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預料的似乎不太一樣。
莫家竟然派馬車過來邀請，這讓人猜不透莫家到底想要幹什麼。
林淵也想和莫家把事情攤開來講清楚，於是牽著龍玥，邁步登上馬車。
馬車徐徐而行。
天劍宗門人隊列整齊的跟在馬車後面，莫家人則在前面領路。
馬車穿過龍門鎮接到，進了一座高門大院。
下了馬車，再過一重門，便到了莫府正廳。
客廳的牆壁上，掛了一幅仙鶴凌雲圖，兩旁的盆栽種的是迎客松。
莫家老太爺坐在主位上，沒有起身。
那名在龍門鎮拱橋下垂釣賣魚的蓑衣老者，此刻站在莫家老太爺身旁，朝上首位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宗主請隨意坐。」
林淵坐下之後，目光如炬，審視著莫家這位鶴髮松資的老太爺。
莫家老太爺目光從林淵身上划過，然後盯著後面的龍玥看。
「老先生，既然龍門鎮不歡迎我們這些外人，我們也沒興趣久待，如你所願，我們這邊離開。」林淵率先開口，直接說出打算，語氣中卻透著敵意。
「林宗主可能誤會了，老朽族中子弟發下去的畫像，並非有意針對貴宗。」莫家老太爺解釋一句，然後一抬手，讓人端上來一個錦盒。
錦盒放到林淵身邊的茶几上，盒子打開，露出裡面一個玉雕小人。
莫家老太爺接著說道：「那張畫像就是照著這玉雕小人畫的。」
林淵皺眉盯著錦盒裡的玉雕小人，目光有些凝重，伸手拿起來仔細查看。
雲間月、祁山等人也湊近觀察。
「殿下，真的和玥兒一模一樣，就是這額頭……」雲間月伸手輕輕觸摸玉雕小人額頭上的兩個凸起。
林淵的神情越發凝重了。
這玉雕小人確實和龍玥很像，就像是照著雕的。
如果是正常的玉雕小人，或許還可能是找工匠去客棧窺視後，照著雕刻。
可是，這玉雕小人額頭上的兩個凸起，就足以說明這玉雕不是莫家弄的。
因為只有林淵見過龍玥額頭上的凸起，頭髮擦乾之後，那兩個小凸起就縮回去了。
半晌之後，莫家老太爺再次開口說道：「林宗主，老朽相信你也是聰明人。
「那天林宗主在龍門鎮拱橋下買走的那尾臥龍，應該不會忘記吧？」
那天垂釣賣魚的蓑衣老者，就站在莫家老太爺身旁，應該就是莫家這一代的家主莫雲松。
林淵已經猜到，當初就是這位莫家老太爺起卦，卜算出龍玥身上因果福禍太大，他們莫家承受不起，所以才要轉手的。
只不過，莫家老太爺並不知道，那一尾臥龍，真的是一條龍，只以為是一個禍根，而且擔心禍患落到莫家的小重孫身上，所以才急忙脫手。
林淵將那玉雕小人握在手裡摩挲了幾下，問道：「這玉雕是湖裡那東西送上岸的？」
「對，龍神看中的新娘，就是這玉雕小人。」莫家老太爺說著，目光再次盯向龍玥。
龍玥害怕的往椅子後面躲，額頭靠在林淵後背上，有些發抖。
「我要是不答應呢？」林淵語氣冷了下來。
因為聽莫家的意思，似乎要將龍玥祭龍神。
莫雲松取出一枚銅板，放在茶几上，推到林淵面前。
莫家老太爺繼續說道：「應該是老朽學藝不精，起卦算不清因果。原本以為將那尾臥龍轉手，就能擺脫禍端，但似乎因果還牽連著莫家。
「所以，只能將那尾臥龍再買回來，交予龍神，結束這段因果。」
「銀貨兩訖，這個道理需要解釋嗎？」林淵冷聲說道。
「林宗主，因果業力有源頭，想要結束這段因果禍端，那就得還回源頭。」莫家老太爺解釋道。
林淵扯了扯嘴角，笑問道：「所以，老先生覺得因果源頭在湖裡？」
「龍神既然送來了這個玉雕小人，指明要娶親，那應該不會錯。」莫家老太爺語氣十分肯定。
林淵看得出來，這位莫家老太爺對世間的氣運、因果、業力是有研究的。
可以說，這位莫家老太爺，一輩子都在和氣運因果周旋，趨利避害，讓莫家屹立數百年不倒。
只不過，因果氣運，從來不是凡人可以看透的。
林淵將玉雕小人放回錦盒裡，道：「我記得老先生起卦後說過，這次的因果是大凶之兆，連環劫，堪比王朝更迭。
「老先生是覺得湖裡那東西，有改朝換代之能？」
莫家老太爺神情一怔，忽然被難住了。
因為林淵點出的矛盾點，確實是他無法解釋的。
他起卦顯示的連環劫，堪比王朝更迭，兇險無比。
然而，湖裡的龍神，有改朝換代的能力嗎？
如果沒有，又怎麼對應得上卦象中的連環劫？
「老先生不說話，那就是你自己也想不通，本來因果氣運，就不是凡人能看透的，你和因果氣運周旋了一輩子，也不見莫家封王拜相。既然沒這個能力，何必費那麼多力？」林淵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諷刺。
「林宗主，這般說話，禮貌嗎？」莫雲松忍不住，出聲質問。
到目前為止，莫家並沒有作出太過惡劣的事情。
只要莫家不越過底線，林淵倒也不打算和他們為敵。
莫老太爺抬手打斷兒子的話，沉聲道：
「林淵宗主年紀輕輕，也能通曉因果氣運，想來必定出身名門。那麼林宗主覺得……此劫何解？」
林淵沉吟片刻，道：「那就要看這湖裡的到底是什麼。不要跟我提什麼龍神，這些不過是你們愚民之言，再用這種說辭，那我恐怕還要再看低莫家幾分。」
莫家老太爺沉吟許久，揮了揮手，道：「我想和林宗主單獨聊聊，可否？」
「可以。」林淵回頭示意雲間月、祁山等人帶龍玥出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後。
莫老太爺沉吟許久才緩緩開口：
「老朽確實知道湖裡的龍神是什麼，而且為了不兩敗俱傷，和他達成了約定。
「每年供奉一頭妖獸當作祭品，他便不為禍龍門鎮。
「算起來，已經六十餘年過去了，龍門鎮一直風平浪靜。
「直到你們出現，才有了龍神娶親的怪事……
「說到這裡，你肯定會辯解，說這與你無關。
「但是，因果就像一張網，每個人都在這張網裡，誰都脫不了干係。
「而你就是龍門鎮六十年來出現的唯一變數。」
林淵聽懂了莫老太爺話中的意思，反問道：「所以，你覺得讓龍神娶親，這一劫就過去了？」
「過不去，但龍神娶親，這一劫就劈在了鳳鳴湖裡，至少莫家能夠避開漩渦中心。我也勸林宗主一句，該放手時就放手。這一劫非人力所能為，而是……」
莫老太爺伸手指指上方，道：「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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