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塊空間晶核,當彼此靠近的瞬間,兩塊晶核間的位置出現細密的能量波動。
那些波動雖然微小的不易察覺,可是左風卻能夠感受到,那些波動的不尋常。因為這種波動,與當初在地底洞穴時,黑紅兩色能量融合消滅虛破空殘魂的能量極為相似。
只不過眼前釋放出的能量,相對要更加的分散,因此威力也相對要弱了許多。但就是如此,左風也能夠感覺到,這能量之中蘊含的力量極為恐怖,就算抹殺自己也是瞬息間的事。
「這便是規則之力,這是規則之力間彼此排斥後產生的能量。強大的規則破壞力,可以瞬間將一處小型的獨立空間毀滅。當初在天添身上存在的規則之力,與坤玄大陸間會有排斥,也就是眼前你所見到的這些。」
看著眼前浮現而出的那些能量波動,幻空語氣有些陰沉的緩緩說道,在他說話的時候,兩手之中的空間晶核已經漸漸分離開來。
當彼此間拉開一定距離後,那種若隱若現的能量波動,也漸漸消失而去。左風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忍不住說道:「難道剝離規則之力,就只有去空間亂流,在其他地方便無法剔除掉那些能量麼?」
面露苦笑的幻空,搖頭說道:「若是剝離規則之力,自然還有其他的方法,更不需要到那環境惡劣的空間亂流。到那空間亂流去的目的,是為了讓天添能夠吸收屏障內的規則之力,從而讓她的身體變得可以與坤玄大陸完美契合。」
「什嘛!」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左風牙齒咬的微微作響,氣呼呼的說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你們,你們竟然還要讓她融合規則之力,我……!」
面露愧色的低著頭,幻空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也許,也許早些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我會放棄計劃。不過只是也許,要知道我幻家,我奪天山無數代人的努力,我又豈可如此輕易的放棄。」
冷冷的看著幻空,左風毫不相讓的說道:「哦?那照你的意思,幻家的理想不能放棄,奪天山前輩的努力不能放棄,就只能放棄天添了!」
面對一系列的質問,幻空卻是低著頭未出聲,左風的指責和憤怒他無言以對,而且從天添失蹤後的這些年裡,他一直也在內心中無數次的責怪自己。
不過就算時間能夠逆轉,他在面對同樣的問題時,依然不知道會作出怎樣的選擇。這就是身份與背景的不同,面對問題和解決問題方式上的不同。
左風屬於生在小家族之中,甚至連家族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個落後的族落。而幻空卻生在真正的超級世家,屹立於這片大陸巔峰的存在。
幻空從出生開始,就擁有遠超一切常人的資源和條件。別人也許要努力一生去奮鬥得來的東西,他卻可以「理所當然」 的獲得。
擁有著如此多資源和條件的同時,在他的肩頭也同時背負上了沉重的枷鎖,那是家族贈與他利益的攻勢,也同時賦予他的責任,兩者可以說根本無法分開。
當初左風看出了琥珀這類,被家族所豢養的武者的悲哀,卻不知道像幻空這樣的家族嫡系傳人,也同樣有著他的悲哀和無奈。
幻空沒有解釋,就那麼默默的低著頭不發一語,左風心中帶著怒火,喘息變得有些粗重,也同樣沉默著沒有開口說什麼。兩人一時間陷入了僵持,都沒有再多說什麼,氣氛凝重的如同要滴下水來一般。
就在這種「凍死人」的氣氛下,兩人無語對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最後還是由幻空開口,打破了僵局。
「進入空間亂流的想法是山門中的幾位老者共同想出,只不過具體施行還是要由我和月歌兩個人來進行。其實我們當初也有過猶豫,只是……,哎,大錯已經鑄下,現在去糾結又有何意義。」
畢竟幻空是活了無數歲月的老怪物,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只有四十許,可是他的年紀卻要遠超藥尋和藥駝子數倍。
悠久的歲月,不僅能夠磨練一個人的心性,更能讓人在看待過往時擁有著更加超然的角度。就像現在的幻空,明明心緒很糾結,可是他還是能夠用理性將自身的思維冷靜的抽離出來。
聽了對方的話,左風眉頭微微一皺,最後還是開口說道:「你們當初進入空間亂流,應該也會考慮到安全問題吧,為何還會出現意外,你們有沒有懷疑過……」
點了點頭,幻空毫不掩飾的說道:「當然會懷疑,對於我們這種勢力來說,這世上不存在任何的意外,一切特別的變數,我們都首先會考慮是有人刻意而為,只不過這一次我們真的很難做出懷疑?」
「為什麼這樣說?」不禁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幻空,左風徑直問道。
「如果是任何強者動手,哪怕是天屏山脈,亦或者是靈藥山脈的那幾個存在,我奪天山都絕不會毫無任何準備,可是問題卻出現在了空間屏障之外。」
臉上吃驚之色更濃了幾分,左風眉梢微微挑起,說道:「你是說,那些凶獸,還是那該死的幽冥一族?」
對於左風的猜測,幻空直接搖頭說道:「應該不會是凶獸,更不會是幽冥一族。對方看起來像是坤玄大陸以外的人族強者,而且對方好像也是偶然經過,一時起了貪念這才突然對我們出手的。」
聽著幻空的述說,左風反而更加不解起來,忍不住詢問道:「空間屏障不應該能夠阻隔那些人麼,為什麼他們還能夠對你們手?」
看了左風一眼,幻空沉吟少傾後,說道:「空間屏障十分奇怪,三言兩語間無法描述出來,若只是簡單的介紹,反而會讓你聽的更加迷糊。這個以後若是有時間,我會仔細的說給你來聽。」
幻空如此一說,左風才想起來,自己這次來找幻空,雖然也存有搞清楚天添身世的目的,但卻並非是為了將當年的事徹底搞清楚。這一次是要與幻空商量一下,這菊城接下來的發展,以及接下來的行動。
見到左風點了點頭,幻空便繼續說道:「總之在空間壁障被偷襲,而對方不論人手還是實力,都遠超過我和月歌兩人。當時我們若想全力逃走,對方根本沒有能力阻攔,可是當時的天添融合規則之力,也到了最重要的關頭。
我和月歌兩人無奈之下,只能夠先全力保護天添周全。發現連這個都很困難後,我們這才咬牙發動了秘法,將天添的身體封禁起來,投入到空間亂流之中,而我們兩人就全力阻攔那些域外強者。」
知道左風對於這些不太明白,幻空就直接解釋道:「因為融合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我們將天添送入到空間亂流的方向,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能完成最後的融合。
而從你們撫養她的情況來看,說明其身體已經非常穩定,如此也證明了最後的融合已經成功了。」
搖了搖頭,左風說道:「可是天添從小就無法修煉,卻是直到我爹被人打傷後,天添反而出現的十分特別的反應,甚至引動了天地巨變。」
當左風提到「我爹被打傷」後天添的反應時,幻空眼中也是有著一抹複雜的神色閃過。看得出來,這天添是個乖巧伶俐,懂得孝敬父母的好孩子,他既對左風父母給予天添的教育欣慰和感激,同時心底里又有那麼一點點的嫉妒。
不過他的思路很快就收回,緩緩說道:「之前無法修煉和吸納天地靈氣,應該是我同月歌聯手施展的封禁之法的功效。而後引起天地異象,我猜測是她身體內的規則之力有失控的跡象,估計是因為情緒的波動,引起了身體內的特殊變化。
想不到當初的改造,竟然會讓天添出現如此多的變數,更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雁城,竟然還有如此多的人識得左天添的不俗。」
「幻生前輩當時……」
左風還未說完,幻空就擺了擺手打斷他說道:「我母親在大陸上各處遊歷,為的就是要遭到左天添。只不過她主要不是為了孫女,而是為了天添那特殊的身體。」
頓了頓,幻空又猶豫著說道:「也許其中有著祖孫之情,可是那份情已經被奪天山這座『大山』給壓迫的所剩無幾了。」
直至此刻,左風才隱隱的感受到了幻空心中的那一絲無奈和悲涼。他對待左天添的態度,何嘗不是他的母親幻生對待他的態度,這叱吒整個坤玄大陸的奪天山,似乎遠比自己所知的要更加冰冷無情。
「天添,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的,不論那千幻之主對她做了什麼,我都一定會將天添完好無損的救出來。」幻空語氣堅定的說道。
可左風在沉默片刻後,卻是搖了搖頭斷然說道:「不用,她叫左天添,是我左風的妹妹。不管有多麼危險,我都一定要將她救出來,卻不會將之交給你和你背後的奪天山。
請前輩忘記我之前的囑託,那是我決定赴死前的請求,現在我已經挺過來。我自己的事情,還是由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