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和莫尚由倒是客客氣氣的目送著江心離開,不管對方心中是否還有懷疑,左風知道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的。
那江心走出幾步後,只是不經意間回頭望上一眼,哪怕有那麼多的原因證明對方不會是左風,但是他仍然有種揮之不去的懷疑。
他轉頭向後望去,雖然是點頭向莫尚由和左風示意,其實仍然還是在留意逆風的情況。可是他這看去卻是大為失望。
那逆風如今已經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開始四處打量起周圍的景物,似乎在他眼中周圍的一切更具備吸引力一般。
『哎,難道真的是我的錯覺,可是我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還是我這段時間被賁霄閣攪的心緒不寧,所以才會特別容易胡思亂想?』
無奈的搖了搖頭,江心找不到原因所在,卻也沒有繼續停留下去的打算。如今與賁霄閣之人的關係愈發緊張,他必須要儘快回城主府坐鎮,以他在帝都見識過的種種事情得出的經驗,越是這個時候越是寸步不能退讓。
在江心看來賁霄閣這次來到衛城,與以往大有不同,他們固然有自己的一套說法和原因,但是江心卻敏感的覺察到,這是一場涉及權利的爭鬥。
凡是涉及到權利的爭鬥,每一次都是血腥和冷酷的,甚至於相比較與他國勢力交戰,還要來的更加慘烈。
這種時候如果自己步步退讓,只會讓對方步步進逼,當自己退無可退被逼到絕境之時,便也到了自己粉身碎骨之時。
面對這種情況,江心當然不肯退讓,不僅不可以退讓,而且還要針鋒相對的主動出擊。這些時日以來,江心也在暗暗尋找機會反擊,可是卻始終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
如果第一次正面硬扛,就選擇吳天為對手,這絕不會是一件明智的選擇,甚至可能會有殺身之禍。他知道自己在衛城的地位,其實不低於吳天,只是賁霄閣的地位在帝國有些特殊罷了。
但問題是如果正面碰撞,惱羞成怒的吳天,可能會作出一些過激行為。江心並不是傻瓜,當然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他知道若是出手就必須要藉助外力,而且這外力他也已經鎖定目標,只是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
直到今日有眼線悄悄來報告,莫尚由回城了,這江心立刻就意識到機會來了。他沒有任何遲疑,先排除了密探在外了解莫尚由入城後的情況,同時不急不緩的開始了外出巡視。
這巡視全城本就是城主職責範圍內的事,只不過平日裡可能數月都不會有一次這樣的巡視。眼下江心突然巡城雖然突兀了一點,但是這也並不是常理之外的事情,大部分人也沒有太過注意。
就在他外出巡視的過程中,密探的消息也開始雪片般的不斷傳來,當他聽說了莫尚由帶人入內城,遭到賁霄閣之人的阻攔時,他差一點就要失態的大笑起來。
因為本來就正好在外巡視,因此江心很快就「恰巧」經過內城門門前,也「恰好」撞見莫尚由和賁霄閣武者發生糾紛的一幕。
賁霄閣武者行為雖有越界之嫌,但實際上江心是可以選擇睜一隻閉一隻眼的,而且他之前也正是如此做的,所以這段時間賁霄閣武者的行為,也越發沒有顧忌了。
可是讓賁霄閣沒有想到的是,本來看似「綿羊」般的江心城主,卻會突然發難,而且是以這種正面硬懟的方式,與賁霄閣直接掐上了。
內城城門前的混亂,吸引了無數人的關注,這些人有的在新狩郡勢力不淺,更有的人關係是直通帝都的,畢竟新狩郡是帝國全力發展中,崛起最為迅猛的地方。
看起來這一場混亂已經過去,可是大家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種表面化的平息,實際上更大的風暴已經在醞釀中,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爆發而已。
待江心帶著手下人離開後,左風這才向莫尚由靠近一步,說道「莫大人,我也是為了家族,為了我們這一系能夠不繼續受到大長老一派的壓制,卻想不到剛剛來到這裡就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我真是……真是慚愧吶。」
說話之間左風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同時伸手入懷摸出了六塊金餅直接塞入了對方手中。這莫尚由實際上並不缺錢,但是他卻有一個很不好的壞習慣,那就是非常的貪財。
就像老鼠一樣,成日裡只要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想要往自己家裡劃拉。眼前琥珀剛剛「識趣」的給了自己八塊金餅,這才一轉頭左風又「懂事」的塞過來六塊,他那雙本來不大的眼睛,已經快要擠到一起去了。
「客氣,康兄弟你這可就是太過了,咱們雖然相識時間不長,可是卻勝在一見如故,我這一看到你就感到親切無比,真恨不得能早些年便與你結識啊。」
嘴上說著「太過」,手中的金餅卻已經毫不猶豫的塞入了懷中,甚至還不忘了到懷中輕輕摸了摸確認一下。
心中暗笑的同時,左風也是跟著對方附和道「莫大人可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真是恨不得早些年就能結識莫大人,那樣的話我們這一系可能早就掌控康家的話語權了。」
這話可就說的有些過了,連左風自己都覺得有些失言了,自己現在也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那要是再早上一些時日,難道自己穿著開襠褲就代表康家來合作麼。
可是這莫尚由卻半點都不在意,反而是大笑的伸手,在左風的肩頭上拍了拍,說道「什麼莫大人,這聽起來多生分,莫掌柜的聽著也不太舒服,還是直接喚我做莫大哥就好了。」
雙方年紀差了不止一輪,可是左風卻是毫不猶豫,立刻就抱拳施禮,恭敬的說道「小弟康佐,見過大哥!」
莫尚由對左風的態度十分歡喜,立刻招呼手下,同時說道「今日認下了康兄弟,我莫尚由高興的緊,大家隨著我到一香樓,今日必要好好飲上一番,大家可絕對不許跟我客氣著。」
莫尚由說完便直接拉著左風向前行去,連莫尚由那些隨從也一個個面面相覷,對於他們來說這莫尚由如此大方的時候,可就不是少見,那絕對是罕見中的罕見了。
琥珀逆風等人倒是不管這些,緊跟在左風身後,一群人直接浩浩蕩蕩的來到街道的正中央。
這衛城內城與外城差別極大,外城看起來亂亂鬨鬨,幾乎可以說是個沒有秩序的地方,恐怕就算是衛城的城衛,也很少會對外面加以管理。
反觀眼前的內城,秩序上卻要好了太多,街道看起來整潔乾淨,見不到任何人在街道上擺攤,行人雖然也有一些,但絕不像外城那麼擁擠,而且人們行走之間也都不會擠到一起,看起來大家倒是都很守規矩。
街上的行人都可以走在道路兩側,反而將中間的道路空出來。之前左風就發現,江心帶人離開的時候,便是走的道路中央,所以一路暢通無阻,而如今莫尚由帶著自己也直接走的道路中央,由此就可看出這莫尚由的身份絕不簡單。
正在左風暗自思考的時候,就聽到前方一陣喧譁聲響起,緊接著一群身披黑色大氅的武者,正從不遠處走來,他們同樣走的是街道的中央位置。
當看到遠處那些人的時候,莫尚由的臉色便已經陰沉下來,卻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拉著左風豪不停頓的繼續朝前走去。
左風的目力極好,雖然相距還有一大段距離,左風便已經能夠看清,對面大概有將近二十人,他們有十幾人走在街道中央,還有七八人會分散到街道兩側,不斷的拉住行人不僅當面盤問,甚至是當街開始搜身。
這樣的一幕,與當初在外城形成了巨大反差,而左風也終於肯定,賁霄閣不是沒有行動,而是行動完全集中在內城之中。
對方採用的是「外張內弛」之法,將人手收縮到了內城部分,這樣不僅能夠集中力量,同時也能夠給外界一種假象,衛城防禦要鬆懈一些。
假如自己沒有調查仔細,一頭鑽入進來,到時候便會成為瓮中之鱉,被對方擒拿可以說只是時間的問題。
在左風暗自盤算的時候,那一隊人已經直接攔住了左風等人去路,那帶隊的一名奔霄閣武者寒聲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動,膽敢調動靈氣者殺無赦,膽敢呼喊者殺無赦,別逼我動手殺人。」
說話之間此人已經揮手示意,讓身後的武者動手搜查了。
這一次莫尚由的臉色,明顯比在城門前還要更加難看,眼角的肌肉「突突」跳了跳,隨即開口說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我管你是什麼人?」
那賁霄閣武者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和鄙夷,手掌之中靈氣涌動,顯然馬上就要出手了。
莫尚由雖然身份不低,可是修為卻並不高,他知道自己抵擋不住對方的一掌,因為眼前之人的實力已經達到了育氣初期。
「我是多寶交易行管事,莫尚由!」此言一出,那兩名正要撲來的賁霄閣武者直接停下腳步,而那名已經抬起手來的育氣期武者,那手也直接停在了空中。
『多寶交易行,這背景到底有多強啊?』這問題已經不止一次在左風腦海中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