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道歉（下）
街道之上，吼聲如雷。
有啟旋境強者，也有渦旋境強者，有人喝了酒，有人沒喝酒，但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對著老者發出強烈的聲討，臉上有著憤怒與狂熱的表情。
毫無疑問，這些人，已經被張煜蠱惑得沒有一點理智。
但凡牽扯到聖師的事情，他們都容不得絲毫的質疑！
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願意用生命去維護聖師的威嚴，去維護心中的信仰！
他們比最狂熱的宗教徒，還要更加狂熱！
這一刻，老者的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他臉色凝重起來，對於那位素未蒙面的神秘聖師，也是生出一絲忌憚：「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在短短時間內，讓這麼多人對其死心塌地，究竟用的什麼手段？
老者微眯著眼，環視了一圈，目光所及，每個人都是一副狂熱的表情，無一例外。
他甚至懷疑，那個神秘的聖師，是不是動用了某種邪惡的手段，迷惑了眾人的心智。荒野大陸非常大，各種奇特的手段層出不窮，其中不乏迷惑人們心智的手段，只不過十分少見罷了。
「無論如何，這個神秘的聖師，我必須見一面！」老者心中有了決定。
他雖然對眾人的反應有些吃驚，但還不至於害怕。
區區幾千個啟旋境螻蟻罷了，雖然其中夾雜個別渦旋境強者，但也只有那麼幾個。
堂堂周朝大都督，又豈會被這點陣仗嚇住？
從來都只有別人怕他，他還沒怕過別人！
沒錯，這位老者，正是接到皇帝周世仁的命令趕來荒城調查蒼穹學院具體情況的周朝大都督曹雄，在整個周朝都有著赫赫威名的丹旋上境強者！
「呵呵，越來越有趣了，這荒城，有意思。」曹雄面無表情，心中卻是笑了起來，「本以為這一次任務會很無聊，沒想到，居然碰上這麼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實力與地位，在整個周朝，幾乎都達到了巔峰，可謂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能夠讓他提起興趣的事情，已經不多了，恰好，這位神秘的聖師，引起了他的興趣。
「一個神秘院長，一個神秘聖師，不知接下來，還會冒出什麼牛鬼蛇神？」曹雄感覺體內沉寂已久的熱血，又開始沸騰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興奮過了。
興奮，刺激！
曹雄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發生了什麼事？」一道沉喝聲，仿佛雷鳴一般從街道遠處傳來。
所有聽到這一道聲音的人，都是停止了吼聲，朝著遠處望去。
只見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飛來，不是別人，正是申屠家族的老祖申屠策！
在申屠策的身後，還有著許多人從旁邊的街道湧來，其中不乏渦旋境強者。
曹雄的目光落在申屠策身上，有些驚訝：「丹旋下境？」
「這裡有人侮辱聖師！」申屠策的話音剛落，便立即有人回應，「請申屠大人主持公道！」
無論是申屠策，還是剛剛湧入這條街道的人，一聽得此言，皆是臉色一變。
下一刻，他們瞬間變得和先前那些狂熱之人一樣，憤怒地大吼：「道歉！」
在荒城，在蒼穹學院的地盤，膽敢侮辱聖師，這還了得？
申屠策雖然沒有受到蠱惑術的影響，但他是發自內心地欽佩張煜，被後者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自然也是容不得別人質疑張煜。
而且，眼下這麼多人讓他主持公道，他又豈能拒絕？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這條街道，源源不斷的人加入進來，就像滾雪球一般，令得他們的聲勢愈發地浩大，就算是最膽小的人，都被這氣氛所感染，跟著吶喊起來，一個個皆是吼得面紅耳赤，熱血沸騰。
曹雄神情凝重了許多，丹旋下境強者與一群渦旋境強者的到來，令他開始正視這群人了。
有了申屠策帶頭，這群人，便不再是烏合之眾！
「一個丹旋下境，幾十個渦旋境，過萬的啟旋境……」曹雄吸了一口氣，有些不淡定了，「這位神秘聖師，手段當真了得！」
然而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就在申屠策剛到數個呼吸後，街道再度湧入一群人。
如果說申屠策代表的是世家，隨他而來的是通州府世家強者，那麼這一次來的人，便是以騰廣為首的通州府散修一脈。
相對於霸道的申屠策，騰廣顯得平靜許多，他穿過人群，來到曹雄身前。
「道歉。」騰廣的情緒頗為平靜，聲音也是並不高亢，可他的態度，卻是十分的堅定。
無數的散修，也是在騰廣之後，整整齊齊地怒喝道：「道歉！」
此時此刻，整條街道，已經容不下更多人了，這狹小的地帶，至少有著數萬人擁擠於此，在街道之外，還有著許多人抬頭張望。
曹雄臉色微微一變，神情更加凝重了。
兩位丹旋下境強者，近百位渦旋境強者，以及數萬啟旋境強者，這般陣仗，即便是他這位周朝大都督，丹旋上境強者，也是不敢輕視。
他的實力的確很強，可真要打起來，他就算贏了，也得付出一些代價。
「瘋子，這些人全瘋了！」曹雄心中一顫，耳邊傳來的一聲聲「道歉」，竟是讓他莫名地感到一絲心悸，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想一走了之，又不甘心折了面子。
他神情陰沉不定，掃了周圍一圈，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氣，直接飛向半空：「罷了罷了，老夫不陪這些瘋子玩了！」
「想走？」申屠策冷哼一聲，腳掌一踏，身影也是瞬間升入半空，攔住曹雄的去路。
他冷漠地注視著曹雄，沉聲道：「不道歉，別想走！」
緊接著，騰廣也是飛入半空，與申屠策並肩而立，平靜道：「道歉吧。」
「道歉！」下方數以萬計的修煉者，聲如驚雷。
曹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銳利的目光落在申屠策與騰廣身上：「適可而止啊！別以為老夫真的怕了你們！」他的話語中，蘊含著一絲怒氣，「區區兩個丹旋下境強者，老夫要殺你們，易如反掌！」真正令他忌憚的，是下方那數萬修煉者，如果這些人一起對他發起攻擊，那麼就算是他，都難以全身而退。
申屠策眉頭一皺，他知道曹雄應該沒有說謊，後者的修為，他一點也看不透。
可是，無數雙眼睛盯著，難道他就這麼讓道？
「道歉吧。」申屠策的態度緩和了一些，但仍舊堅持。
騰廣也是沉默了一下，旋即開口道：「不是我們想攔你，而是……你冒犯了大家的信仰，就算我們不攔你，你也走不掉的。若不信，你自己看看下面的人。」
聞言，曹雄低頭一看。
果不其然，下方數以萬計的修煉者，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曹雄，混亂的氣息波動，意味著他們正在調動體內的真力、旋力，時刻準備發動至強一擊！
曹雄呼吸一窒，感覺有些騎虎難下。
他抬起頭，有些不甘心地道：「為什麼？」
他拳頭用力地握緊，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這名頭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為什麼忽然間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從他說出那句話，到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可就在這短短一刻鐘里，事情的發展，卻是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先是一群人讓他道歉，後來波及到整條街道，再後來連丹旋下境強者都出現了，匯聚而來的修煉者，數量也是一增再增，達到駭人的數萬之巨。
一句話，引發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案？
如果他說了什麼狠話，那還可以理解，可他根本沒有放過什麼狠話啊！
他從來沒有感到過這麼無辜，這麼委屈。
戰鬥，他不怕，可他不想牽扯進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
就算他打贏了，依舊會感到無比憋屈，沒有任何意義！
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
可是，沒有人能夠給他理由，因為場中之人，不是被蠱惑術蠱惑得已經沒有理智的人，就是完全被張煜的人格魅力折服的人……
至少，在絕大部分人看來，單是他質疑聖師這一點，就足以定他的罪了。
「要怪，便只能怪你運氣不好吧。」申屠策嘆了一口氣，道：「在這荒城，沒有人能夠質疑聖師，就算靈旋境強者也不行。」
在他看來，張煜的實力，很可能還在靈旋境之上。
他看著曹雄，鄭重道：「奉勸你一句，最好還是立即道歉，否則，就算你殺了我們，還會有別的人找你，到了那時，可不就是道歉那麼簡單了。言盡於此，到底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聽得此言，曹雄的神情陰沉不定，既懷疑申屠策是在嚇唬他，又怕申屠策沒有說謊。更何況，他可是周朝大都督，在整個周朝都有著赫赫威名的丹旋上境強者！
被一群螻蟻逼得道歉？
他曹雄也是要面子的！
如果他真的就這麼認慫道歉，將來傳出去，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可是，如果不道歉……」曹雄看了一眼下方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眼中掠過一絲忌憚。
左右為難！
多少年了，他已經忘記自己多少年沒有這麼憋屈過了！
他現在很想殺人！
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