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緩緩搖頭道:「不必了,前輩以大欺小,無非是因為力量比我強,我若有強大的力量,也可以好好地教前輩做人。」
「你走火入魔了!」戰無痕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是嗎?」楊開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就……入魔吧!」
微微抬起右手,對著自己右眼處摁下,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出:「黑瞳煉獄,暗黑無界!」
嗡……
天地戰慄,整個世界忽然被黑暗籠罩,再也不見半點光明,天空之中,一隻巨大的獨目呈現,綻放出極為妖異的光芒,似能攝魂奪魄,虎嘯城數十萬人齊齊露出痛楚之色,撇開視線不敢去看。
在這黑暗的世界中,一片寧靜,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逝,大多數人根本察覺不到隨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整個世界變得魔氣森森,讓人不寒而慄。
唯有那些帝尊兩三層境,才能察覺也一些兇猛的力量波動不時地跌宕出來。
在這黑暗的世界中,楊開法身與大帝依然在殊死血戰。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天空中那隻巨大的獨目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那縫隙轟然朝四周擴散,變得蜘蛛網一般密集,伴隨著一聲響動,巨大的獨目崩碎開來。
光明重現人間,黑暗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那壓抑的氛圍也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扭頭四望,想知道最後的戰況如何。
戰無痕的怒喝聲驀然傳出:「楊開,你可知你在幹什麼?」
楊開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卻是充滿了虛弱和憔悴的感覺:「前輩一再逼我,小子為求自保,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順著聲音望去,虎嘯城幾十萬人一下子傻了眼。
只見楊開屹立在半空中,渾身鮮血淋淋,模樣狼狽不堪,巨大的半龍之軀已經散去,但一隻胳膊和一條腿卻是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被打折了。
厲蛟看的眼帘一縮,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楊開如此悽慘的一面,當年大鬧龍島的時候他都沒這麼淒涼過,可見這一次戰無痕並沒有怎麼留手,與大帝為敵,終究是沒什麼好下場。
這還不是讓他感到震驚的,讓他最震驚的是,楊開身前居然還有一個女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出現的,此刻正被楊開一手掐著白皙的頸脖,擋在身前挾持為了人質。
這個女子厲蛟也認得,正是戰無痕的徒弟,那個叫林韻兒的丫頭,似乎與楊開的關係也不錯。
可是此時此刻,楊開居然捨得將她拿為人質,一手成爪扣在她的頸脖上,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殺了林韻兒的架勢。
楊開真的走火入魔了!厲蛟腦袋嗡地一聲,幾乎混亂無法思考。若非走火入魔,楊開又怎會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心中魔念爆發,已經讓他有些無法正常行事了。
厲蛟痛心疾首。
高雪婷也是一臉痛楚地望著楊開。
林韻兒是她找來的,本來是想讓林韻兒勸勸鐵血大帝,讓他不要太為難楊開,可誰知道等她與林韻兒從另外一座城池返回的時候,虎嘯城這邊一片黑暗,光明再現時,局面就變成這樣了。
她甚至沒有察覺到楊開到底是什麼時候將林韻兒擒拿在手上的。
怔了一下,她連忙高喊道:「楊師弟,放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楊開的臉被魔氣籠罩,看不清表情如何,但高雪婷分明感覺到他朝自己這邊望了一眼,然後就沒了下文,他竟是將自己給無視了!
高雪婷一顆心直往下沉……如此情形,說明楊開入魔已深,只怕連自己是誰都認不出來了。
「楊大叔……」林韻兒低頭望著楊開的斷胳膊斷腿,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水嘩啦啦地順著臉頰流下,「你疼不疼?」
此言一出,楊開臉上籠罩的魔氣劇烈抖動了一下,但她的關切卻沒有換來楊開的半點回應,只有兇狠的怒喝:「閉嘴!」
林韻兒哭的更厲害了,也不知道是心疼楊開的傷勢還被楊開凶了之後傷心所致。
但此情此景,卻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那個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數次拯救虎嘯城於水火之中,次次大戰身先士卒,帶領二十萬大軍殺敵無數,近乎無敵一般的男人,居然變成了這幅德行?為求自保,甚至不惜將一個女孩抓在手上充當人質,在別人關心他的時候更是惡言相向?
真的沒辦法接受,可這就是數十萬人眼前的事實,數十萬人都沉默了,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望著那邊被魔氣纏身的楊開,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嚴格來說,一個人走火入魔之後,確實就算是另外一個人了。
「收手吧楊開!」戰無痕一步踏出,「念在你這段時間的付出,本座不殺你,只廢了你和那石火的修為。」
楊開手上一用力,林韻兒立刻悶哼一聲,潔白修長的頸脖上多了一道血痕,冷冰冰的聲音從楊開那邊傳來:「你再敢朝前走一步,她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你敢!」戰無痕大怒!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傳承他衣缽的弟子,他比珍惜自己的性命還要珍惜林韻兒,又怎允許楊開對自己徒弟痛下殺手?
楊開冷冷道:「前輩乃是大帝,小子自認不敵,恐怕也沒法從前輩手下逃脫,但前輩信不信,你在殺我之前,我能讓她給我陪葬!」
戰無痕面沉如水,目光威嚴地望著楊開所在之地,淡淡道:「說出你的條件,要如何才能放了韻兒!」
楊開道:「我帶她先行一步,待到合適的地方會放她自由,不過若是前輩敢追蹤於我的話,就休怪晚輩不念舊情了。」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我如何能信?」
楊開道:「前輩怕是沒得選擇,要麼讓我離開,要麼我與韻兒一起共赴黃泉!」
高雪婷上前一步道:「楊開,你放了她,我給你當人質。」
楊開偏頭望了她一眼,尖酸刻薄道:「你還沒這個資格。」
高雪婷臉色一白,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狠狠地砍了一刀,一種傷心欲絕的感覺瞬間將她籠罩。
戰無痕道:「就算本座答應了你,你逃得了一時還能逃過一世不成?據本座所知,你還有四位夫人吧,你墜入魔道,日後必定人人喊打,你想過你那四位夫人沒有?你讓她們日後如何面對世人!」
楊開呵呵一笑:「如今自身難保,誰還管她們的死活!」
戰無痕緩緩搖頭:「楊開,你太讓本座失望了。」
「休要囉嗦!」楊開厲喝一聲,臉上籠罩的魔氣也覺得翻滾起來,彰顯他的情緒也是起伏不定,「我的條件擺在這裡,前輩大可好好考慮,小子就怕韻兒堅持不了那麼長時間!」
一直被楊開扣著頸脖,林韻兒倒是沒什麼大礙,但楊開身上的魔氣卻是猶如活物,不斷地朝林韻兒那邊蔓延,想要侵蝕她的身體,再拖延下去的話,林韻兒還真有可能入魔。
戰無痕也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即揮手道:「好,本座便答應你,但是本座把話說在前頭,你若是敢傷韻兒一根頭髮,便是天涯海角本座也會將你找出來,叫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楊開哈哈大笑:「多謝前輩,小子告辭,也請前輩放心,韻兒定會平安回來的。」
說話間,他沖旁一招手,法身立刻從一處廢墟中竄了出來,與楊開比較起來,法身更是悽慘,一身邪火已經熄滅,渾身的倒刺也都磨平了,顯然在剛才那一戰中吃了大虧,也不知道要恢復多久才能恢復過來。
楊開將法身收進玄界珠中,身形一晃,空間法則跌宕之下,人已消失不見。
滿城寂靜!唯有戰無痕若有所思地朝一個方向望了一眼。
高雪婷與厲蛟對視一眼,都不敢相信今日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直到此時,兩人還有一種置身夢境的感覺,暗暗祈禱著這確實是在做夢,待到夢醒時分,一切都能恢復原樣。
「是你把我姐夫逼成那樣的,我殺了你!」伏靈尖叫著,一下子撲到戰無痕面前,一拳搗出。
轟地一聲……
這一拳正打在戰無痕的胸口處。
伏靈都愣了,數十萬人也怔在當場。
鐵血大帝被打了?而且是被一個龍族正面轟了一拳。
「你……你怎麼不躲?」伏靈愕然地望著戰無痕,雖然她對鐵血大帝沒有多少敬畏,但人家畢竟是大帝,這麼打了人家一拳,她心中也有些惴惴,唯恐戰無痕怒而發飆。
戰無痕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好一會才道:「他心中有魔,非我所逼!」
伏靈咬牙道:「誰心中沒魔,誰敢說自己一輩子問心無愧,若非你一再逼迫,姐夫他又怎會……怎會變成那樣。」
戰無痕緩緩搖頭:「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
「你把我姐夫還回來!」伏靈一邊叫罵著,一邊拿拳頭砸在戰無痕的胸口上,砸的咣咣響,龍族的力氣何其強大,便是戰無痕,也被砸的身軀左搖右晃,卻是沒有半點躲避的意思,也沒有抵擋,只是默默地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