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6章 渾蒙之靈
那臉色蠟白的老者恍若未聞，依舊面無表情盤坐著。
「為什麼你一世又一世都如此負隅頑抗？萬物生滅，天地輪迴，乃最高道則，你身為此界造物主，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元清，你雖是此界造物主，但也擋不住滾滾輪迴的洪流，放棄吧！」
「你擋不住，我也擋不住，渾蒙之中，沒人能擋得住！」
「與其抵抗，不如順勢而為……當渾蒙重啟，你依舊還是尊貴的造物主，何必趟這攤渾水？」
「再這麼下去，你會死！」
那深淵惡魔一般的聲音，不斷地在老者耳中迴蕩，帶著一絲絲蠱惑。
可老者始終如雕塑一般盤坐著，對於那充滿蠱惑的惡魔低語充耳不聞。
這樣的話語，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根本無法動搖他的意志，只是隨著他的力量接近枯竭，雖然意志依舊不受絲毫影響，力量卻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此時的他，已然陷入前所未有的虛弱境地，形勢十分危險。
「莫非你還指望著當年那個界外來客？」
「醒醒吧，元清，那界外來客不過是一隻螻蟻，我承認，那螻蟻有著幾分特殊之處，讓得此界產生微弱的變化，但也僅此而已，他永遠不可能成就歸元之尊。」
「反倒是那個洛帝，還算有幾分魄力，如果再給她時間，說不定她真有希望成就歸元，不過，就算她成就歸元又如何？只要此界不滅，吾渾蒙一族將永遠存在，並且無限壯大……」
「就算你阻擋一時，也阻擋不了輪迴的大勢。」
本源之力化作的囚牢中央，那一縷縹緲意識永遠不知疲憊一般，聲音充滿蠱惑。
「放棄吧。」
「放棄抵抗吧，元清。」
「輪迴早已註定，渾蒙大勢不可改。」
「你的抵抗，毫無意義。」
魔音好似催眠一般，蘊含著蠱惑。
元清神情漠然，深邃的眼睛，古井無波，雖然狀態極度虛弱，但依舊鎖死那一縷意識，對於那一道道充滿蠱惑的魔音，則是毫無回應。
就在那一縷意識即將開始新一輪的蠱惑時，旁邊一片虛無陡然扭曲，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形成。
虛無蟲洞？
那催眠的魔音戛然而止，注意力被那巨大的漩渦吸引過去。
與此同時，元清也是睜開了眼睛，有些意外地看著那突兀出現的巨大漩渦。
下一刻，一個長發中年壯漢赤腳從那漩渦之中走出，那中年氣息內斂，如同凡人一般，全身肌肉微微鼓起，稜角分明，凌亂的長髮隨意地披在後背，古銅一般的皮膚表面有著一縷白光流轉，甚至連頭髮也有著乳白光暈流轉，透著幾分神聖與威嚴。
這形象，除了盤古大神，別無他人。
見得盤古大神，元清神情不由凝重起來，本源之力所困住的那一縷意識亦陷入沉寂。
盤古大神目光掃過元清與那一縷縹緲意識，問道：「這就是終極虛無之穢嗎？」
元清分不清是敵是友，只得將那一縷縹緲意識周遭虛無隔絕，徹底屏蔽，隨即才道：「此乃渾蒙之靈，也就是眾人所說的終極虛無之穢。」
「你是……」盤古大神看著元清，遲疑了一下，「院長大人的老師？」
此話一出，元清頓時間愣住了。
院長大人？
什麼人有資格被眼前這位神秘高手尊稱為大人？
雖然盤古大神沒有展露實力，但元清絲毫不懷疑，此人絕不弱於洛帝，甚至可以跟他本人比肩，這樣一個高手，竟然還尊稱他人為大人，很難想像，此人口中的院長大人是何等的強大，天虛界什麼時候誕生出這般恐怖的強者了？
「冒昧問一下，閣下所說的院長大人……」元清問道。
「蒼穹學院院長，張煜，張大人。不過大家都習慣稱他為院長大人。」盤古大神開口。
元清眼中有著疑惑。
蒼穹學院，張煜，院長大人……他很確定，自己並不曾聽說過這個人。
甚至可以說毫無印象！
可是，為什麼這位神秘高手認為自己是那位神秘院長的老師？
抵抗渾蒙之靈無數年，他的情緒都不曾有過波動，可這一次，他卻有些不淡定了，腦袋都有點暈。
「我的確收過一位弟子，不過，他名字並不叫張煜……」元清不屑於撒謊。
「那他的長相是否是這樣？」盤古大神心神一動，身前便凝成一道人形虛影，那虛影與張煜一般無二。
看著那一道虛影，元清驚訝：「閣下也認識我弟子？」
聞言，盤古大神道：「那就沒錯了。此人，便是院長大人。」
元清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此人應當是我徒弟秦焱的轉世之身……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恢復記憶了。」只有恢復了記憶，才可能記起他這個老師的存在。
不過他心中依舊有著疑惑，就算秦焱恢復了記憶，實力也不至於飆升到歸元境界吧？
那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讓得一位疑似歸元境的強者稱之為大人？
眼前這個疑似歸元境的強者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元清腦子裡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
「院長大人的具體身份，吾並不清楚。」盤古大神道：「吾只知道，吾受院長大人相邀，協助你鎮壓終極虛無之穢，若能抹除祂，自然最好，若不能，便繼續將其鎮壓，不可令其脫困。」
頓了頓，盤古大神問道：「你剛剛稱它為渾蒙之靈？何意？」
元清聞言，神情嚴肅道：「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可否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雖不知盤古大神的來歷，但元清沒有過多去揣測，如今他幾近油盡燈枯，狀態極差，有一個疑似歸元境的強者相助，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沒必要追根究底。
「你說。」盤古大神說道。
「你是否達到了歸元境？」元清問道。
「歸元境？」盤古大神想了想，道：「不知歸元境比返虛境如何？」
他只聽人提到過返虛境，並不知道歸元境的存在。
元清道：「返虛之上，便是歸元。」
盤古大神平靜道：「如此說來，吾正處于歸元境。」
元清精神一振，真的是歸元境！
這神秘中年修為竟不弱於他！
「敢問閣下是普通歸元境，還是造物歸元境？」元清目光灼灼地看著盤古大神，「閣下可曾創造過九階世界？」
如果洛帝成功破境，便可踏足歸元境，這樣的歸元境，稱之為普通歸元境。
而他自己，則是造物歸元境！
盤古大神道：「吾創造了洪荒世界，比起這方維度的天虛界應當差一點，但也算是九階世界。不知算是普通歸元境，還是造物歸元境？」
「自然是造物歸元境！」聽得盤古這話，元清徹底相信了盤古，同時對盤古的態度也是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疏離感。
「我乃此界造物主，元清。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盤古。」
「盤古道友。」元清的稱呼也多了幾分親近，「既然盤古道友也是九階造物主，那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這渾蒙之靈，其實就是我當年創造天虛界，開闢渾蒙的過程中，誕生的怪物。」
頓了頓，元清繼續道：「你應該知道虛無之穢吧？虛無之穢，是強大的生靈隕落之後殘留的意識所形成的，而渾蒙之靈，也可看作強大生靈隕落之後殘留的意識。我們在渾蒙之中開闢天地，創造九階世界，等於是抹滅了一片渾蒙，如果將渾蒙視作一個整體，視作一個強大的生靈，那麼渾蒙之靈，便是這個強大生靈隕落後所形成的怪物。」
說到這，元清的神情凝重起來：「我們開闢的渾蒙越大，形成的渾蒙之靈便越強，甚至堪比歸元境強者……」
「作為九階造物主，在九階造物意志的加持下，我們的實力比尋常歸元境強者還強大不少，自可鎮壓初始的渾蒙之靈，但渾蒙之靈不死不滅，萬法不侵，並且不斷成長壯大，到如今，我都難以鎮壓祂，倒是讓盤古道友看笑話了。」
盤古大神疑惑道：「為何我創造洪荒世界後，不曾誕生渾蒙之靈？」
他大概能夠聽懂元清的話，所謂渾蒙，應該是指混沌，渾蒙之靈，亦可稱之為混沌之靈，可他印象中只有混沌魔神、混沌生靈，以及洪荒生靈、虛無之穢，並不存在混沌之靈，如果真有這東西，洪荒早就沒了。
元清一怔，隨即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他看了一眼本源之力中央毫無動靜的渾蒙之靈，道：「勞煩盤古道友替我鎮壓這渾蒙之靈片刻，待我意志恢復……」
「好。」盤古大神毫不猶豫應下。
元清撤去本源之力對渾蒙之靈的禁錮，但並未收回那本源之力，在盤古大神沒有展現出可以鎮壓渾蒙之靈的實力之前，他不可能完全放鬆警惕。
在元清撤去本源之力的瞬間，那一縷縹緲意識陡然向著遠方逃竄，並且憤怒道：「元清，你阻擋不了我，就算你請來幫手，也阻擋不了我！我乃渾蒙之靈，代表著渾蒙的意志！」
盤古大神眉頭微皺，混元大道隨意念而動，瞬間封鎖那一縷縹緲意識，混沌之力緊隨其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圓體，將那渾蒙之靈囚禁，剛脫困一剎那的渾蒙之靈，再一次成為階下囚，祂憤怒地衝擊著混沌牢籠，卻如同撞在銅牆鐵壁上一般，每一次都被反彈回去。
那混沌之力與本源之力不同，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九階造物主，可惡，竟真的是九階造物主！」那一縷縹緲意識傳來憤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