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舟發話,諸葛明與周方也不敢有什麼異議,試丹人選便這麼定了下來。
楊開當即從自身小乾坤內引出一道墨之力來,看向湯逡:「準備好了就說一聲。」
湯逡深吸一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師兄儘管施為!」
楊開抬手,將那墨之力朝他打去。
湯逡迅速敞開小乾坤,將之接納。
下一瞬,他身軀一震,面露艱辛之色,而透過那小乾坤的門戶,眾人可以清楚地看到,當那墨之力浸入其中時,還沒能由虛化實的小乾坤瞬間便如沾染了墨汁,墨色以極為迅猛的速度朝四周蔓延,短短不過片刻功夫,湯逡的體表便溢出森森黑氣,就連眼珠中也滲出黑暗。
原本他六品開天,對墨之力多少有些抵擋之力,並不是說一接觸墨之力就會被墨化。
只不過因為這次是試丹,所以他並沒有半點抵擋的意思,反而在引導墨之力侵蝕自身,墨化的速度自然就變得極為迅速。
他眼中還剩下一絲絲清明,艱辛嘶吼:「諸位大人,我……快不行了。」
話才剛說完,那一雙眸子便徹底被墨色占據,旋即他怒吼一聲,臉上凶色浮現,狠狠一拳朝離他最近的諸葛明轟去。
湯逡是六品開天,出手的威力自然不小。
不過這一拳轟出去卻沒能傷到諸葛明分毫,只因鍾良忽然閃身來到他旁邊,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湯逡瞬瞬間定格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的臉色依舊猙獰,奮力掙扎著。
這情況在意料之中,被墨化的開天境註定會站在人族的對立面,只是楊開沒想到這一次試丹一開始便搞的這麼徹底。
雖說就算那驅墨丹沒有效果,他也有淨化之光將湯逡救回來,但這種過程對湯逡來說恐怕不是什麼好體驗。
心說怪不得符舟不讓諸葛明和周方試丹,這兩位好歹也是八品,若是被墨化了,鍾良就算能制服他們,恐怕也會讓他們受傷。
湯逡只是六品,讓他試丹無疑能更好地掌控局面。
眼見湯逡被徹底制服,符舟立刻上前一步,手中夾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靈丹,伸手捏開湯逡的嘴巴,將那靈丹塞了進去,又一掌輕輕地拍在他的胸口處。
咕嚕一聲,湯逡不由自主地將那靈丹吞下,符舟催動力量助其煉化藥效,一雙雙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湯逡的反應,想看看這驅墨丹到底有沒有效果。
片刻之後,諸葛明忽然驚喜一聲:「有用!」
周方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驅墨丹確實有用,在眾人的關注下,隨著驅墨丹藥效的煉化,充斥湯逡小乾坤內的墨之力竟開始逐漸變得淡薄,消融。
連帶著湯逡敵對的情緒也收斂了許多。
眾人滿心期待的觀望著,然而又過了許久,那墨之力卻不見有絲毫減少的跡象,直到驅墨丹的藥效消失乾淨,湯逡再次狂性大發,奮力掙紮起來。
諸葛明都快瘋了,使勁揪著自己的花白頭髮,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行呢?」
周方也是一副備受打擊的表情,三魂七魄仿佛丟了一半。
兩人耗費了數年光陰,嘔心瀝血推演出來的驅墨丹丹方,期間經歷了無數次失敗,消耗的藥材更是不計其數,原本以為肯定已經可以了,誰知結果竟是讓人大失所望。
這對他們的打擊可不小。
鍾良微微皺眉,朝楊開打了個眼色。
楊開會意,催動淨化之光,罩向湯逡。
純淨的光芒下,湯逡體內的墨之力迅速消融湮滅,神識重回清明,不過經過剛才那麼一出,他的消耗也不輕,此刻滿頭大汗。
諸葛明和周方回過神,連忙仔細詢問他剛才的種種感受。
湯逡雖被墨之力墨化,但剛才的事情還是記得清清楚楚,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位丹道大師聽了,不由陷入沉思。
片刻後,諸葛明道:「再試一次,這一次不用等他徹底墨化,驅墨丹的丹方絕對沒問題,應該有效,只是可能效果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樣。」
周方在點頭道:「也是。」
符舟看向湯逡:「可還能堅持?」
湯逡頷首道:「弟子沒有問題的。」
符舟又看向楊開:「還要有勞楊小友。」
「堂主嚴重。」楊開說著,看向湯逡,再引動一道墨之力出來。
湯逡如方才一般敞開小乾坤將之接納,而這一次諸葛明立刻遞過來一枚驅墨丹,湯逡趕緊服下,自行催動藥效煉化。
眾人觀望之下,那侵蝕進他小乾坤的墨之力,隨著驅墨丹藥效的發揮,竟如驕陽下的雪花,迅速消融不見。
這一幕讓眾人精神大振。
待湯逡起身後,又一個個仔細檢查了他的小乾坤,確定沒有半點墨之力殘留。
諸葛明呵呵一笑:「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沒有用,原來是這樣。」
周方也頷首道:「應該是這樣沒錯了,不過到底是不是,還需得多試幾次方能下結論。」
諸葛明應道:「不錯。」
兩人打啞謎一般說著話,楊開心中雖有猜測,卻是不敢肯定,不過他知道,湯逡這下怕是要受苦了。
接下來數日功夫,他一直在丹堂內協助試丹,為此,鍾良又抽調了十幾位品階不同的開天境過來。
總不能老是讓湯逡一個人做這苦差事,那也太悲慘了一些。
而數日下來的試驗結果表明,驅墨丹是有效的,只不過這個有效是有局限性的,被墨之力侵蝕之後,越早服用驅墨丹,效果越好,越是容易恢復自主意識。
而一旦被墨之力徹底墨化了,再服用驅墨丹就晚了。
湯逡第一次試丹失敗,就是因為他已被徹底墨化,驅墨丹都沒有辦法撥亂反正。
即便如此,驅墨丹也算是煉製成功了,這對整個人族來說都是莫大福音!
在楊開來這墨之戰場之前,人族各處關隘拿墨之力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一旦被侵蝕,要麼被轉化為墨徒,要麼是壯士斷腕,割捨自身小乾坤,由此導致各處關隘大量人手實力下跌,甚至品階下跌,那由六品跌落五品的,比比皆是,七品跌落六品的也不少見。
楊開帶來了淨化之光,就連被墨化多年的墨徒都可以救治回來!人族各處關隘大受鼓舞,甚至每一處人族關隘都打造了驅墨艦,由八品開天帶著趕來碧落關,讓他出手封存淨化之光。
然而淨化之光是只有楊開能施展出來的手段,更受資源所限,日後早晚有用光的一天。
到那時候,人族又該如何面對墨之力的侵蝕?
驅墨丹的誕生恰到好處,它雖然沒有淨化之光那麼徹底的功效,但比淨化之光更具備通用性和普及性。
只需碧落關這邊將推演出來的丹方告知各處人族關隘,那一個個關隘中的丹師們便可自行煉製。
淨化之光作為後備手段,驅墨丹作為常規手段,日後人族面對墨之力的侵蝕,將不再是束手無策之局。
而一直以來,墨之力都是墨族這邊最大的優勢,這個優勢若是沒了,墨族就等於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不足為懼。
丹堂幾位煉丹大師心情激盪,一面表示要大批量煉製驅墨丹,另一面又表示要再去推演更完善的驅墨丹的丹方,最好是那種連墨徒都能救治回來的驅墨丹,如此方才徹底。
這種事任重道遠,非一朝一夕之功,不過相信丹方傳到各處人族關隘的話,那一個個煉丹大師們肯定都會著手研究,或許有朝一日,真的能煉製出對墨徒都有效的驅墨丹出來。
這一次試丹,算是成功的。
鍾良取走了丹方,準備通過超級空間法陣,將丹方送往各處關隘,丹堂這邊自無異議。
而丹堂方面則準備組織丹師,大批量煉製驅墨丹,好在當初將那殘破丹方交給丹堂的時候,楊開便叮囑多湯逡,要在藥圃那邊大量培育無心草和青羽玄藤,如今煉丹的材料倒是不缺,再過些年,煉丹需要的材料只會越來越多。
隨著鍾良走出丹堂,一時無聲。
鍾良忽然笑了一聲,楊開不解,虛心請教道:「大人為何事發笑?」
鍾良背負著雙手道:「我是想到日後,再與墨族爭鬥的時候,我人族將士人手備上幾枚驅墨丹,便可放開手腳廝殺,想想便是痛快!」
楊開想了想,頷首道:「那確實挺痛快。」
鍾良悠悠一嘆:「這無數年來,我人族與墨族爭鬥,無不是束手束腳,墨之力對人族來說一直都是個難以解決的大問題,你雖帶來了淨化之光,功效更甚驅墨丹,但說實話,真的在戰場上,驅墨丹比淨化之光要有用。」
楊開點頭道:「我明白的。」
就如上次爭奪那四號基地覆蓋的資源產區,最後決戰之時,封存了淨化之光的驅墨艦在四號基地中,而決戰之地距離四號基地卻有兩日路程,那一戰中被墨之力侵蝕的武者,非得找機會施展乾坤訣,返回基地的驅墨艦中,才有可能轉危為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