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仁能夠在燕京大學坐到這麼高的位置,不是沒有原因的。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最基本的能力他還是十分熟練的。
於是佟仁當場大手一揮,裝作十分生氣的樣子說道:
「什麼情況?這幫後勤是吃乾飯的?鍾老師的電話都壞了,還不來修?我這就教訓他們……」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仿佛真的對後勤的工作效率極為不滿。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偷偷觀察鍾天意的表情,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尷尬,同時也向鍾天意示好,希望能夠修復兩人之間那有些緊張的關係。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一副要立刻去處理此事的姿態,那模樣仿佛他真的對後勤的失職感到憤怒不已,而全然忘了是自己親手砸壞了電話,現在卻在這裡演著一場看似正義的戲碼。
這時候,鍾天意卻緩緩抬起手,那隻手像是承載著千斤重擔一般,沉重而緩慢。
他打斷了佟仁的舉動,聲音沙啞地說道:「那個……我想自己待一會,可以嗎?」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和迷茫,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巨大的衝擊,此刻急需一個安靜的空間來獨自消化。
佟仁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雖然他感覺有些不解,不明白鍾天意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但現在的他也根本就不敢反駁鍾天意的意思。
畢竟形勢似乎有所變化,他可不想再因為一些小事而得罪鍾天意。
於是佟仁連忙笑著點頭道:
「當然當然!那我就不打擾鍾老師了,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也去處理一下……」
一邊說著,佟仁一邊朝著門口走去,腳步略顯匆忙,似乎急於逃離這個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場景。
突然,佟仁回過頭來,朝著另一位老師說道:
「陳老師,您……沒有事去做嗎?」
那眼神,暗示的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仿佛在說:
「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趕緊走啊」。
陳老師立馬就從震驚的狀態之中反應過來了,連忙附和著佟仁的話,開口道:
「對對對,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兩人就匆匆消失在了辦公室內,只留下鍾天意一人呆愣楞地留在原地。
辦公室里頓時安靜得只剩下鍾天意的呼吸聲,他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眼神空洞,思緒仿佛飄到了九霄雲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努力思索著這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變故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才……
當年的觀天系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那時候,觀天系可謂是星光熠熠,天才們如璀璨星辰般閃耀,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展現出非凡的天賦和才華,讓觀天系聲名遠揚。
然而,正是因為站得太高了,在眾人矚目的巔峰之上,一旦遭遇變故,便摔得更慘。
那些曾經的輝煌如同夢幻泡影般破碎,觀天系也隨之跌入谷底,成為了人們口中的過去式,也成為了所有人口中的笑話。
那些觀天系的強者要麼死了,要麼歸隱,要麼乾脆叛變。
只有鍾天意一個人留了下來。
他只是為了給觀天系一個善終。
可現在,又有一個天才出現在了觀天系內,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鍾天意思索了許久,內心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各種想法交織在一起。
一方面,他渴望觀天系能藉助這個天才重新崛起,恢復往日的榮光。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歷史重演,擔心這個天才會再次將觀天系帶入未知的深淵。
突然,鍾天意一屁股坐在桌前,打開了電腦。
屏幕亮起,顯示的是他提前給林易準備的期末考試。
這套試卷的難度,簡直堪稱魔鬼級別,就算是快要畢業的優秀畢業生也很難及格。
原因很簡單,這套試卷的跨度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涵蓋了所有專業領域,而且涉及的深度極深,猶如探索知識海洋的最深處。
之前,他想著只要林易這個考試不及格,鍾天意立馬就可以開除林易,以此來避免可能出現的風險。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他要改成月考!
而且難度加大!
他心中想著,一定要給林易一個巨大的挑戰,只有通過了這個嚴苛的考驗,才能證明林易有資格留在觀天系,不通過就立馬剔除出去!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一絲決絕,仿佛在這場關於觀天系未來的博弈中,他要下出一步關鍵的棋。
至於剔除出去之後,其他的專業要如何去拉攏這個林易,鍾天意絲毫不在意。
在他看來,那些都與他無關,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這個天才不要繼續留在觀天系。
只要林易不在觀天系,他仿佛就能獲得一種解脫,一種安全感。
他覺得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安全地離開這裡,遠離那些可能再次掀起的波瀾和未知的風險。
當初的那些事情,如同刻骨銘心的傷痛,至今還歷歷在目。
那些曾經的輝煌與慘痛的失敗交織在一起,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
每當回憶起那些過往,他的內心就會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悔恨,有無奈,也有恐懼。
他深知天才帶來的榮耀如同雙刃劍,既能帶來輝煌,也可能帶來毀滅。
而他,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重蹈覆轍了。
所以,哪怕這個決定可能會引起一些爭議,他也決心已定,要將可能的風險扼殺在搖籃里,以保護自己和觀天系不再受到類似的衝擊。
他坐在電腦前,眼神堅定地看著屏幕上的試卷,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修改著考試的題目。
但如果……林易真的能通過考試……
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瞬間在鍾天意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然而,很快,鍾天意用力地晃了晃腦袋,仿佛要將這個剛剛浮現的想法如同灰塵一般從自己的腦海中狠狠地踢出。
他在心裡不停地念叨著: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在他看來,那份試卷的難度之大,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沒人……能跨域這樣的障礙。
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