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破釜沉舟

  拳頭微微緊了緊,左風有些不甘的冷「哼」一聲,一種極度憋屈的情緒緩緩浮現心頭。

  他可以不畏艱險,可以挑戰極限,可以為了目標付出巨大的代價,可有的時候偏偏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就能夠辦到的事。

  就好像眼前這樣,即使自己再如何努力,可終究不能夠將沒有的東西變出來,材料的限制成為自己最大的硬傷。

  困在這菊城之內,所能利用的只有眼前這城中所擁有的一切,現有的陣法,現有的材料,除此之外更是時間受到了巨大限制。

  幻空所估計的半日時間非常保守,按照幻空的分析,奇舌想要將獷修和冥夜兩人的傷勢穩定下來,差不多需要四個時辰。若是離城而去的武者能夠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那麼反而還能再為自己爭取一部分時間。

  可是就算是能夠繼續拖延,也就是一兩個時辰,加在一起自己也只有六七個時辰而已,如山的壓力重重的落在左風的心頭,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看到左風的神情,幻空忍不住皺眉說道:「如果現在就已經將你的信心摧垮,那還不如現在就帶著人偷偷潛出菊城,這樣也許還能給那些死心塌地跟著你的人留一條活路。」

  臉色瞬間變的十分難看,他也是從未見到幻空如此聲色俱厲的說話,與以往那種什麼事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樣子有著巨大的反差。

  「前輩,就算我空有信心,可是要面對的是那無法搭建出來的陣法,試問信心又能從何而來。我當然不會輕言放棄,只是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輕嘆了口氣,左風也是開口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幻空卻是冷笑著說道:「如果事事都在你的算計之中,那麼又何談困難,你認為那些各方頭領都是傻瓜不成,放著菊城不呆偏偏要跑到外面沒遮沒擋的與凶獸搏殺,他們就是看出來這菊城根本就是一處死局。」

  「那……」

  「那什麼那!」瞪了左風一眼,幻空說道:「對方的實力固然強悍,可是你卻也有著自己的優勢,先看清楚彼此間的各自具備的優勢,然後再從中找到針對性的解決之法。想想這坤玄大陸上,每一個武者不都是踏著其他強者的屍骨一路走來,想要最終站在那武者的巔峰層次,又怎麼能缺少血與火的洗禮。」

  聽著幻空的話,仿佛涼水當頭澆下,使得左風的頭腦也在瞬間變得清醒了許多。又好像是激流澎湃直入心頭,讓左風又重新燃起了鬥志。

  『不錯,現在若是就一味的強調對方的強大,給自己限定了弱小的名頭,那這一場也不用比過就已經註定了我的失敗。冥夜帶著凶獸大軍兩次來攻,都以失敗而告終,獷修雖然是激發了其身體內的暗勁,可也同樣被阻擋在菊城之外。

  現在放棄的確還為時過早,至少我要將各種的可能,各種的優勢都利用起來,與對方再搏上一搏。』

  眼看著左風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凌厲,越來越堅定,幻空的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了一抹喜色。如果換做是平時的他,可能不會與左風說之前那番話,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少年讓自己升起了愛才之心,幻空卻是忍不住將其視為弟子一般的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看到左風重新燃起鬥志,幻空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你來分析一下, 對方的優勢在什麼地方?」

  微微一愣,左風還真的沒有刻意往這個方向去想,對方是九階凶獸,在這片坤玄大陸上也只需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強」!

  可是既然幻空如此詢問,左風也隱隱猜到,答案絕不可能只是如此簡單。略一沉吟,左風就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與同等層次的武者相比,他所具備的天賦技能尤為特殊,也就是前輩之前提到過的那個『能力』。」

  這一次幻空更加滿意,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凶獸幽冥一族,達到八階或九階層次的時候,便能夠開啟一種特殊的天賦技能。這種技能在我們面對的無數幽冥一族的凶獸中,也只見過一隻擁有,那就是破開規則的力量。

  這種力量雖然很微弱,可是符文陣法本身就是一種規則,只不過比起天地規則來要弱了許多。因此當那奇舌動用天賦技能的時候,才能夠將陣法本身的規則之力破開。」

  在幻空講述的過程中,在他的腦海之中,其實已經緩緩浮現出了一名紅衣少年的身影。自己當時在封門城外的時候固然虛弱,不過對方的實力也是不得不承認,的確是非常強大。

  尤其是那凶獸所化的紅衣少年人,就擁有這種破開規則的能力,因此才能在短時間內擊潰自己的精神領域的防禦。也是藉助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面對奇舌的時候,幻空才能夠一眼就看透了對方的手法和能力。

  思考了半晌,左風才開口道:「那也就是說陣法的防禦,對他起到的作用很小,也就是說我原本構想出來的八套環形大陣,再次進行改造和提高,並且彼此結合後發揮最強的防禦效果,依然無法抵禦住奇舌的攻擊,是這樣麼?」

  深深的看了左風一眼,幻空沒有絲毫猶豫的點了點頭。看到對方點頭承認,左風感覺自己的心就是「咯噔」一沉。

  不過剛剛被幻空訓斥了一回,這一次左風倒是腦中清醒的知道,對方是在刻意引導自己的思路,也就是幻空計劃中對付奇舌的辦法。

  結合之前兩人間的對話,左風又是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瞪大了雙眼說道:「前輩,您,您的意思難道是將全部的防禦陣法,改造成攻擊陣法,與對方針尖麥芒的對攻?」

  看到對面的幻空一臉平靜的淡笑,左風卻是感到自己的呼吸都瞬間變得急促起來。恐怕若不是幻空刻意的引導,左風永遠不可能將思緒轉到這個思路上來。

  與一名強大到變態的敵人交手,竟然要放棄一切的防禦,面對以攻擊力見長的凶獸「以攻對攻」,只是想想都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看到左風那一臉震驚的模樣,幻空卻是好整以暇的說道:「對方最為擅長的是進攻,雖然身體比武者的防禦能力要強悍許多,可是你會全力發動陣法攻擊,相信他事先也不會想到。

  這就就是你的機會,而且機會也就只有一次而已。因為對方一旦察覺到了你的意圖,這毫不設防的菊城將任由凶獸侵入,憑藉城內僅有的這些武者,從數量上來說對方還是擁有著絕對優勢,菊城仍然會被對方攻下來。

  因此機會只有一次,而且你必須要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利用對方全力施展手段破陣的時候,突然給其致命一擊。」

  低頭思索之中的左風,內心在矛盾中天人交戰,腦海中也在不斷的思考衡量著。可是不論他如何去思考去估計,卻感到腦海之中一片茫然,仿佛自己無意之中踏入到了一片未知的世界一般。

  左風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後背一片冰涼,雙臂直到掌心更是一片酥麻。如果說在這一刻左風內心充滿了恐懼並不準確,因為左風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內心還有著一絲莫名的興奮在慢慢滋生。

  當左風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幻空看到的是一張寫滿堅定神情的臉,看到的是一雙爍爍生輝的雙眼,看到的是左風整個人如同寶劍慢慢出鞘時的鋒銳之氣。

  「想好了?」

  「陣法應該怎樣去修改,還請前輩給我指出一條明路!」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只是從左風的語氣上就看得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點了點頭,幻空一指面前的陣法,說道:「這陣法的陣基不需要修改,只是外部的運轉輔陣需要重新調整,如此一來整個將會變成攻擊型法陣。而且陣基不去改動,那麼與南北城門的攻擊法陣,依舊能夠彼此結合在一起,如此一來猛烈的純火屬性攻擊陣法就有了雛形。」

  心中一動,雖然攻擊法陣各有不同,可是左風這已經是第二次遇到單純的火屬性攻擊法陣。當初在帝都的時候,煉器山因為有地底火脈,所以楚昭大師才會布置的純粹火屬性攻擊陣法。

  想不到在這菊城並無任何火脈的地方,幻空竟然也會選擇純粹的火屬性攻擊陣法,左風也不清楚其中是否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不過自己本身就具備火屬性,如果是純粹的火屬性陣法,自己操控起來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此刻的幻空已經抬手,在自己的面前刻畫起來,只不過身體內的修為九成以上都被壓制,所以此刻靈氣凝聚出來的符文線條都是有些若隱若現。

  好在左風記憶力驚人,即使在刻畫之中有一些線條慢慢消散開,左風依然能夠記得幻空整個陣法的模樣。

  一道陣法在幻空手中慢慢形成,還未等左風開口,幻空卻深吸口氣,手指繼續凝聚靈氣,在身邊另外一側又緩緩的刻畫了起來,他竟然準備了不只一套陣基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