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遠親上門

  大寶給楚光明衣服的時候不曾跟他對視, 楚光明自然不會因為他的眼神瞎解讀。又有耿森森在一旁插科打諢,楚光明也沒法靜心瞎琢磨。所以楚光明沒機會覺得穿同齡人的衣服就低人一等。

  大寶清空半個衣櫃把洗好的新衣服塞進去。

  耿森森指著深藍色牛仔褲和淺藍色牛仔布薄外套:「大寶,這身你別穿給我留著。上衣裡面放一件白色短袖, 跟港星穿搭一樣。」

  大寶驚了,這是以前不好意思穿他運動鞋的堂哥嗎。

  「你想得美!」大寶道,「明早我就換上。」推著他,「給我出去!這是我的衣櫃。你的衣櫃在後面。」

  葉煩在外面聞言就說:「森森,明天挑兩套, 算我送的。你卉卉姐也有。光明,暑假去店裡,我每月送你兩套。」

  楚光明慌忙說:「不用, 葉姨, 我跟小明叔——」

  「現在擺攤市場被一些人搞得烏煙瘴氣,市里要管,小明這兩個月都沒擺過攤。」

  楚光明:「可是於阿姨一個人忙得過來啊。」

  葉煩:「過些天她兒女放暑假,她回去陪幾天,也要把他們接過來玩幾天。到時候需要你一個人看著。不然就要我過去。可是我哪有空, 過幾天還要去港城買電腦。」

  今兒周六,明天不上學,耿卉卉也在家, 她差點說她有空。突然想到楚父給光明的錢只夠用一年, 他要攢上高二和高三的費用, 還要攢上大學的路費,她趕緊把話憋回去。

  葉煩就怕卉卉不長腦子,見狀很滿意。翌日上午楚光明走後, 葉煩給卉卉挑四件裙子。

  卉卉問:「森森只有兩套啊。」

  葉煩:「他的衣服貴。」

  「謝謝小嬸。」耿卉卉高高興興收下就去洗新衣服。

  翌日上午她穿著裙子套著外套去學校。

  葉煩沒有給小姑子衣服。耿致勤走後, 葉煩對婆婆說:「小勤以後的衣服叫她花錢買?」

  於文桃心疼棺材本, 偏偏讓她險些掏空棺材本的人還讓她操心,她心氣不順:「讓她掏錢買。」頓了頓,「以前還覺著來福不可靠。」

  「我說看人不能看表面吧。」葉煩道。

  於文桃又說:「她以前不偷偷談對象現在也沒這麼多事。」

  「哎呀,你心裡有數就行。以後對你女婿好點。」葉煩道,「別學我媽,看見耿致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於文桃:「你媽是覺著你嫁給老三虧了。我也覺著你嫁給他虧了。」

  葉煩:「你家老三現單位離家不遠,說不定從哪兒竄出來。」

  於文桃頓時不敢吐糟繼子:「我洗衣服,你上班去吧。」

  葉煩:「洗衣機不好用跟我說,該換了。」

  「不用換,好用。」於文桃道,「錢是你辛苦賺的,別整天想著怎麼花出去。」

  葉煩聳聳肩,帶著遮陽帽拎著包去公司。

  此次去南方還買了許多點心,葉煩挑了兩盒,到公司就拿出來:「當下午茶點心。」

  師弟:「沒茶啊。」

  葉煩挑眉,故作不解:「你們不知道?」

  起來走動休息的老同學問:「知道什麼?」

  「韓大偉丈母娘家產紅茶。他家紅茶多到煮茶葉蛋啊。給他幾塊錢,他給你一斤,換個包裝放商店裡加個零。」葉煩道。

  盯著電腦屏幕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一人問「這麼便宜嗎?」一人問「他在哪兒賣早餐?」

  葉煩:「離這邊有點遠,走路需要半小時。我家路邊。」

  翌日清晨,八人一起去葉煩家附近。離很遠八人就看到路口牆邊有個攤位和幾張摺疊小桌。

  幾人先問食客東西價格,然後再過去。有個員工老家在中原小縣城,特色早餐就是胡辣湯和豆腐腦兩摻,他連喝四碗,邊喝邊絮叨,饞死了饞死了。

  他同學受不了:「食不言!」

  於是他不說話悶頭干,臨走又買兩根油條。

  街坊問:「那些是大寶媽的員工?」

  韓大偉點頭。

  「不是京大高材生嗎?一個個怎麼那副吃相?」

  韓大偉:「做事的時候很厲害,平時就跟咱們一樣。就像大寶媽,跟人談生意的時候和平時像兩個人。」

  街坊四鄰瞭然地點頭。

  韓大偉見他們這麼好相處,中午便不陪妻子做飯,在家收拾明早用的東西。比如從下鄉買的黃豆要挑揀清洗,不然有個壞的進去影響口感。

  葉煩把韓大偉的紅茶推薦給員工,她自己也找韓大偉定一批特級紅茶,留著過年送人。

  三伏天韓大偉休息二十天,帶著妻子孩子回張怒娘家,看望老人順便買紅茶。葉煩南下申報一批電腦。那批電腦運到首都,用來當辦公室的兩間臥室擺滿了。

  電腦擺放整齊,葉煩不禁說:「再招到人就得移到客廳啊。」

  師弟:「現在也可以移到客廳。」

  葉煩道:「我是沒力氣了。自己看著安排。過些天師弟師妹們過來不許欺負人家。」

  葉煩的一個同學笑著說:「哪能啊。過兩年我們拿分紅,他們就是咱們的員工。對了,他們的分紅怎麼安排?」

  葉煩:「五年後。我創業初期一切未知,大家敢跟我拼一把,自然先拿分紅。不過不許在他們跟前嘚瑟。剛入職聽到你們三年他們五年可以理解。回頭看到你們分紅比他們工資多,肯定忍不住羨慕。這是人之常情。」又安撫幾個師弟,「幾位師弟比他們幾個晚一年。」

  幾個師弟笑著表示:「我們真不羨慕。不怕您幾位生氣,起初聽說你們放棄國字頭單位單幹,我們還當你們瘋了。憑您幾位的魄力,比我們早一年拿分紅也是應該的。」

  葉煩:「大家的分紅份額一樣,後加入進來的少了。不過人家要是干出成績,公司給的獎金興許就等同幾位的分紅。」

  八人很是意外,都一副「可以這樣嗎」的樣子。

  葉煩點頭確定大家沒聽錯:「我說他們五年後拿分紅可沒說過年沒有年終獎。」

  一個師弟問:「師姐,你手這麼松能賺到錢嗎?」

  葉煩:「能啊。同樣規模的公司,人家賺一萬,我賺五千。人家賺一百萬,我到手三十萬。在大家眼裡我好像很大方,其實我不會讓自己吃虧。比如最近買的電腦和我到港城的開支都記在帳上,現在公司帳上利潤是負的。過兩年賺到錢再還給我和常光榮。現階段不會叫大家跟我節衣縮食。我又不是沒錢,我們沒必要沒苦硬吃。」

  八人周末不上班,這邊離很多國字頭單位近,離學校也不遠,他們不是找在機關或國企上班的同學聚餐,就是回校打籃球。期間聽同學校友說過,這兩年也有別的學校計算機系的畢業生跟人辦公司。

  人家老闆跟葉煩一樣會畫餅。相同的是都沒看到畫的餅,不同的是他們要跟老闆共苦,葉煩手下的員工就沒吃過一天苦。

  八個大老爺們聞言高興又感動,以至於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葉煩道:「我還沒說完啊。大家的分紅份額不是一成不變。今年百分之四五,十年後可能只有百分之一。」

  跟葉煩關係最好的同學道:「百分之四五分兩千,十年後百分之一可能分十萬。」

  葉煩點頭:「是這樣。大家不要聽說份額少了就著急。甭管公司每年預留多少,我都可以保證大家的分紅一年比一年多。除非公司有大動作。不過我會開會徵求大家的意見,半數以上的人通過才會實施。即便分紅沒了,屆時該給的年終獎一分不少。」

  師弟忍不住問:「師姐有沒有聽說過,義不掌財?」

  葉煩笑了:「這個公司是大家的啊。我不能光讓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跟義不義的關係不大。再說了,我不是沒原則,只是大家目前還沒惹到我。如果幾位以後迷上黃/賭/毒,盜賣公司機密,我可以保證,幾位唯一的出路是偷渡他國。」

  此言一出八人都笑了,不是笑葉煩說大話,是為她有原則而高興。

  樓下宿舍水電費是幾人自己交,葉煩就說:「過幾天送大家一個冰櫃,用不用自己決定。」

  首都的夏天外面不比室內涼快,饒是八人習慣了每到中午也受不了。聞言不約而同地問葉煩何時。

  葉煩:「說不準。不好弄,想要合規合法弄過來得找人。等著吧,不會讓大家等到立秋。」

  翌日葉煩就去供銷社,找供銷社主任詢問冰櫃的事。

  過幾日,葉煩弄到兩台冰櫃,一台放服裝店裡,一台送到公司員工宿舍。

  街道幹部認為冰棒不賺錢,小打小鬧不影響國家大政方針,而且炎炎夏日他們也要吃,所以沒人驅趕賣冰棒的,所以今年夏天張小明又主賣冰棍。

  葉煩讓張小明拉三箱,一箱奶味,一箱鹽水,一箱豆沙味,給員工送去,算她請的。

  葉煩又讓他往店裡送一冰櫃各種冰棒,運費跟以前一樣一箱一塊錢,然後叫她便宜表妹在店門口立個牌子,內有冰棍。

  跟葉煩乾的那些人知道此事後都讓張小明送一箱冰棒放店裡,結果進店買東西的人少買冰棒的人多。

  下午五點後店裡最忙,天熱太陽不曬,大人小孩出來一股腦兒湧進店裡,楚光明和葉煩的便宜表妹倆人忙不過來。楚光明此時也不覺著午飯前後四五個小時門可羅雀,他拿著工資做作業羞愧。

  找葉煩批發服飾的人當中有幾人一直認為沒必要買店面賣東西,也不值得,因為不定猴年馬月才能收回成本。得知服飾店裡賣冰棒,他們就想到現在可以賣冰棒,以後就可以賣別的,比如糖葫蘆,比如炒板栗等等。

  如果擺攤,街道的人時不時驅趕,他們沒辦法帶著服飾和冰棒轉移。這樣看來有必要買店面。要是店面上下兩層,白天在樓下,晚上住樓上,那麼連房租和公交車費都省了。

  幾人以前不聽葉煩的話還攛掇葉煩西邊鄰居不要買。他們手裡沒那麼多錢也不好意思找葉煩,就找魏建設和張小明,或者葉煩的兩個舅舅。

  於家村的舅舅一見不屑買店面的人也要買,又聽說小勤以前打算買的房子每平漲了一百,頓時覺著這是個信號,便拒絕借錢,說他們家也要買店面——幾家都有幾個兒子,以前只買一間,現在其他兒子鬧意見。

  那幾人信以為真就找上常光榮,常光榮讓他們打欠條。幾人跟常光榮不熟,也聽說常光榮大有來頭不敢惹怒他,就乖乖打欠條。

  拿到錢幾人就找房子。

  於家村的舅舅們一聽他們行動起來就把家裡存款拿出來,於小舅還把於宏偉的工資要走,每個兒子一間店面。太貴的店面不合算就買便宜的,現在空著,不定哪天就熱鬧起來。就說葉煩賣衣服的那條街,四年前連個賣菜的都沒有,現在整條街上沒有空的店。

  買便宜的就便宜多了,於小舅打算買一間,結果買了三間。於小舅沒那麼多兒子,多出的店面就寫自己名下。

  於宏偉有個姐姐,就是給葉煩看店的表妹。於宏偉問他爹要不給他姐吧。以前兄弟姐妹因為這類事鬧的老死不相往來,於小舅不想他辛苦養大的閨女真真成了別人家的,就當兒子放屁。

  於宏偉以前在鎮上上高中,他姐每次趕集都去看他,外甥和外甥女沒得吃的雞蛋都給他。於宏偉就偷偷找他姐,說等爹娘老眼昏花,他把爹的房產證偷出來一份轉到她名下。

  於表妹慌忙拒絕,說得防男人一手。她又說弟弟有這個心不會虧著她,以後再說。現在店面變成她的就有他姐夫一半,不能便宜了他。

  於宏偉震驚:「你跟姐夫要離婚?」

  表妹:「日子長著呢。不好說!」

  楚光明聽到這話,放下寒假作業:「於叔叔,你看看我不就知道了嗎。」

  於宏偉自打放假就進城,不是幫忙賣拉冰棒就是幫姐夫出攤。等生意時閒聊,於宏偉知道楚光明爹娘都在卻是實打實的孤兒。楚光明父母離婚那年他虛齡十歲。於宏偉的大外甥今年虛齡八歲。

  楚光明像他外甥這麼大的時候肯定做夢都不敢相信父母會離婚。於宏偉便不敢說,不會。

  於宏偉的姐又說:「你姐夫跟三表哥不一樣。三表哥在部隊,他有花花腸子也要想想部隊紀律。葉煩嫂子的父親厲害,能治住三表哥。咱爹治不了你姐夫。你姐夫天天在外面,他認識個小妖精,只要不領回家,孩子會打醬油了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因為姐夫進城變油了?」

  於宏偉的姐搖頭:「人家城裡人都說農村人樸實,其實城裡村裡的男人都一樣。村里也有不要妻兒的男人。咱們村不是有幾個都要訂婚了,城裡有幾個知青去咱們村,他們看上知青就悔婚。知青看不上他們又回來找人家。你姐夫雖然不敢,可他手裡有幾個錢,有手段的女人有心勾搭,就他的德行還不任由人家手拿把掐。」

  楚光明點頭:「唐僧意志堅定,在女兒國也差點動凡心。」

  於宏偉明白了,他姐那麼多想法都是因為天天看到這小子,看到他就不由得想起他爹是個陳世美。

  於宏偉:「那這事當我沒說。」

  話音落下有人進來,於宏偉趕緊到一旁,於表妹本能上前迎客,看清來人愣住:「二姑?你咋在這兒?」

  來人是於文桃嫁出去的堂妹,跟於文桃很像,說她倆是一個娘的也沒人懷疑。只是二姑比於文桃顯老。

  平時葉煩買饅頭買掛麵,於文桃心情好就擀麵條包餃子,心情不好她一天到晚買著吃葉煩也沒意見。葉煩家看似人多其實就周末一天。周末耿致勤和耿卉卉都在家,葉煩也不叫她婆婆做飯,所以於文桃看似很忙其實不忙,比陶春蘭還像養尊處優的老太太。

  陶春蘭家也沒多少活,以前於文桃給一家老小做飯,葉煩住娘家叫她媽買著吃,要說享福陶春蘭比於文桃早。只是陶春蘭以前辛苦,建國前還沒到三十歲,操心費神累得像四十歲的人,底子累傷了。

  扯遠了!

  於表妹盤著頭髮,穿著短款連衣裙,在室內久了皮膚捂白,就像城裡人。二姑越看越眼熱,「銀杏啊?姑都不敢認了。」

  於表妹小名銀杏,出生時她爹看到一顆銀杏樹,就起名銀杏。因為農村人不會起名,上小學時就叫於銀杏。

  農村孩子要爭工分,無法專注學習,一時學不進去就不上了。所以於銀杏小學都沒上完。

  於銀杏給她拉個板凳,又洗個家裡送來的香瓜,於宏偉給她倒杯水。

  二姑受寵若驚地說:「我不渴,你倆別忙。這是宏偉吧?放假了?在外地還好吧?」

  於宏偉點頭,沒說到秋他在首都上班。

  說起於宏偉考回首都,還是聽葉煩說首都各行各業缺人,就叫他爹平時留意哪個學校缺老師,於宏偉就把自己的資料寄過去。

  於小舅得知兒子的打算嫌他胡鬧,要請葉煩找人問問。葉家沒有學校這層關係,於宏偉不好意思麻煩她。一個同事發現於宏偉寄資料也認為他異想天開。然而人家學校收到他的資料叫他考試面試,校長恰好是個實幹家,見他言之有物又不清高自傲就出面把他要過來。

  於銀杏實在好奇什麼風把她吹來了:「二姑,您怎麼來的啊?」

  「坐你叔的車。」

  於銀杏只有一個親大爺,聞言明白是指她堂叔,「那您怎麼在這兒?這麼熱的天先去堂叔家,下午不熱了再來啊。中暑了怎麼辦。」

  二姑笑笑沒回答,看向一旁坐著小馬扎趴在椅子上寫作業的半大小子:「這不是你兒子吧?」

  楚光明抬頭。

  二姑見他十五六歲,衣服鞋還挺好,留著乾淨利落的學生頭,長得白白淨淨,「這是——大寶吧?」

  於宏偉:「不是。到了傍晚我姐一個人忙不過來,專門請個人不值得,葉煩嫂子就找個學生賣冰棒。」

  於銀杏點頭:「工資比我少一半。」

  倆人基本工資一樣,只是楚光明沒提成,於銀杏能拿到一成淨利潤。葉煩跟銀杏和光明說過。於銀杏同情楚光明,不覺著葉煩給多了。楚光明見於銀杏有提成,也不覺著葉煩可憐他給他高工資。

  楚光明聞言便知道於銀杏跟二姑感情一般般,否則不會特意強調工資。楚光明怕壞事,就沖二姑點頭笑笑,繼續寫暑假作業。

  二姑一聽工資少一半就收回視線:「還是葉煩會打算啊。」

  於銀杏點頭:「人家是大學生,腦子活。」

  二姑感嘆:「是呀。你三姑算是熬出來了。」

  於文桃在姊妹當中行三。於文桃嫁給耿父的時候於小舅還沒結婚。於小舅是靠姐姐的彩禮娶個好媳婦,他妹也是靠耿父的關係嫁的不錯。

  於銀杏不清楚老一輩的事,但以前聽她娘說過,三姑要當後媽,除了自家人心疼她,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沒少在背後說三道四。

  於銀杏小時候不懂事,以為她姑上趕著給人做小。長大才知道她姑是繼室。耿致曄的親媽去世時她姑還沒進過城。

  建國後上面下來招人,她姑有機會進城,到城裡才有機會認識耿父。她姑和姑父之間沒有一絲齷齪。

  二姑不提於銀杏都忘了這些事。聽二姑的語氣依然認為她姑日子煎熬,於銀杏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很勉強,「是呀。二姑家裡還好吧?」

  「不能跟你三姑比啊。你那幾個兄弟一個比一個不成器。」

  於銀杏的笑容自然許多:「表兄弟們都還小,過幾年孩子大了,肩上的擔子重了就知道好好過日子。」

  跟表兄弟年齡相仿的於宏偉扭頭偷笑,孩子都快上小學了,還小呢。

  楚光明不經意間瞥到他的神色,確定自己沒猜錯。他朝於銀杏看去,注意到二姑神色尷尬,嘆氣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懂事。我提起他們就頭疼。」

  於銀杏又勸她放寬心,就不提她可以幫忙之類的話。最後還是二姑撐不住,問葉煩缺不缺人手。

  於銀杏沒聽懂,真沒聽懂:「什麼人手?」

  「你葉煩嫂子不是弄個什麼公司?」

  於銀杏很無語:「我的親姑啊,嫂子的員工都是京大高材生,宏偉這樣的過去只能端茶倒水。」

  「缺端茶倒水的人?」二姑問。

  於銀杏終於明白她來幹嘛。

  楚光明放假第一周,於銀杏和丈夫回老家陪孩子。回來又把孩子接過來住幾天。城裡悶熱倆孩子受不了,來三天就要回去。娘家生活比城裡好,娘家人也比婆家人有禮貌,於銀杏把倆孩子送娘家。

  陪她娘做飯,於銀杏聽她娘說她姑前些天回來找保姆,親戚鄰居嫌棄死了。要不是家裡離不開人,她就去了。

  於銀杏當時還說笑:「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於銀杏:「嫂子的公司剛開始,算上嫂子才十來個人,哪需要端茶倒水。」

  於銀杏的堂兄聽到熟悉的聲音想過來看看,到門口聽到這句話慌忙退回隔壁,讓兩個同事小聲點,別叫隔壁聽見。

  二姑問:「不是沒人做飯嗎?」

  於銀杏點頭:「找到了。」

  「哪兒找的?」二姑忙問。

  於銀杏:「不清楚。只知道是個廚師。」

  「廚師?」二姑震驚,「廚師不在國營飯店,出來當保姆?他咋想的?」

  於銀杏:「現在擺攤賣飯的多了,飯店生意不好,沒有獎金,基本工資還沒嫂子給的多。」

  「一個月四十塊錢?」

  於銀杏點頭。

  二姑很急:「可是——入口的東西哪能找外人啊。銀杏,你嫂子是個大家小姐,沒人敢得罪她,她肯定覺著誰都是好人。你得提醒她,廚師得是咱自己人。」

  於銀杏想笑,覺著她很可笑:「嫂子說了,把人吃出毛病就送她去公安局。」

  「吃出毛病就晚了。」二姑急得拍腿。

  於銀杏:「那也沒辦法啊。嫂子擔心人家突然不干,還給人簽了合同。就是簽字畫押,雙方都不能說話不算話。」

  二姑沉默許久,又問:「十來個人一個廚師忙得過來嗎?」

  於銀杏:「在飯店幹過,再多十個也忙得過來。」

  當然忙不過來。所以下個月起給她加五塊錢,而且只做菜和蒸飯、煮白米粥或者熱饅頭包子。

  二姑又沉默許久,問:「你嫂子是不是還幹著批發生意?」

  於銀杏:「跟幾個人合夥,每次都幾個人一起去。你可能聽說過,就是以前嫂子沒錢買車,跟嫂子一起買車的那個。還有一個嫂子沒錢開公司的時候他出錢幫嫂子。」

  「公司還不是你嫂子的?」

  於銀杏點頭,一副你才知道的樣子,「要是只有嫂子一個女人家,那些大學生也不敢跟嫂子干。」

  二姑嘆了一口氣。

  於銀杏明知故問:「二姑,還想知道啥?」

  二姑搖搖頭,想到她弟還在路口等她,「二姑家裡還有事,得回去了。」

  於銀杏送她到門外,回來就罵:「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於宏偉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順順氣就說:「別說那麼難聽,她是堂叔的親姐,堂叔肯定不這樣想。」

  於銀杏的堂叔確實覺著這事不錯,只是他家裡有地城裡有店,孫子孫女小,處處需要人,沒法天天去給一群大老爺們做菜。

  於文桃到娘家沒多久,於堂舅賣菜回來,聽說這事興沖沖說,去他姐妹家問問。

  一箱油燒乾,於堂舅收穫一臉口水,還是他姐夫妹夫噴的,噴於堂舅沒安好心,還說這麼好的事他自己怎麼不干。

  要不是親姐妹,於堂舅今天也不會摻和。

  於銀杏:「我算看出來了,除了一開始跟嫂子乾的,其他人都想占便宜。光明,宏偉,你倆看著,我去給嫂子提個醒。」

  葉煩在家呢。

  聽銀杏說明二姑來意,葉煩不意外,向她道一聲謝,給她拿個有葡萄乾的奶味雪糕送她出門,又跟於銀杏保證她不心軟。

  於銀杏到魏建設店門口,店門緊閉,又跑回嫂子家:「嫂子,建設店裡出事了。」

  葉煩其實從魏建設家回來沒多久:「我知道。前些天建設要分家,他嫂子不願意,建設月月給家裡三十塊錢能裹住一家菜錢。分了家他嫂子別想三天兩頭吃肉。前幾天建設賣冰棒,他嫂子知道了也要在店裡賣。建設把箱子扔出去,嫂子和小叔子當街打起來進了派出所,撕破臉沒法在一個鍋里吃飯不得不分。」

  「那房子怎麼分?」

  葉煩:「房子一分為二從中間砌牆。」

  於銀杏不敢信:「正房也砌牆?」

  葉煩點頭

  「爹娘呢?」

  葉煩:「他嫂子覺著他娘能看著攤位賣冰棒要老娘,老爹給魏建設。」

  於銀杏心說,城裡人怎麼跟農村人一樣:「叫老兩口分開啊?」

  「平時老兩口也分開住。估計在一起過夠了早就想分開。」魏建設敢把嫂子的東西扔出去讓葉煩很意外,也覺著他是可造之材。

  於銀杏不禁說:「幸好他們兄弟兩個。再有一個都沒法分。」

  葉煩:「剛才他姐也在,也要房子。魏建設叫他姐搬過來跟他爹生活,他姐不願意。又叫他姐帶他爹回婆家,他姐夫不同意。老頭子叫閨女和女婿滾,說他的房子想給誰給誰!」

  於銀杏點頭:「人還活著就要爹的房子,老爺子不罵才怪。」

  葉煩道:「別擔心,不出意外明兒正常開門。我來之前聽建設說他去買鎖,把門鎖換掉,明兒就帶他爹住店裡。」

  「 那我先回去——咦,怎麼不見我姑和二寶?」

  葉煩本來想找師妹給二寶補課,然而學小語種的師妹非本地人,放假要回家。葉煩去外國語學院找一個,離葉煩娘家不遠,葉煩就把大寶和二寶送過去,叫大寶送二寶去學阿拉伯語。

  葉煩就說:「在姥姥家。」

  「森森和磊磊也在姥姥家?」

  葉煩點頭:「犇犇今年進部隊,以後只能休假回來十幾天。卉卉和你姑都在小勤家。」

  「小勤姐的婚事定了?」

  說起這事葉煩就很無語:「十月五號,農曆九月初二。你姑擔心拖著不嫁你表姐又起么蛾子。」

  於銀杏:「擔心她跟人家分手,又想自己找吧?」

  葉煩懷疑她聽楚光明說的:「你知道就好。別在她跟前說。她認為自己學歷高懂得多。」

  於銀杏說,學歷高說明書本上的知識懂得多,跟生活有什麼關係啊。高學歷會生活,嫂子也不用給那群高材生請保姆。

  「我一聽說她上個對象偷偷談的就猜出她不行。」於銀杏以前沒敢說,怕她姑聽見了覺著她是白眼狼。現在姑和表嫂都這樣認為,於銀杏便有話直說:「幸好有你。我姑就這一個閨女,心疼她,你不攔著她被小勤姐纏久了,肯定叫她嫁以前那個。」

  葉煩失笑:「天熱起來快回去吧。」

  於銀杏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心情不錯就痛痛快快回店裡。

  葉煩給婆婆留個紙條就回娘家。

  在娘家住幾天葉煩回婆家,在婆家待幾天又回娘家。八月二十,二寶一個月的補習結束在姥姥家玩兩天,葉煩就帶她和大寶回來。

  於文桃拉著二寶就說:「累瘦了。」

  葉煩當沒聽見,問卉卉:「大寶的信呢?」

  耿卉卉前幾天收到一封信就要給大寶送去,葉煩說她過幾天回來,耿卉卉就收抽屜里。耿卉卉拿給大寶:「島上的。你跟島上還有聯繫啊?」

  大寶點頭:「我有個好朋友,復讀兩年終於能跟我同校。」

  卉卉:「你怎麼知道?」

  「去年來信說今年收到他的信就說明他有把握啊。」大寶拆開信很是意外,竟然已經收到錄取通知書。

  葉煩:「你學校要天賦,他勉強上來可能很吃力。」

  大寶點頭:「我幫他了解過有個專業不需要,他腦子正常又感興趣就能學好。我爸說當焊工都能進過軍工單位。」

  「你有數就好。什麼時候過來?」

  大寶:「月底。媽媽,你不用操心,我會安排。」

  「媽媽相信你。但島上資料有限,他要補的東西多,你要多幫幫他。」

  大寶把信收好:「知道。我不會管殺不管埋。」

  葉煩笑出聲。

  大寶被他媽笑的不好意思,撞一下他媽:「不許笑!」說完就回房把信收好。

  於文桃問二寶是吃烤雞還是吃烤鴨。

  葉煩心說,誰敢相信二寶不是她帶大的,卉卉才是她帶大的啊。

  耿卉卉:「烤鴨。奶奶掏錢我去買。」

  於文桃瞪她:「沒問你!」

  葉煩一直沒敢拿於銀杏說的事煩她,見老太太這麼精神:「於姨,前幾天你在小勤家,你堂妹來了。銀杏叫她二姑。」

  於文桃終於捨得放開二寶,也沒心情嫌棄她大孫女:「來幹嘛?」

  葉煩:「一天只做兩頓飯就能拿四十塊錢啊。」

  「後悔了?你別管。我娘家人交給我。」

  葉煩點頭:「她知道暫時不需要人,但以後可能還會來,我給你提個醒。」

  於文桃煩她表姐妹堂姐妹,跟她一樣是女人,說起她的事比男人還刻薄:「敢給咱家添堵,我跟她拼了。」

  耿卉卉拉著二寶回臥室。

  葉煩坐到於文桃旁邊:「小勤的家具準備好,鍋碗瓢盆也快備齊,結婚後就叫她和孫來福單過?」

  於文桃:「房子到她學校一站路,到咱們這邊好幾站,人家也不回來。不過來福離得近,中午有時間就叫他過來。說實話我真怕人家跟她過不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