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京,太子府。
蕭凌風身穿一襲玄色勁裝,成為了太子府的座上賓。
大周朝的太子,是大周天子的皇長子,本命趙元煦。
大周天子在為六十三年,趙元煦就當了四十多年的太子。
因此,這位太子爺,已經年近七十。
大周坊間,有很多百姓都調侃,這位太子爺恐怕要當一輩子的太子。
當今天子在位時間很長,這就導致太子很難當。
多做多錯,不做又被認為是無德無才。
到了最後,太子就得和皇帝比誰的命更長。
雖然這位太子爺當了大半輩子的太子,但在天子權柄隆盛的時候,能在太子這個位置上坐四十幾年,那也是一種本事。
雖然大周太子趙元煦已經年近七十,但表面上看,只有四十多歲,在修為方面也有幾分火候。
只有他那一雙深沉的眼睛中,透出了幾分年近古稀的滄桑。
蕭凌風來之前,已經把大周太子趙元煦的情況了解清楚,所以當看到太子出現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
趙元煦來到迎客廳,坐在主位上,用上位者的目光打量蕭凌風幾眼,道:「你就是太傅引薦來的人?」
蕭凌風恭敬行了個大禮,頓首到地,答道:「在下蕭凌風,乃是北越蕭家少主。」
大周太子趙元煦收回目光,拿起茶杯,語氣冷淡的說道:「蕭家不是已經沒了嗎?」
「蕭家有天大的冤屈,但不敢乞求太子殿下伸冤……」
蕭凌風先是表明蕭家有冤屈,但又明說不是來伸冤的。
趙元煦既然願意來見他,自然已經從心腹那裡知道了蕭凌風此來的目的。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蕭家有什麼冤屈?」
「我父親蕭世雄,原本已經決定歸順大周,為大周一統北越作出些許貢獻。此事,我父親曾經和國師大人深談過,可以查證……」
蕭凌風說到這裡,頓了頓,開始轉入正題:「是那天劍宗宗主林淵,為了破壞大周一統北越的計劃,聯合了諸多江湖魔頭,攻陷了蕭家堡,殘忍殺害我的父親,致使草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太子趙元煦雙眼微眯,問道:「你說林淵攻打蕭家堡的目的是破壞我朝統一北越?」
「正是!」
蕭凌風義正言辭的回答。
「你有何證據?」趙元煦追問。
「有,我有證據。」
蕭凌風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條一條的說出來:「第一,林淵攻占蕭家堡之後,立即將蕭家堡更名鳳鳴城。
「這個名字另有深意,取的是鳳鳴於淵的意思,其中含義太子殿下自然能看得出來。
「第二,天劍宗建了一座流雲城,卡在南北商路上,大肆斂財,並在城中訓練軍隊,其謀逆之心昭然若揭。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條,在下為了報酬,曾經以食夢天魔入侵林淵的夢境。
「在他的夢境中,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
「林淵的心腹手下,在外人面前稱呼他宗主,但在私下之時,卻稱呼他為殿下!
「根據天劍宗橫空出世的種種跡象,都說明天劍宗和林淵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他必是某個古國的餘孽,想要復國。」
太子趙元煦聽到這裡,表情已經有了變化。
蕭凌風還沒有說完,繼續提高聲音道:「還有第四條,大周司天監星軌斷裂,之時,指向的方向正是北越。
「國師大人前往北越,卻始終沒有找到亂世妖魔。
「因為這個真正的亂世妖魔,就是天劍宗林淵!」
太子趙元煦神情嚴肅,思索片刻,道:「你說的聽上去都有可能,但是每一條都沒有確鑿的證據。我這樣帶你去見陛下,可不夠。」
蕭凌風早就預料到這位太子沒那麼容易說服,於是接著說道:「太子殿下,還有一條關乎太子切身利益的事,不知道當不當講。」
「你先說說看。」趙元煦雙眼微眯起來。
蕭凌風開口說道:「天劍宗收岳華公主入門修行,而且林淵和岳華公主走得很近。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林淵有意扶持岳華公主那位一母同胞的兄長。
「再加上他古國餘孽的身份,林淵必然是想利用四皇子,行亂國之事!」
此話一出。
太子趙元煦的神情終於沉了下來。
他當了半輩子的太子,對他威脅最大的人,就是那位在天書殿修訂上古九州通史的四皇子。
他可以容忍其他任何事,唯獨不能容忍四皇子威脅他的位置。
他當太子已經當了半輩子,若是到了最後關頭,還有人和他爭奪儲君之位,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趙元煦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說道:「我會安排你拜見陛下,能不能為你蕭家伸冤,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太子殿下。」蕭凌風再次頓首行禮。
大周太子的計策非常謹慎,只是安排蕭凌風去拜見大周的皇帝,而不是親自去轉述這番話。
他之所以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四十幾年,最重要的一個訣竅就是謹慎。
無論什麼事,他都不長親自出面,只需要順勢推一把就行。
……
三天之後。
蕭凌風就得到了在天祿殿拜見大周天子的機會。
他踏進天祿殿,立即跪倒在皇帝面前,嚎哭道:「草民蕭凌風拜見陛下,請陛下為我蕭家伸冤。」
皇帝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皺了皺眉,放下毛筆,道:「你先起來,說說你有何冤屈。」
「草民乃是北越蕭家少主,家父從小教導,要為陛下盡忠。家父本想歸順大周,為陛下平定北越,可是天劍宗宗主林淵生有異心,攻打蕭家堡,行謀逆之舉。」蕭凌風大聲喊冤。
關於蕭世雄和國師韓寂的秘密會面,皇帝當然是知道的,也知道蕭世雄確實和韓寂談過招安的事情。
當然,這個所謂的招安,只是剛剛開始談,蕭家到底會不會歸順,還要看北越局勢如何發展。
在這局棋里,各個都是老狐狸。
蕭世雄也只是被北越的局勢逼迫得不得不尋一條後路。
接受大周的招安,就是一條後路。
但是,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蕭家是不會走這條後路的。
只是結果完全超出了蕭世雄的預料,他連走這條後路的機會都沒有,蕭家就亡了。
因此,說蕭家真心歸順,其實有點牽強。
當然,這不妨礙蕭凌風用這個來哭訴冤情。
他只要一口咬定蕭家真心歸順,也沒人能夠證明他說的是假話。
「你說林淵有謀逆之舉,有證據嗎?」大周天子自然不會信他的一面之詞,但看上「真心歸順」的份上,也不能不管。
「有!」
蕭凌風將那套說給太子聽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當然,最後關於四皇子的那一段,不會說出來。
因為那一段話,只能說給太子趙元煦聽。
說到最後。
蕭凌風頓首叩拜道:「陛下,草民願作陛下的臣子,將蕭家堡獻給陛下。」
皇帝聽完這句話,神色微動。
因為這句話有些微妙。
蕭凌風作為蕭家少主,在蕭世雄死後,他當然有資格做主要將蕭家堡獻給大周。
只不過,這裡面有個問題。
那就是蕭家堡已經被天劍宗奪取,並且改名鳳鳴城。
這使得蕭家堡的歸屬權,很難劃分清楚。
蕭凌風此舉,顯然是要製造天劍宗和大周朝的矛盾。
以他的身份,他要把蕭家堡獻給大周朝,完全可以。
只不過,世上已經沒有蕭家堡,只有鳳鳴城。
至於這座城池是叫蕭家堡,還是叫鳳鳴城,其實不由蕭凌風決定,而是由當今這位大周天子決定。
如果皇帝想要蕭家堡,那鳳鳴湖邊那座城池,就還是蕭家堡。
這完全取決於大周天子的態度。
皇位上這位大周天子,當然一眼就看出了蕭凌風的目的。
……
送走蕭凌風之後,皇帝將太子趙元煦傳召到天祿殿。
「你送來的人,說說你的看法吧。」皇帝目光清冷的看著這位年近古稀的太子。
作為皇帝,他當然知道蕭凌風是太子安排到天祿殿覲見的。
「父皇,兒臣覺得這是一次收回蕭家堡的機會。不過,兒臣資質愚鈍,不知該如何決斷,所以只能由父皇來決斷。」太子趙元煦恭敬回答。
「那你覺得,朕應該收回蕭家堡嗎?」皇帝又問。
太子趙元煦思索半晌後才回答:「這要看林淵是否有異心,也要看天劍宗是否對我朝有用。」
皇帝取出一份邸報,丟過去,道:「這是南麓城剛剛送回的邸報,你看看吧。」
太子趙元煦撿起邸報,看了幾眼,詫異道:「血羽族已經退兵了……」
「天劍宗宗主,一人一劍立於南麓城城門之下,血羽族無一將敢上前。血羽族軍隊退避三舍,今日清晨拔營,退出南荒東境。」皇帝背出邸報上的內容。
這份邸報是今天早上剛剛送到,只有大周軍機處,以及天子玉案上有,趙元煦這位太子至少要明天才能看到這份邸報。
「這個天劍宗宗主林淵,竟然如此了得,若是有異心,必是禍患。而且,還有可能是古國餘孽。」太子趙元煦心中有另一個擔憂。
天劍宗越強,那麼岳華公主那位一母同胞的四皇子助力就越強。
因此,太子趙元煦並不希望看到天劍宗太過強勢。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皇帝再問。
太子趙元煦沉思片刻,答道:「此次南麓城拒敵有功,應當將有功之臣召回帝京封賞。
「天劍宗助戰有功,也應有封賞。
「可以將天劍宗一同傳召來京,若是林淵不肯來,那必有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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