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捕已經徹底瘋狂,他不能夠接受失敗,更不可能當著帝都如此多人的面,向著一名淬筋期八級的武者低頭認輸。
他如果認了,不僅僅只是在人面前低頭而已,更是在自己的自尊和信心上無情的踐踏著。
手臂的傷讓鬼捕徹底瘋狂,可是他卻並非傻到沒有半點思想。他至少還明白,手臂的傷已經無法挽回,可是自己作為武者被對方如此擊敗,恐怕會產生一道自己無法逾越的心障,或者是遺禍終生的心魔。
這心障自然不屬於左風私有,任何人在特定的環境和情況下,都有可能產生心障。左風因為信心很滿的情況下,被鬼不在極境精神領域中擊殺,產生了心障,克服起來也困難重重。
鬼捕和左風的情況又不盡相同,他在這之前曾經與左風交過手,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獲勝,在他心中甚至已經不將左風當成對手。
另外一個方面,畫七提出的設賭局,將鬼家,畫家還有其他幾個附庸家族也都參與進來,在無形之中讓鬼捕也有了巨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本來可以當做不存在,那是在對這場戰鬥十拿十穩的前提之下,可是當比鬥勝負難料的時候,反而是鬼捕這邊的壓力驟然增加。
反而是左風抱著置之死地求那一線生機而來,反而能夠放下心中所有負擔,不僅一舉打破了聚魔法陣,將心障和心魔一股腦的消滅,同時也讓他毫無心理負擔的面對鬼捕。
鬼捕現在與他正好相反,心障已經在緩慢滋生,若是不能夠在此遏制,他將來的麻煩比左風還要大。那不僅僅是以後遇到左風的時候無法發揮出自己的實力,甚至面對其他對手時也無法發揮全力。
如果造成這樣的後果,對於鬼捕來說,無疑比殺了他都要難受。
反而左風一臉的坦然,並沒有急於下手,同時也在時刻保持著警惕。現在開始他已經無法去判斷對方的招式和攻擊套路,因為在精神極境領域之中,左風也就見識到對方這些手段而已,後來自己就「死」在對方手裡。
左風不急著發動攻擊,其實仍然是他的攻心之計。對方如果退縮,那麼自己兵不血刃的就等於是廢掉了這鬼家的天才少年,等於是用看不到的刀將對方做了閹割。
如果對方硬是要動手,那就更是中了自己的下懷,能夠在這裡一勞永逸的將這強敵解決,無疑是最為穩妥的結果。
也許表面上看去眼下擺在鬼捕面前有兩條路,可是實際上按照鬼捕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在他面前擺著的路卻只有一條。
鬼捕不能夠放下尊嚴和自傲,不能夠在帝都眾多人的面前現向這樣一個淬筋期小輩人數。眼前的青年只有淬筋期八級,年紀還不到十八歲,如果自己認輸,今生今世都無法抬起頭來做人了。
冰冷的雙眸之中,淺綠色的眼瞳散發著絲絲縷縷的血芒,那血盲在眼睛之中慢慢延伸,就好像植物的根莖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開來一般。
一頭凌亂的長髮無風自動,且抖動的越來越厲害,周圍的靈氣波動也變得越來越劇烈。
沒有達到鍊氣期修為的武者無法感覺到,鬼家的大帥鬼潮卻是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鬼捕周圍靈氣的波動,在感受到那圍繞在鬼捕周身的靈氣產生變化的一瞬間,他也一下子瞪大了雙眼。
他明白鬼捕在做什麼,或者說任何一名鬼家族人,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清楚的知道發生了什麼。
鬼家的功法有著特殊的功效,能夠在達到三級的層次時進行一次回落,六級時再次回落,九級時還有一次回落。
這種回落與修為的跌落不同,這種回落是在功法控制下,在武者意志的操控下讓修為回落到三級之前。
重新進行修煉的過程,能夠讓武者的修為變得更加牢固,而且可以讓自身在修煉中出現的問題,藉由再一次的修煉,將之前的修煉中的問題撥亂反正。
以這種類似變態的方式修煉,鬼家子弟每一個都擁有遠超同級武者的實力和戰鬥力。
除了在九級到跨入下一階的時候,因為進入武者修行的下一個階段,所以這一部分是不會重新修煉的。
另外武者到了感氣期這個層次後,想要繼續按照如此方式來修行,本身的困難就太大了,所耗費的時間是煉體期數倍不只。鬼捕最多也就是打算走完感氣期,至於納氣期他就打算放棄這種修行。
鬼捕曾經修煉到了感氣期三級,在這個並且又順利的將修為回落到感氣期一級,正努力完成第二次邁入感氣期三級的層次。
如果按照正常的修煉,他可能再需要半年左右,就能夠踏入感氣二級,再有一年就可以進入感氣期三級。
可是現在鬼捕已經徹底放棄,徹底放棄利用家族這種功法修煉完感氣期,這一切都是被左風逼的。他想要戰勝左風,憑自己現在的實力和水平,顯然是辦不到了,所以他也準備不顧一切的做最後一搏。
在鬼捕靈氣劇烈波動之時,修為也開始有了緩慢提升,同時他身體表面也如他的眼眸一般,有著無數的血線滋生出來。
原本在皮膚下方的最細小的血管,因為這種霸道的提升修為的方式,讓那些本來無法察覺到的細小血管數倍鼓脹起來,這樣一來就全部浮現在了皮膚表面。有些原本就很粗大的血管,會變得更加誇張,直接鼓出皮膚如同一根根紅色的蟲子在皮膚下方蠕動。
在這種詭異的變化之下,鬼捕的氣息開始有所提升,感氣期二級,感氣期三級。當他的修為達到了感氣期三級巔峰之後,那修為才漸漸穩定了下來。
「我靠,還有這樣的事,竟然在比斗之中把修為提高上去了。」
「看他那樣子好像之前就隱藏了修為,這兩人的修為差的可不是開始那一點,這難道不算是作弊麼。」
「我瞧你倆不僅沒有見識,而且還沒有腦子,鬼家的功法難道你們都沒有聽說過麼。鬼捕是正常修煉後回落到了感氣一級,無論如何去探測,就是這個修為沒有錯。
現在他放棄了功法,鬼家那特殊的功法以後也無法修煉了,而且日後的反噬傷害也是巨大的。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鬼捕這修為也算是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換來。」
其中不乏有見識有眼光之人,一語道出了鬼家功法的特點。
「可就算反噬傷害巨大,比起對手差出了四五個層次,這哪裡還是什麼比斗,這不就是擺明了欺負人麼。」
最開始有些疑問的男子,聽到身邊朋友的一番搶白,還不甘示弱的再次說道。
可是他的話剛剛說完,就看到前面看台有人扭頭冷冷的朝著這邊看來,這說話之人感到身體微微一寒,與此同時周圍的人似乎都一下子躲避開來,將其周圍讓開了一片區域。
這男子看到前方回頭之人,一個個身穿寬大的黑袍,黑袍之上有著一道道綠色的圖案如煙似霧,不禁也是頭皮發麻愣在那裡不敢做聲。
「鬼家之人,怎麼這裡也有鬼家之人,哎。」
那被人回頭盯著的男子,此刻滿臉的苦澀,心中更是沉重無比。他沒有想到隨口說了一句話,竟然就被鬼家人聽到,而且看樣子對方似乎已經記住了自己的樣貌,這讓他也是預感到了不妙。
前方鬼家之人並沒有糾纏,他們現在更加關心的是比斗結果,所以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將目光再次轉向了廣場之上。
「你是不是瘋了,鬼家人也敢得罪,這場比斗對於鬼家十分重要,尤其是還有其他不少的世家都投了大筆的錢,你怎麼非要在這麼敏感的話題上插一腳。
只要比斗被帝國允許,下了諭令准許開放最高比斗場,那麼就算是再卑鄙無恥的手段都可以使出來,況且對於鬼捕來說這次的損失不可謂不沉重。」
之前說話那人的朋友間鬼家人轉過去,這才悄然返回提醒著說道。
「哎,我這不是在那沈風身上投了一大筆錢,若是這次輸了,不僅多年積蓄點滴不剩,恐怕就是我那婆娘也會離我而去,我這不是有些不甘麼。」
其實在看台上的這一番對話只是一種縮影,許多人因為鬼畫兩家的「忽悠」,把全部身家都壓在了沈風的頭上,現在見到鬼捕明明戰敗不可避免,卻忽然間將修為強行提高上去,這些人都是心中不甘,忍不住發出各種各樣的牢騷。
此刻的鬼捕聽不到周圍人的議論,可是就算他聽得到,也根本不會在乎。
「鬼捕」這二字很長一段時間裡在帝都都會是一個笑話,現在已經根本不用顧忌什麼顏面,只要能夠將眼前的青年擊殺,自己就還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還有在鬼家立足的機會。
突然之間鬼捕仰天發出一聲吼叫,那聲音悽厲之中帶著幾分決然,一頭凌亂捲曲的長髮四散飄飛如同封魔。
鬼家之人一個個面露喜色,只有鬼家大帥鬼潮面色沉重,雙目之中充滿了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