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買命

  漫漫曠野,勁風飛揚。

  沈奕站在黑色閃電車上,居高臨下看著刀疤臉。

  他的眼神既有同情,憐憫,又有憤怒,不解。

  風衣在獵獵勁風中飛揚,帶起飄灑身姿,好一會,刀疤臉嘆了口氣「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是。」沈奕淡淡回答。

  「什麼時候?」

  「在你還我裝備的時候。」

  刀疤臉一楞「這麼早?你怎麼可能在那個時候就懷疑我?」

  「因為你不該還我傀儡蟲。」沈奕搖頭嘆息說「你應該知道,這世上的大多數人是不會珍惜不屬於自己的物品的。」

  刀疤臉頓時呆住。

  他完全沒有想到,沈奕在看到他把傀儡蟲還回來的時候,心中有多麼震驚。

  對沈奕而言,當他把傀儡蟲交給刀疤臉的時候,他就沒指望刀疤臉還能還給他。

  人們對物品的愛惜程度,總是先取決它是否屬於自己。

  傀儡蟲的價值雖然不高,但是對於蒂娜完成任務還是有著明顯幫助作用,可以進一步提升她完成任務的機率,刀疤臉沒有理由不用它的。那麼是什麼讓刀疤臉放棄了使用傀儡蟲呢?

  當時沈奕只想到了一個理由——除非他已經認為這是他自己的囊中之物。♢🐚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他是在為自己節約,而不是為沈奕。

  也許在他的想法裡,當十四名零散冒險者聯合起來從背後突襲沈奕時,失去了裝備和主要人手的斷刃隊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哪怕有一兩個活著的也沒關係,他可以再殺……以朋友的身份,在背後捅上一刀。

  然後,所有曾經借給他的東西就都屬於他了。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使刀疤臉最後回到魯高因——他不是任務完成的太晚,而是太早。早到他有足夠的時間再度前往皇家監獄,躲藏在某個秘密角落,觀察一切,並在必要時擔當補刀的角色……

  當然,這一切都是沈奕的推測。

  他萬分不想去懷疑刀疤臉,畢竟那曾經是他的教官,雖然粗魯,暴力,無情,但總是幫助過他,雖然他為他接受過的幫助支付過利息,但總也有份互助情誼。

  他不想懷疑卻不能不懷疑,從死後得利程度分析,從目前已有的跡象分析,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刀疤臉。

  當然,有一個問題解釋不通,那就是刀疤臉是怎麼知道皇家監獄的位置的。由於這裡是血腥都市的世界,沈奕懷疑刀疤臉應該是擁有某種可以探知目標地址的道具。這就需要他想辦法把這個道具逼出來。

  也因此他採取了一系列手段,他先是讓刀疤臉調查龍牙隊四人,隨後故意命黃天仰隱瞞蜘蛛洞穴的位置。

  這樣一來,刀疤臉就有了機會陷害黃天仰他們。只要蜘蛛洞穴的位置一天不出現,刀疤臉遲早會指責黃天仰他們故意隱瞞——他知道黃天仰等人的搜尋方向,更可以知道蜘蛛洞穴的位置。只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把這兩個點重合起來,從而確認龍牙隊隱瞞蜘蛛洞穴位置的事實。

  沈奕要的就是這個。

  然而刀疤臉卻遲遲沒有跳出來。

  或許是因為他覺得這個證據還不足以確認是他們出賣沈奕,也可能是因為蜘蛛洞穴的誘惑不大,更可能是他足夠謹慎,堅決不願透露自己有定星盤的事,反正刀疤臉並沒有因此急急栽贓。

  直到沈奕確定了獵殺迪亞波羅的計劃後,他開始覺得這個計劃也許可以再激進一些——以即將被人搶走的任務來逼迫刀疤臉。

  當然,前提是刀疤臉已經完成了栽贓工作,確認不會有人再懷疑他。

  那張紙條便是證據。

  這刻沈奕看著那紙條,微微一笑「我敢肯定這上面的筆跡和你原來的筆跡不同,但是有什麼關係呢?這張紙條不可能是黃天仰他們身上掉下來的,卻又只有你拿了出來。你沒有參加那次的零散者聯盟,如果不是你出賣我們,你根本不可能見過那張紙條上的字跡,更不可能仿寫出來……我本來只想要定星盤這個證據,你卻又多給我送來一樣。」

  隨著他的說話,遠處已經出現了黃天仰等四人的身影。

  刀疤臉身體一顫「他們沒去蜘蛛叢林?」

  「當然沒去,這事本來就和他們沒關係。」沈奕理所當然的回答。

  宗棠和安貝拉幾乎要瘋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太過詭異,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至於連他們都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奕!」宗棠怒吼起來。

  沈奕揚手止住「不用著急,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不過是借著機會找出我一直想找的人罷了。至於你們欠血腥點的事,也不用太過擔心。老孟現在肯定已經在去蜘蛛洞穴的路上了,你們急也沒用。到不如跟我去打憎恨囚籠,收益更大。」

  「這麼說這一切真是你主使的了?」

  沈奕正色回答「沒有證據的事不要瞎說,我要提醒你們的是,如果你們一口咬定是我,那就意味著我們之間再無法合作下去。那麼憎恨囚籠我可以撒手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

  「你!」宗棠和安貝拉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幾乎已可肯定這一切都是沈奕主使,奈何現在命懸人手,終究還是只能低頭。與其相信是沈奕主使了這一切,到不如自我麻醉,讓自己相信不是他幹的,至少在未來的合作上還能少些障礙。

  沈奕這才對刀疤臉說「找個地方談談吧,就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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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凡克要塞的一座炮台上,沈奕和刀疤臉相對而坐,中間還擺了些酒肉。

  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洪浪金剛等人死死盯著刀疤臉不肯放鬆,周宜羽更是緊握方向盤,車子始終處於低低的轟鳴聲中。

  沈奕舉起酒杯向刀疤臉敬了一下「這杯酒,是敬你當初幫過我的。干!」

  一飲而盡。

  刀疤臉苦澀一笑,同樣把酒喝下,然後才抹了抹嘴說「我知道你問什麼,你是不是以為,我是為了那幾件裝備害你?」

  「是,但我覺得不夠。」

  「為什麼?它們加起來可值不少錢。」

  「因為風險太大。你知道我不是可以被人隨便糊弄的人,而那些零散冒險者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我是說……其實這種害人方式並不可取,不上算,甚至得說有點愚蠢。」

  「的確愚蠢……如果不是愚蠢,我又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呢。」刀疤臉嘿嘿苦笑起來。他又喝了一杯酒,然後給自己點上一支煙,靠在要塞城牆上看看沈奕「你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新人。當初我做你的新手指導官的時候,已經是普通區的老手,可是這才過了幾個月,你就已經升到我這一步,和我平起平坐不說,有了團隊,幹掉了普通區最強橫的刺血,殺得謝榮軍剎羽而歸……」

  他說到這的時候音調明顯提高了許多,口氣也變得激動起來「我在血腥都市整整生活了一年半啊!這十八個月里,我什麼人沒見過?但沒有一個象你這麼快的。」

  「我帶過無數新人,甚至在你之前還有過別的出色新人我也見過,但是沒有一個象你這樣表現離譜的!你追上我了,你知道嗎?曾經我是你的教官!曾經我一隻手就可以打得你滿地找牙,想怎麼玩你就怎麼玩你。可是現在你我同在一個任務,我甚至還要向你求助!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沈奕用平靜無比的眼神看刀疤臉「心理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