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霄低頭，語氣複雜道:「父王，然家……真的很強嗎？」
這話一出，然暢下意識地就要呵斥。
可下一刻，忽然熄聲。
然霄沒有抬頭，俯身低頭道:「都說王祖是第一強者……可王祖比之封天王、明王、骷髏王……這些人族強者和妖族強者，又如何？」
「父王，女兒之前也一直在想，然家如此強大，女兒何必還要去努力，還要去修煉，去成神王化境成皇境!」
「兩年前，女兒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成為營主，我有神王化境境的爺爺，有營主父親，有巔峰神王的叔叔，有無數然家附從巔峰神王!」
「如此強大的然家，還需要女兒去努力嗎？還需要霄兒成為下一任營主嗎？」
然霄輕輕搖頭，語氣愈加複雜道:「那時候，我從未想過會有今日!可如今，女兒明白了!父王，有時候，有些事，只能靠自己的!」
然暢皺眉，然霄又道:「還有，楊塵曾說，北機營主並未被廢，反而更強大了!父王，北營主隱忍蟄伏，恐怕有天大的野心!然家想一統內域……王祖和父王之力，真的可以做到嗎？」
然暢微微蹙眉道:「北機縱然蟄伏，可多年前，他的確是巔峰神王境，而非神王化境!這麼短暫的時間，他哪怕成就神王化境，實力也有限……」
「父王!」
然霄打斷瞭然暢的話，開口道:「未必如此吧!明王、玉劍王這些人族強者成就神王化境多少年？可他們之前斬殺神王化境，卻是輕鬆至極!明王之強，連王祖……真的可以拿下明王嗎？」
然霄說了一句大不敬的話。
當日一戰，她在逃亡中，並未看到神王化境交手的情況。
可事後，她卻是知道了一切。
明王率先開戰，獨戰骷髏王和王祖。
如果只是明王強大，那還好，本營可敵!
可明王並非一己強大，他更強大的地方在於，他可以讓人族神王化境陪他一起死戰到底，不死不休!
明王如此，這是九州的巨頭。
北機……也是如此!
然霄此刻想到了元步神王化境的死，有建佑本營神王化境受北機驅使。
而且之前東九環一戰，其它地方建佑本營多位神王化境出手，滅殺天樞世界兩位神王化境，誰主導的？
然暢他們不清楚，或者說不想去承認，都不去想是北機主導的。
可然霄卻是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看起來病懨懨的北機。
這才是真正的營主!
這才是真正的能主導自己命運的強者!
也許他們未必有自己的王祖強大，可他們可以主導自己的未來，可以想做自己想做的，背後有強者支持，有強者願意為他們赴死。
這才是然霄覺得他們強大的地方!
而自己的父王，自己的王祖，真的可以讓神王化境為然家赴死嗎？
然霄心情複雜，然暢也是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嘆道:「短短數年，你都快變的父王不認識了!也罷，大亂將至，也許這就是你的命。去吧，寒離衛那邊，你帶上然南一起……」
「女兒想自己去!」
然霄開口道:「王叔在，恐怕女兒難有出戰機會!若是女兒真戰死在了邊境，父王就當沒有霄兒這女兒便罷!」
然暢一時間無言，片刻後才道:「隨你吧!」
「那霄兒退下了!」
然霄躬身，想了想又道:「古墟開啟，霄兒如果有機會，也想參與進去。遠古兩大營主復甦，各方都在落子，霄兒哪怕無法看清一切，也想進入棋中，去學習這些真正的強者!」
然暢深深看了她一眼，真正的強者？
女兒……是在說他不是真正的強者嗎？
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為何如此陌生!
然暢心中自嘲，好像被女兒低看了。
許久，然暢揮手道:「你先去吧!」
「好，那女兒現在就去邊境!」
然霄也不耽誤，眨眼間退出了大殿。
她一走，大殿中，很快，一道身影浮現。
藏王微微蹙眉，看著孫女離去，許久才道:「霄兒變化不小，不知是好是壞。」
「父親……」
然暢輕聲喊了一句，低沉道:「如今，明王強大，北機蟄伏，骷髏王、妖主都是隱而不出……我們是不是……」
他想說，自己父親是不是太招搖了。
如今，真正活躍在明面上的至強者，只有藏王。
古墟一事，也是父親在主導。
這未必是好事!
藏王沉聲道:「為父知道你要說什麼!可為父不得不如此!我成就神王化境的時間，在四大殿主之中，最晚。數千年前，本營殿主隕落，為父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成了神王化境殿殿主。可當年殿主如何隕落的，至今沒誰知曉!有強者在下一盤棋，很大的棋，而為父……也許也是他們的棋子!明王為何要爭？為何頻頻出手？因為他也是棋子，可他想跳出這盤棋!為父也一樣!」
藏王眼神深邃，看向遠方，聲音縹緲道:「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爭!想拿本王當棋子，也要看那些傢伙夠不夠資格!待我斬殺了遠古兩大營主，也許……他們才是本王的棋子!」
修煉到藏王這個境界，豈會真的傻。
有些事，不是不知，只是順其發展罷了。
悲王這些年也一直活躍在大蒙山，為何？
也是在爭!
不爭，他恐怕也無法踏出第二種本源武道。
外域那些不爭的神王化境，到最後，也許都會成為棄子而不是棋子。
然暢語氣複雜，也有些不是滋味，「父親，誰……才是這盤棋的主導者？」
「誰？」
藏王輕笑道:「很多!建皇也許就是最大的棋手!包括九州的一些強者，湮境的那些，以及遠古兩大營主，封天王……」
「這些傢伙，都有可能是棋手!或是一開始就是，或者半道上加入，你下棋，那我也下棋，數萬年的時間，如今已經很複雜了。」
藏王搖頭，不止他們，他也在布局。
說著，又道:「還有妖族也是!守護本營這些年，看似兩邊出力，好像是在示弱，可真的如此嗎？這些妖族到底想什麼，你知道嗎？」
這些守護妖族，強者也有很多。
外域大半巔峰神王，都是妖族強者。
守護本營的妖主也是神秘無比，很少出現，傳說在楊開來襲的那一戰中，妖主也已經成就神王化境。
這樣的妖族妖王，不可怕嗎？
將大量的妖族派遣出來，進入建佑、寒離兩大本營，它又在想什麼？
沒誰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