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市這時候的溫度還是比較低,鋪有黑色磚石的路面上,還能看到一些點點碎碎沒有化完的殘雪;地面上躺著一個女子,看著大概有三十歲的樣子,留著長發身穿長身貂服,耳朵上帶有一對明亮銀色、鑲嵌碎鑽葉子形狀的耳飾,脖子上有一條金色的項鍊,吊墜的部分好像是鑰匙的形狀;上身著有保暖絨衣,下身穿著皮質的緊身褲,腳上穿著一雙卡其色的高跟鞋。
這樣的打扮在這個時代就是時尚的代表,走在路上絕對會引來一片羨慕的目光,可是此時卻就這樣躺在冷冷的、黑色的地面上;她的雙眼因為驚恐、害怕、還帶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目光,眼中的光也在片刻之後,消失於眼中深深的黑暗中。女子的身體在速度和重力的作用下,變得有點畸形,腦後的地面上慢慢有血液流過,血液的範圍以女子的腦袋為中心慢慢的擴大範圍,漸漸得變化成一灘不規則的形狀,身下點點碎碎的殘雪被還在溫熱的血液徹底融化,雪的短暫生涯也隨著這個女子的生命一起消逝了。
畢月英的膽子還是比較大的,農村長大的孩子在艱苦的物質匱乏的年代,心性往往還是更堅韌一些;畢月英小的時候也是經常下地勞動的,有時候在田地里務農到中午,跟著三個哥哥在回家的路上也會碰到一些鬼火,慢慢也就習慣了。畢月英老家農村那邊有很多窯洞,也見過因為燒窯出事故死的人,雖然不說能面不改色,但是也能很快的緩過勁來。經過開始的驚嚇後,畢月英趕緊抱著小糰子,拉著幾個同行受了很大驚嚇,還沒有緩過來婦女快步趕回家中,也沒注意到小糰子並沒有哭鬧,一團無形扭曲仿佛在另一個空間的黑色氣體,以迅雷之速快速的融入了小糰子的身體中。
畢月英回到家中快速的把門關上,看了一下小糰子,小糰子這個時候沒有哭鬧,睜著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往門口的方向看去,兩隻手環抱著畢月英的脖子,兩隻小手好像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畢月英深呼幾口氣平復一下驚嚇惶恐的情緒,把腦袋貼在小糰子的懷裡使力的晃了幾下才平復下來,看小糰子沒有事情後,把他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大口呼吸,一邊大口呼吸,一邊用手拍打著胸口,想要快速撫平因驚恐而加速跳動心;等到外面有警察到來,把現場封鎖後,心情才慢慢徹底平靜下來。
當驚嚇過後,慢慢地大家八卦的心又復甦了起來,大家又不約而同的聚集在小區的小公園中,大家抱著孩子討論著跳樓女人的身份,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跳樓,是被害還是自殺,第三者插足或者說是小三失寵想不開;接著就是討論誰認識這個人,為人怎麼樣,家庭如何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會因為一些意外的消息而驚詫不已,又因為這個年齡正是好時候,這麼年紀輕輕就輕生,為她感到惋惜而唏噓不已;最後大家在感嘆惋惜中又三三兩兩的散了。最後在後怕惋惜中回到家中,也不知道是在惋惜最後沒有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者是為這個女子惋惜,也許兩者都有吧......。
等到晚上高國安回來的時候,畢月英又拉住他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說了一下;高國安聽後也是後怕,萬一畢月英帶著孩子再走快一點的話,那豈不是要造成更大的禍事,畢月英愣了一下,想了想後又是一陣害怕,抱著高國安好一會才緩了過來,小兩口把小糰子哄睡後,在有一些後怕的情緒中慢慢進入夢鄉。
夜深其色如墨,由於暖氣溫度比較高,室內溫度也有點熱,所以睡衣什麼的也穿得比較薄。小孩子體熱,小糰子自然穿得也比較清涼,小傢伙夜裡睡覺不老實,在高國安畢月英兩口子睡著以後,小傢伙睡在他們中間可能感覺到熱了,慢慢的就鑽到了床尾,床的周圍為了防止小糰子掉下床有一圈木欄,所以小傢伙鑽到頭了,還是感覺比較熱,就把被子三兩下蹬了下去,把小胳膊小腿露在外面,才感覺到舒服慢慢老實了下來。高國安因為工作原因,所以睡的很沉,畢月英由於受到了驚嚇,今天的事情確實也讓她一直心有餘悸,有些心神俱疲,睡的也比較沉,也沒有察覺小傢伙的動靜,同時也沒有注意到小傢伙裸露在外的皮膚下,有一層黑光遊動,就這樣一家三口一覺到了天亮。
「啊...!」早上在畢月英驚慌失措的喊叫聲中開始,她發現小糰子全身的皮膚有一道道皸裂的口子,畢月英趕緊把高國安喊醒,讓他看看孩子是什麼情況,這個時候她有一些六神無主,唯一的依託只能是身邊自己的男人。高國安猛的醒來,起身爬到小糰子的身邊查看情況,看到孩子這個樣子感到心裡一個咯噔,但是身為家裡的頂樑柱不能慌張,否則就更亂的一發不可收拾了,安撫好愛人畢月英後,趕緊仔細查看小糰子的情況。
他讓畢月英倒一些溫水,用毛巾趕緊給小糰子擦拭身體,等擦完了身體後,兩口子趕緊把孩子包的嚴嚴實實的,快速穿好衣服,打車把孩子送往最近的婦幼醫院。在醫院掛號的時候,畢月英緊緊的抓住高國安的胳膊,眼角含著眼淚,雙唇緊緊閉住,只有這樣她才能忍住不讓自己大聲哭出來,她自責自己沒有把小糰子照顧好,自責晚上為什麼睡的那麼死,沒有起來及時查看孩子的情況,如果能及時發現的話,也許就不會這樣,最起碼及時察覺送到醫院及時治療的話,不會這麼嚴重。此時小糰子渾身皸裂,皮下的嫩肉清晰可見,皮膚下的血管就像針線一樣把皮肉連在一起,臉上再也看不到白嫩可愛的樣子。
皸裂的皮膚里慢慢流出一絲膿水,讓畢月英怎麼也擦不乾淨,她的手因為害怕顫抖,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慢慢的給小糰子擦拭臉龐上因為皸裂流出的膿水,怕控制不住力道擦疼了孩子。此刻她感覺自己的心碎成了八辦,要不是拉著高國安的胳膊,還要給小糰子擦拭臉龐,她恐怕已經站不住坐在了地上。高國安也只能輕聲不停的安撫著,因害怕自責差點崩潰的妻子,本來他想自己一個人掛號,讓畢月英抱著孩子在等候區坐著等他,可是畢月英已經六神無主緊拉著他的胳膊不鬆開,只能帶著她和孩子一起排隊了。
此時小糰子已經醒了過來,可是在渾身皸裂的情況下他卻沒有哭鬧,好像渾身皸裂的不是他一樣,似乎皸裂不疼不癢,只是只要等皸裂過後就會慢慢消失無痕。在醫院忙活了一個上午,醫生也找不到具體的病因,只能開一些消炎止痛,恢復的藥,讓孩子在醫院多觀察幾天,看看後續是什麼情況,慢慢治療,查病因治療也不是一蹴而就、立竿見影的事情。
把孩子在病床上哄睡後由畢月英陪著,高國安看著也確實沒什麼事情,不能兩個都留在醫院待著,畢竟一家人還要生活,小糰子的病因還沒有找到,後續的費用還不知道需要多少,儘管他也不放心,但也只能讓畢月英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孩子,他還要去工作的。高國安安慰了畢月英幾句就離開了醫院,畢月英看著高國安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的拐角處,也理解這個時候她不能這樣下去,只能雙手把雙眼的眼淚仔細擦拭乾淨,手裡拿著溫水打濕的毛巾,仔細地給小糰子擦拭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