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的光幕如同一片閃光的幕簾,這個時候開啟了巨大的通道,遠遠看去就差不多有城門的三倍到四倍寬。
與此同時,大片的光點在陣法之外浮現,看得出來那些都是武者正在御空飛行。這些人在陣法開啟通道的同時,第一時間便徑直衝入了城內,而且這些剛剛來到的武者,目標都非常明確,正是雙方交戰的這片區域。
在這漆黑的夜晚,雙方戰鬥的這片區域,大批武者都保持著御空飛行的姿態,甚至天地靈氣的波動仍然還極為劇烈。所以這些剛剛來到人,能夠立刻鎖定此處位置,倒也沒有什麼可意外的。
這些剛剛來到的武者,帶給了琳鵠、伯卡、曾江和江心巨大的信心和希望。尤其是在聽完了江心之前的話後,大家頓時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大家清楚江心的話絕不會假,尤其是他此時表現出來的亢奮,絲毫都沒有摻假。同時曾江也可以肯定,因為江心向帝國的傳訊,完全是在他手下賁霄閣武者的監視下進行的,傳訊內容他也同樣一清二楚。
可以想像帝國在獲悉,衛城發生了如此巨大變數,尤其是一名大祭師隕落,絕對會立刻做出反應,反而到了這個時候這些人才趕來,比預想中要慢了許多。
曾江低哼一聲,怒目望著面前不遠處的力狂,之前正是雙方陷入激戰,力狂憑藉一己之力,竟然生生將自己給擋了下來。
若非隊伍之中,還有伯卡這樣一名凝念期強者,大家甚至可能會被對方直接逼著退回去。雖然現在大家已經有希望要突圍出去,可是既然有機會扭轉局面,誰又願意真的如喪家犬般逃命。
琥珀先是詫異的望著遠處武者釋放的靈氣光芒,隨後又看向左風,問道:「這個時候有強者來到,正好能夠克制琳琅和此時的鄭爐,為什麼我看你的臉色反而變得更難看了?」
輕輕的嘆了口氣,左風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恐怕情況並不像你想的那樣,而這些人怎麼看著都不像是強援。」
「為什麼這麼說?」琥珀忍不住追問。
左風沒有半點遲疑的回答道:「你仔細感受一下,如果真的像江心說的那樣,葉林帝國派出的強援來到,那麼最起碼也應該有一名大祭師在其中。當初鄭爐和祝濤出現的時候,你都曾經親身感受過,現在哪裡有那樣強烈的波動。」
這並不是左風在發問,而是他在陳述自己的感受和判斷。本來還沒有覺察,如今被左風這樣一提醒,琥珀心中頓時一驚,接著再次轉頭望去,同時用心感受了一番,臉色也立刻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這,這……怎麼會是這樣的?」
對於琥珀心中的疑惑,左風倒也明白他為何會想不通,卻是嘆息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之前就說過,這一次衛城的事情,恐怕是我遇到過的所有局面中,最為複雜的,哪怕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沒有看清局勢。
最初我覺得琳鵠和伯卡已經占據優勢,尤其是他們請出鄭爐後,絕對可以定鼎乾坤。可是一轉眼,利用吳天使用魂種的琳琅,反而掌控了局面。到現在就更加看不明白了,我總有一種感覺,恐怕衛城這『天』還是會變。」
「變天?再變?」
琥珀滿心的不解,忍不住追問道:「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也說了這些來到的武者大有問題。既然沒有大祭師那種層次的強者,必然也沒有能力扭轉局面,那這衛城不就是琳琅的天下了麼?」
「你忘了一個重要的人,這個人卻一直橫梗在我的心頭,如同一道陰影般始終揮之不去啊。」
聽到左風如此說,身邊的琥珀稍加思索後,猛的睜大雙眼,衝口喊出了兩個字「藤方」。
……
「少御使大人,看來帝國真的有所行動了,那原本的計劃還有什麼意義?」身體被黑袍包裹嚴實的青年人,輕聲向身邊男子問道,目光在其臉上猙獰疤痕上掃過。
此人正是左風十分在意的藤方,此時的藤方雙手負於身後,正抬頭望著遠方的天際。他甚至要比琥珀和江心等人,更早發現東城門處護城陣法的變化。
那是因為他早在一刻鐘前,就已經站在茶館門口處,保持著現在的姿勢等待著,所等待的正是眼前的大批武者沖入衛城。
「意義?」嘴角微微的勾起,藤方臉上帶著一絲戲虐的笑意,仿佛自語般說道:「誰能夠確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有意義,如今看起來,似乎琳琅的一切努力,才是最有意義的吧。」
面對藤方這番話,身邊的青年人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藤方這番話,是在提問,又或者只是在陳述。
好在藤方稍微停頓後,已經繼續說道:「琳琅不簡單,可以說在我見過的人之中,他的智慧絕對可以排在前五之數。而且他性格堅毅,忍功更是修煉到了爐火純青,尤其是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頓了頓,藤方語調忽然一轉,繼續說道:「可即使他擁有如此多的優勢又如何,他為這一天籌謀了數年之久又如何。他自認為自己是那的執棋的手,眼前一切都是在他棋盤中,可以任其隨意擺布。殊不知他自己就身在別人的棋盤中,在更大的棋盤中,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這後面的一番話,藤方明顯有感而發,只是那副落寞的神情,卻不像是在說琳琅,反而更像是在說自己一般。那青年這個時候倒是非常識趣,沒有開口就這樣靜靜的等在一旁。
稍微平靜了片刻,藤方忽然開口問道:「長空那邊怎麼樣了?」
青年人毫不遲疑的回答道:「他說你交代的事情,他都已經順利完成,而且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他現在就在衛城之外,按照你的吩咐等待魚兒上鉤呢。」
其實青年人也不太明白,那長空傳遞來的消息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詢問,只要完成眼前少御使交代的命令就可以。
「已經差不多了,舞台到現在總算都搭好了,咱們的主角如今也要粉末登場,若不去捧捧場,可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走吧。」
藤方說完便緩步走出了茶館,徑直向著風雁交易行的所在處走去。那位黑衣青年人明顯一怔,跟著便開口說道:「少御使大人,現在去恐怕不合適吧。雙方必然還有一番激烈大戰,此時去難免會被捲入其中。」
聽到青年所言,藤方腳步停下來微微偏頭向後望了一眼。在看向身後的青年時,藤方的目中隱隱有著幾分複雜之意。
「我知道你是誰,也清楚你的有什麼任務,所以我的事從沒有刻意避開你。不過我也知道你對我的關心是發自真心的,這也是你能夠一直平安留在我身邊的重要原因。」
這青年人跟了自己也有不短的一段時間,而藤方一直都清楚對方的身份,或者說藤方身邊本就需要這樣一個人,一個讓葉蟬,讓千幻教真正放心的人。
那青年沒有想到,藤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臉上立刻露出了尷尬之色,其眼底也明顯有著一絲慌亂。
「其實你不需要害怕,如果我今日沒有向你挑明,那恐怕才是你該害怕的,這兩年你跟著我,也該大致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了。」
頓了頓,藤方繼續說道:「這一次衛城的事情結束,不管結果如何,我希望你就此離開。沒有人會在意你的消失,這也是你脫離千幻教最好的機會,恐怕也是最後的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呵呵,誰知道呢?」
那青年人本以為,藤方會說「如果錯過了,日後會追悔莫及」這樣的話,卻想不到藤方最後說出來,反而像是一句玩笑般。
黑衣青年人,在短暫的遲疑後,突然開口問道:「您,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目光在青年人身上再次打量一番,隨即藤方轉回頭來,邁步繼續向前走去,而他的聲音卻是向後飄去。
「你像我,像當初的我,像那個還有機會能回頭前的我。如果真的到了我現在這樣,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我不過有感而發,如何決定還在於你,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若不是親自走過一遍,永遠不會甘心,所以我知道,這番話……你不會聽的。」
當那聲音漸漸消失的時候,藤方整個人也已經轉過街角,這青年人站在原地呆立半晌,在某一刻猛的抬起頭來,眼神也隨之變得凌厲起來。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會同你一樣。對於你來說也許是絕路,對於我卻未必,衛城事了之後,正是我大展拳腳的機會,想讓我就此離開,除非我死!」
青年人笑聲的嘀咕了一句,接著便快步而行,向藤方消失的街角追了過去。
……
只過去片刻光景,天空上那些光點已然逐漸變大,隨著這些人不斷靠近,琳鵠和江心等人的臉色也開始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最初也只是注意到,來的武者數量比預想中要少了太多,差不多也就不到三百名,這比估計中少了差不多一半。
而另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終於發現左風早就注意到的問題,此時正快速趕來的武者隊伍中,根本沒有大祭師一級的人物,甚至是凝念期的強者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