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二十四章 苟延殘喘

  沒有人注意到一顆灰濛濛的能量團,不急不緩在地面上移動著,甚至就算有人集中注意力觀察,也只會將其當做是地面上被風吹動的雜物。

  在經歷過連番大戰的這片區域,天空和地面上到處都拋灑著碎屑的衣衫,還有著如霧般的鮮血同樣瀰漫在空中,讓人無法去特別關注,那樣一團同地面和黑暗完全融合到一起的能量。

  如果左風這個時候注意觀察,倒是還能夠隱約捕捉到,問題是他此時的注意力並未放在下方,而是始終在關注著,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敵人。另外就是他返迴風雁交易行後,視野自然沒有在空中那般廣闊,被建築物阻隔後,稍遠些地面的情況,他就無法看清楚了。

  另外還有一處特別的地方,這團灰黑色的能量,並不是單純的靈魂,而是結合了魂介包裹了魂種的特殊存在。

  這東西正是現在藤方的靈魂,連琳琅都已經幾乎忽略了他的存在。之前那一絲靈魂,被天炎之軀抽取吞噬後,琳琅有著短暫的深度昏迷,所以他並不知道藤方沒有被自己抹殺,而是自動從天炎之軀的身體中逃了出去。

  這個時候的藤方,已經被這片戰場上的所有人遺忘,完全就成了孤魂野鬼般的存在。或者也可以說,不管是琳琅還是左風,在他們的眼中藤方已經步入了徹底消亡,就算此時依舊存在,很快也會消失。

  實際上藤方的情況,也的確十分糟糕,琳琅最後抽取來的魂力和精神力,實在太過強大,攻擊力更是異常驚人。如果沒有魂種,只憑一擊便能夠將藤方的靈魂毀的一絲不剩,而就算有魂種,現在的藤方靈魂之中也變得異常虛弱。

  此時的藤方,切身的感受到什麼叫做「孤魂野鬼」,失去了肉體的他,加上靈魂的極度虛弱,仿佛周遭的世界都存在龐大的力量,不斷的拉扯抽取著自己本就不多的魂力。

  他知道若是沒有魂種,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消亡,可就算靈魂、魂介和魂種三者都結合到一起,也無法讓自己存活太長時間,甚至他已經漸漸的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逐漸的模糊。

  『完了,我真的要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為了走到今天,我不比琳琅付出的少,甚至比他籌謀的還要更多,怎麼可能就這麼死去,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那屬於藤方的靈魂,在地面上艱難的移動著,同時在他的靈魂之中,聲嘶力竭的咆哮和叫喊著。

  正如他心中的吶喊,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不光努力了很久,同樣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且他的算計比琳琅還要深,最後卻得到如此一個結果,除了對琳琅的計劃造成破壞,幫助自己背後的勢力,搭建好了衛城這片舞台外,結果卻是自己身死魂滅的結果。

  心中的憤怒與不甘,怨毒與嫉恨,如同九幽的烈火在藤方的靈魂中燃燒著。他無法甘心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即使意識漸漸模糊,仍舊努力的朝著前方移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但卻知道自己只要停下,那麼自己的生命就將徹底終結。

  而此時的藤方,卻是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一種詭異的境界。他現在處在一種類似燃燒靈魂的狀態,與燃燒生命力不同,燃燒靈魂力基本就可以直接宣布死亡。就連琳琅之前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他都不敢燃燒一絲靈魂。

  可是現在的藤方,不光燃燒了自身的靈魂力,而且是在以一種毫無保留的方式瘋狂的燃燒。而其詭異之處,便是他即使這樣不斷的燃燒,本身靈魂卻始終沒有減弱的趨勢。

  此刻若是精神力強大的修行者,便會驚訝的發現,此時的藤方的靈魂,仿佛化作一道燃燒著的漩渦。

  這漩渦會釋放出吸扯的力量,只是吸扯的力量既不會對周圍的空氣造成影響,更不會對天地靈氣造成影響,所影響的只有周圍的靈魂之力。

  原本靈魂屬於一種虛無縹緲的力量,除非是極為罕見的大陣,才能夠擁有聚攏和吸納靈魂力的作用,但是就算真的能夠吸納和聚攏,卻是無法將之利用起來。

  說白了靈魂終究還是十分特別的存在,光是將魂力聚攏到一起,如果沒有意志力的控制,又或者是意識的指揮,魂力也只不過是「指間沙,籠中水」,根本是得無所用。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不同,藤方燃燒自身靈魂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間,讓自己的意志力和意識都達到了一種巔峰狀態。而全力燃燒的靈魂,恰恰可以融合大量的魂力。

  藤方所處的位置,正是戰場所在,不管是之前琳鵠的手下同左風交手,還是之後突圍逃走時,同洪城武者和新狩郡武者戰鬥,都直接導致了不少的人死亡。

  其中被殺的人中,倒是很少有那種像藤方那樣,直接就被攻擊的身體破碎。大部分人就算死去,其靈魂也還是會留在相對完整的身軀內,不會立刻消散。

  而此時受到藤方那燃燒的靈魂吸引,一個個從其身體中被抽取而出,然後融入到藤方的靈魂核心之中。此時的藤方倒是與之前琳琅很像,只是之前琳琅在抽取黑甲武者時,其中包括了生命力,精神力和魂力,而藤方只抽取了魂力。

  並不是完整靈魂,有的人死去一陣子,剩下的也只是一點點的殘魂,有的人死去的更久,殘魂都已經沒有,只有納海中僅剩不多的魂力。

  可是藤方靈魂卻絕不挑食,哪怕僅剩下的一縷魂力,也都會被直接抽取融入其靈魂中。就這樣藤方竟然處於一種,不斷瘋狂的燃燒,又不斷的有大量的魂力注入的狀態下。

  大量的靈魂之力融入其中,反而讓藤方的意識漸漸恢復,而他也隨之逐漸冷靜下來。可是靈魂雖然清醒且冷靜,但是藤方卻根本不敢停下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一種,難以理解平衡之中,靈魂力的燃燒,與靈魂力的抽取,達到了某種詭異平衡狀態。甚至自己在這種狀態下,魂力竟然還會有所增長。

  可是自己如果一旦停下,自己的靈魂恐怕片刻間,就將徹底煙消雲散。另外就是自己周圍,如果一旦沒有魂力的注入,那麼自己可能很快就會自我焚毀靈魂而死亡。

  處在這種騎虎難下的狀態,藤方卻是咬緊牙關,同時抱著憤怒、怨毒和不甘的情緒,在不斷的尋找著更多屍體的所在,他要不斷的吸收新的魂力。

  到了這個時候,藤方自然更加不肯放棄,哪怕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希望,他都想要努力的活下來。

  他知道憑藉自己現在的狀態,已經沒有對付琳琅的可能,尤其是剛剛見識過,琳琅抽取身邊武者魂力和生靈力、精神力的手段,藤方知道自己對付不了琳琅了,連拖著對方一起死的資格都沒有。

  在廢墟和屍體之中不斷遊走著,藤方漸漸開始感到絕望,因為他發現周圍的魂力,從之前的充沛開始逐漸減少。

  自己這種燃燒靈魂的方式,畢竟有著太過嚴重的消耗,周圍能夠收集到的靈魂早晚會消耗乾淨。而眼前就已經開始出現魂力不足,那也就是說自己的性命,也終於要逐漸走到盡頭。

  就在藤方已經心中絕望,感受著死亡逐漸降臨的時候,那正在前行中的靈魂,卻是猛然間一顫。這顫抖可以說是震驚,同時也可以說是興奮和喜悅,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靈魂所感知到的那個存在。

  短暫的吃驚和興奮後,藤方再沒有半點停留,如同鬼魅一般,飛快的沖了出去,接著便直接沒入到了一具軀體之中。

  那靈魂融入後,還保持著燃燒,同時周圍所余的魂力,也在以藤方所在的這具身軀為中心,不斷的匯聚而來。

  ……

  此刻,天空之上琳琅只留下了少部分新狩郡武者,其他的武者都被其調動,直接朝著琳鵠等人撲了過去。

  之前因為洪城武者退走,雙方反而進入到一種拉鋸戰的狀態,琳鵠等人雖然抵抗的有些吃力,但是仍然還是勉強將灰刃等魂師的攻擊抗了下來。

  只是在面對那鎖魂之法的時候,琳鵠和曾江這邊防禦的有些吃力,即使伯卡能夠抵擋,可是一來他本身有傷,再一個照顧的範圍有限,身邊還是時不時的,會有人被鎖魂之法命中。

  如今琳琅直接指揮新狩郡武者,對他們這些人下手,壓力甚至比之前還要增加了一倍,眼看著就有些要抵擋不住的趨勢。

  眾人中還是伯卡最先反應過來,他暗暗一咬牙,猛的大聲喝道:「郡守大人,不,琳琅大人。我知道您所圖不小,將來想要建立一座帝國。那你手下更需要得力之人,我願意服從你的命令,成為你麾下的一員。」

  伯卡喊出這番話的時候,琳琅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明顯對於伯卡的話大為意動,可是他卻是並未有任何表示,依舊在指揮著手下發動攻擊。

  「我願意立下誓咒,我願意將自己的一絲靈魂交給你,只要你留我性命,我願意從此追隨著你。」

  伯卡此言一出,琳琅猛的大喝一聲,「好」。隨即又朗聲說道:「你們所有人聽著,只要可以做到伯卡所說的一切,我都可以答應讓你們活下來,從此我琳琅所建的帝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