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與逆風極為親近的左風,此刻就連琥珀和左宰二人,內心也都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在左風念力的壓制和控制下,逆風雖然情緒處在快要失控的那個點,可是偏偏腦海中又是一片的清明。
就好像一個人內心痛苦,想要喝酒來mázuì自己,可是偏偏被人將酒換成了水,如此一來喝的即使再多,也只會覺得腹中脹痛,卻根本沒有一點點的醉意。
眼下的逆風痛苦、憤怒、恐懼、悲傷等等情緒揉合在一起,看起來整個人都好像處在一種崩潰的邊緣,也怪不得他之前會爆發出那樣驚人的戾氣來。
「逆風!你到底想不想救人?!」
左風突然開口,這聲音傳出的時候十分詭異,靈氣經過喉嚨的震盪後,使得本來不大的聲音,擁有了極強的穿透力。尤其是聲音被靈氣進行了一定的壓縮,自口中傳出的時候,只在小範圍內不斷的迴蕩。
對面的琥珀和左宰兩人,只是聽到並不太大的聲音,卻是重重疊疊模模糊糊的,甚至很難分辨清楚其中任何一個字。
而就是這種聲音,逆風聽來卻又完全是另外一種感受。感覺上那聲音就如洪鐘大呂般鏗鏘有力。而逆風自己就好像坐在一口大鐘的內部,不斷接受讓他整個人都跟著震動顫抖的聲音襲來。
當左風的聲音在逆風的耳中逐漸減小,繼而慢慢的消失之時,逆風的眼中也逐漸恢復了一絲清明。眼底仍然能夠看到那種複雜的情緒,可是卻已經被其勉強抑制住。
通過念力,左風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腦海中的變化,那按在逆風頭頂的手掌,也終於慢慢的抬起收了回去。
胸膛由劇烈的起伏,逐漸開始變得舒緩,而逆風眼中也慢慢的浮現出追憶之色。
「我的母親為了我能降生,在我出生之前就將自己的全部獸能與血肉精華,都注入到我的身體之中。所以我在降生的時候,母親早已經徹底死去,而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同族就是她,閃姬。」
對於獸族擁有名字這一點,左宰還不是太清楚,可是左風和琥珀卻早已經知曉。獸族通常有兩種可以擁有名姓,一種是修行到了強大的境界,大致在化形前後,也就是實力達到七階以後。
之所以會在化形之後,因為一來獸族在這個實力後靈智方面已經完全不弱於人類,同時這樣強大的實力在族中,也擁有了更高的地位,姓名自然也是彰顯實力強大地位尊貴的一種方式。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獸族,生來便可以擁有姓名,這與其修為毫無關係,而是與其自身所擁有的血脈有關。只有擁有獸族一種至高血脈的存在,其血脈的直系繼承者,才能獲得其血脈頂端的姓氏,並且還在幼獸的時候就可以擁有名字。
逆風就屬於後者,他還在幼獸的時候就擁有了自己的名字,只不過他最後選擇了左風送給自己的名字。
這閃姬會被對方所擒,自然不可能是那種實力達到頂級的存在,顯然是某一支強大的妖獸族系中血脈的繼承者了。
在提到「閃姬」這個名字,對逆風的內心觸動很深,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這才開口繼續說道。
「閃姬與我的母親同樣是閃狼一族,在我的腦中中並沒有母親的記憶,有的只是這一直照顧我的『閃姬』的印象。嚴格上來說,它是我的姐姐,可是在我的內心之中,她就像我的母親一樣。」
大家聽到這裡心中已經明白,為何逆風之前會表現的那般失態,恐怕換了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母親遇到危險,都不可能再保持冷靜吧。
「記得之前在內城城門口遇到城主江心的時候,對方好像提到過,這一次莫尚由帶隊去天屏山脈,好像就是要抓什麼妖獸,而且行動已經成功了。」
聯想起之前江心與莫尚由間的交談,琥珀在此刻開口說道。聽了他的話後,左宰也立刻說道:「我也記起來了,那莫尚由好像說抓捕困難不小,但最後還時讓他成功了,而且押送隊伍跟在在後方不久就會來到衛城,那麼說……」
左宰說完之後,三人的目光齊齊轉向逆風。輕輕的點了點頭,逆風十分肯定的說道:「我絕不會感知錯誤,那就是閃姬的氣息,雖然只是瞬間爆發出的氣息,可是我卻可以肯定。」
將事情說清楚後,逆風的情緒也稍微好轉了一點,他緩緩的轉頭,向著床上盤膝而坐的左風望去,眼中滿是懇求之色。
看到對方的眼神,左風伸出手來,卻是輕輕的撫摸著逆風頭頂,說道:「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大家為什麼冒著巨大風險同我來到這衛城,不就是為了幫助我救出親人麼。
如今你的親人有難,而且那閃姬如你母親般的存在,不管多大的困難我們都一定要救。」
說完之後,左風已經轉頭望向了琥珀和左宰,在風城這支隊伍中,左風從來不會獨斷專行,即使他下定決心要做到底的事情,仍然還是會耐心的聽取其他人的意見。
看到左風望過來,琥珀和左宰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同時說道:「救,一定要救!」
逆風的身體微微一顫,兩行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無法抑制的湧出。琥珀二人雖然答應的十分輕鬆,可是逆風又何嘗不知道,這其中有著多麼大的兇險,二人甚至可能為此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就像之前左風作出決定時候那樣「理所當然」。逆風雖然接觸琥珀比較早,但是那個時候彼此間完全沒有交流,之後逆風與左風分開,直到八門空間中的死門內再次重遇。
逆風與左風的感情自不必說,可是除了左風以外的其他人類,逆風卻始終帶有一種排斥的心理。直到此時此刻,逆風才感覺到,自己真真正正的接納了眼前這兩個,除了左風之外的人類,同時也感到自己終於開始,逐漸融入到了風城這個隊伍之中。
「現在已經清楚一件事,就是閃姬此時就在多寶交易行,而我們下一步的目標,是要將他救出來。眼下的線索太少,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收集消息。我記得剛剛鄭湯走的時候說過,莫尚由一會兒要過來,這倒是個掌握消息的渠道。」
盤膝坐在床上的左風,一邊耐心的分析著,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只是話到此處,左風的目光已經緩緩的朝著逆風投去。
「我明白你是救人心切,加上關心則亂,但是你現在的狀態不僅幫不上忙,反而可能會影響到救人的行動,所以我恐怕必須要以特殊手段來穩定你的情緒。」
剛剛逆風雖然喪失理智,但如今已經恢復清醒,之前經歷的那段事情,他也並非沒有記憶。尤其是因為自己瘋狂宣洩戾氣後,直接引來了兩名育氣後期的強者前來的事,他現在還深深的自責。
如果自己剛剛真的衝動行事,不僅救不出來閃姬,反而還會害了左風等人,更不要說將左風的親人救出來這件事了。
於是短暫的思考後,逆風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那就動手吧,只要能夠救出閃姬,不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左風心中暗嘆了口氣,手掌攤開露出了掌心之中那枚魂針。之前鄭湯就在身邊,如果將魂針收入儲晶,雖然產生的空間波動非常微小,但仍不免會有被對方察覺的風險,所以左風一直就將其攥在手中。
對於這魂zhēncì穴的痛苦,左風當然很清楚,但是左風卻必須要用這種方法,來限制逆風情緒的失控,一旦逆風再次因戾氣釋放而暴走,眾人包括逆風自己都將會有危險。
想到眼下衛城的惡劣環境,想到自己還沒有線索的父母親族,現在還多了一個閃姬,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左風感到有種要窒息般的感覺。
如果說以前遇到的危險與苦難,左風只需要直接面對就可以,可如今面對的困難和危險,卻是針對自己的親人和族人。這甚至比左風自己直接面對危險,來的還要痛苦的多。
『如果這一次能夠將父母親族救出來,我一定要將他們安頓到一處絕對安全的地方,絕不能再讓他們陷入如此險境。』
心中暗暗的下定了決心,手中的魂針慢慢的捻在兩指之間,輕輕的朝著後頸處的穴道中刺入。
與之前的情況略有一些不同,這一次逆風並未陷入昏迷,只是在魂zhēncì入的瞬間,其雙目之中產生了一絲迷茫。似乎魂針在刺入之後,逆風的神志立刻就受到了影響。
一切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眼間逆風的雙目又漸漸清明起來,只是精神上顯得有些萎靡,其他人看上去只會覺得他十分的疲憊。
「你現在腦中的識海受到了壓制,時間久了固然會受到巨大傷害,但短時間內影響不大。你的情緒會受到控制,同時看上去也附和精神受創後的模樣,救出閃姬的事情你便不要再參與了。」
微微一頓,左風轉向琥珀和左宰,說道:「簡單準備一下,估計莫尚由很快就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