外表看上去就像是石塊。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月宗眾人只是看了一眼,甚至沒有仔細探查,就一眼看出了成天豪手中握著的是炎之心髓。
「這就是炎之心髓?此物釋放的火焰的確不俗,雖然本身價值不低,可是也並沒有達到珍貴無比的地步,你拿出這東西做什麼?」殷無流顯得十分不解,疑惑的先是看向成天豪,最後又重新望向傀襄。
既然是主動找上的殷無流,傀襄當然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他淡淡的開口道;「你們也許不太相信,我所說的對付火網的存在,正是他手中這炎之心髓。」
「你最好別跟我開玩笑,因為這並不好笑!」殷無流面色陡然陰沉,顯然並不相信傀襄的話。
「其實我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可是我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傀襄說話的同時,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當中,所表達的自然是自己交出魂印這件事。
緊接著他就繼續道:「若非是我親眼所見,也很難相信此物,真的會有作用。而如果用左風的話來說,這方法叫做『以火克火』,而且效果也非常明顯,我們曾經親眼見識過他用此物來對付鬼炎。」
殷無流非常的吃驚,不過他在聽到這裡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扭頭,朝著後方冰台上遠遠的望了一眼。
雖然烈焰熊熊,可是殷無流的目光,卻好似能夠穿過那些火焰,看到其中那名一頭紅髮的青年人。
點了點頭,道:「這小子對於火焰之力,研究的頗為精深,若真是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試一試。可是如果只是用炎之心髓,恐怕也只能對一種火焰有用,如今兩色火焰融合,威力已經提升了一倍都不止,這方法恐怕也很難有效。」
見到終於說動了殷無流,傀襄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了一抹喜色,他笑著解釋道:「小人也是這般判斷的,如果只是這兩種方法,恐怕還真的很難發揮太大的效果。所以還需要藉助,您這邊的一些特殊力量。」
不解的看向周圍,僅剩下的幾名月宗武者,殷無流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殷無流倒是立即就開口,解釋道:「我之前見識過,月宗各位強者的手段,尤其是那藉助隊形,構建出來的陣法。
我想如果能夠藉助陣法的力量,將這些炎之心髓同時催動,然後集中攻擊向一個位置。而火網當時又處於虛弱的狀態下,未必就不能夠一舉破開。」
在傀襄開口的同時,他已經再次向著成天豪輕輕的點了點頭,對方幾乎是沒有猶豫,立即就從儲晶當中,一次性取出了十幾塊的炎之心髓。
之前殷無流也說過,這東西雖然不算是珍貴無比,可是也絕對不多見。傀襄和成天豪身上,原本自然不會有這麼多的炎之心髓,可是這部分炎之心髓,卻是因為捕獲琥珀的時候,從其身上直接搜刮過來的。
本來已經來了些興趣的殷無流,此時那雙老眼也一下子明亮起來,隨即他又暗暗的思考了一會兒,立即開口道:「既然是這樣,倒是可以將原本的陣法,再稍微作出一些調整,短時間內激發這些炎之心髓應該不是問題。
不過你說過時機合適,那麼在你們看來,什麼樣的時機最為合適?」
這殷無流雖然是在詢問,可是傀襄卻看得出來,對方心中恐怕已經有了想法,如此詢問不過是想要看看自己判斷如何。
當下,傀襄也不敢有所遲疑,立即便開口道:「那火網當中接連有所變化,最為特別的是之前調動出來的火焰,全部聚攏在奉天皇朝所在的位置。
那種恐怖的火焰,如果順利的話,哪怕是再多幾個姬嬈那樣的強者,也早就該焚燒而死了。如今烈焰不僅在持續焚燒,反而火焰中心位置,還有微微減弱的趨勢,相信內部定然已經出了變故。
原本若是沒有這個變故,我們倒還真的不好下手,如今既然變故已生,那我們只需要抓住火網減弱的機會,再以月宗的陣法,激發炎之心髓,破開火網也不是沒有可能。」
殷無流默默的聽著,他那一臉平靜的模樣,清楚的表現出了傀襄所言,他早就已經想到了。
點了點頭,殷無流看向傀襄的目光,相比之前也有了明顯的變化,似乎正在重新品評。
「小子,這次事情若是能夠順利解決,那我倒是可以做主,收下你成為我月宗的外門弟子。」
此言一出,其他月宗武者都是明顯一愣,傀襄更是震驚的瞪大雙眼,不過他很快就喜上眉梢連連道謝。
殷無流對於他的反應非常滿意,繼續道:「你也不用太過介意魂印的事情,待到日後你隨我返回宗門,入門儀式上我自然會將魂印交還,不過能否順利入門,終究還是要看你的表現。」
傀襄大喜過望,急忙跪地磕頭,只是他以額觸地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已經不見,反而那張臉比起身下的冰面,還要來的更加冰寒。
這邊月宗眾人,在聽完了傀襄的建議後,殷無流已經指揮著他們開始了準備。因為月宗的隊形陣法非常特殊,而這一次又是需要加以調整,殷無流也是親自指點,確定每一個人的位置,並且反覆介紹每一個人運功時需要運用的幾處經脈。
在他們這邊開始準備的時候,火焰當中的左風,手中見炎已經因為顫抖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了一種特殊的嗚咽聲。
尤其特別的是他手中見炎,其上延伸出去的那些「觸手」,好像一條條怪蟒般的遊走間,已經開始進入到了火焰的範圍之內。
也就在見炎釋放的那些「觸手」,與火焰直接接觸的剎那,肖北漠本那張來就已經十分難看的臉,猛然間抽搐了起來,聲音尖細的大叫道:「該死的,你們到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