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那面詭異漆黑的鏡子,又朝林川抬了抬。
而後緩緩道:「這面鏡子很特殊,你可以理解成,它是一道雙面鏡。」
「簡單來說就是——」
「當你可以通過鏡子看到另一個地方的景象時,另一個地方,也可以看到鏡子面向的你。」
「你看看啊……」
卓開天就像一位位客戶展示商品的服務員。
他始終將鏡面,朝向林川的方向。
他自己呢,倒是站在側邊的角度,為林川解釋介紹:
「你看這團黑影……她是不是在你說了狠心的話之後,都變得暗淡得多了?」
「你說她是不是快死了啊?」
「至少,好像沒剩多少時間了吧?」
說著,卓開天的目光,才從側看向鏡子的角度,又移去看林川。
林川朝卓開天的方向又走了幾步。
卓開天則也配合地,將握著鏡子的手,朝他的方向又伸了伸。
就他那樣子。
仿佛林川就是將鏡子搶過去了無所謂。
反正這個鏡子,只是一個道具。
而此時此刻的阿依雅所遭遇的,幾乎就和當初在主權秘境第四關的無盡海域時一樣。
那一次……
在世界主權秘境第四關,她莫名其妙被林川拋棄。
心生絕望與不甘之際,獲得了一個黑色寶箱!
決定開啟那黑色寶箱之後,她就經歷了一場生死!
那一次,差一點,就真的死過去了!
其他人的黑色寶箱,是會隨著人的貪念,頻繁出現的。
越是沉迷其中的人,開箱次數越多,也越是死得快!
但阿依雅的黑色寶箱,似乎只有在她執念最深的時候,才會冒出來!
而這一次,即便她沒有破罐破摔,即便她保持著理智,最終也沒能拒絕……
然而這一次。
那寶箱和第一次一樣,直接化作一團黑氣,將她拖入一處純黑色的空間。
周遭全是鋪天蓋地的黑氣!
渾身上下,是她曾經發誓,無論如何也不要再感受第二遍的疼痛!
然而第二遍來了!
比上一次!還更疼!
簡直讓人痛不欲生,崩潰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枉死蝶焦急的聲音,她幾乎也聽不到了。
只剩下一點模糊的意識想著……
她上一次,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
堅定的意志?
除此之外,更關鍵的是——
大量的屍體!
當時她身上,帶著她幫林川收集的,準備給林川焚燒的屍體。
是那些冰冷的血肉之軀,安撫了暴動的黑氣。
可是這一次……
阿依雅實在找不出,再次安撫黑氣的方法!
純靠意志?
怎麼可能……
正當她疼到意識瀕臨模糊。
卻仿佛做夢一般,聽到了林川的聲音!
那一瞬間,阿依雅真的以為,是一場夢?
又或者……
迴光返照?
可是……
為什麼她的夢,也只能是一場噩夢?
為什麼她的迴光返照,也不是什麼美好溫馨的畫面!
而是一隻將她推入更深的絕望深淵的死神之手?!
為什麼夢裡,為什麼迴光返照,也都是林川不在乎她的樣子?
這真是……
要讓她死不瞑目啊?!
還是說她死後的怨念,還能化作什麼嗎?
等她化成怨念,一定咬死林川這個混蛋!
就算咬不死,也得把他煩死!!
可很快她又生出恐懼……
怨念一定是一種面目全非的,扭曲的樣子。
太可怕了……
讓林川看到那樣的她,也太可怕了!
倒還不如,不要變成怨念……
阿依雅不要變成怨念!
直到意識要模糊消散的時候,阿依雅倒是又莫名生出,不要變成怨念的執念。
再然後……
她就聽到了,有個聲音,說什麼「雙面鏡」?
什麼雙面鏡?
什麼意思?
她已經在疼痛中麻木,卻竟還迷迷糊糊地意識到——
好像……
不是夢?
也不是起死回生?
是……雙面鏡?
她模模糊糊看到林川的時候,林川也看到她了嗎?
天吶!
阿依雅模模糊糊的意識,一下子都懵了懵。
她突然發現。
這世上,比噩夢更恐怖的事。
是某天你從噩夢中驚醒。
卻發現要面對的現實,竟比噩夢還更讓人絕望千百倍……
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倒寧可,只是一場夢。
她的軀殼,明明堅強到可以抵擋世間一切槍林彈雨。
可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卻被她親手放進去的那個人,狠狠刺了一劍。
觸目驚心,鮮血淋漓……
林川真是混蛋!
純黑色的空間,純黑色的黑氣,仿佛真的要將阿依雅徹底侵蝕殆盡!
那一刻,林川也看到了,鏡子裡那團黑影,確實微弱了不少。
就像一道即將熄滅的火苗。
只剩了零星餘熱,而看不到一絲火光。
卓開天也看到了。
他又笑了,再強調一遍:「我說了,你沒有時間了。」
然而……
林川也朝他一笑。
儘管那笑有幾分勉強,但很顯然,他的想法,沒有變。
他看著卓開天,緩緩道:「你說,只有你能救她?」
「當然!」卓開天的語氣,異常篤定。
不過,他又補充笑道:「或許你掌握生死太極後,也可以。但是,你時間夠嗎?」
林川卻微微搖頭:「不需要生死太極。」
卓開天又笑了。
這一次,語氣更加篤定:「不需要生死太極?她只會被無盡死氣吞噬,成為死氣的一部分!」
「而且,」卓開天又瞥了眼那棵老銀杏,仿佛一切盡在掌握般,「你的時間屬性,在這裡也沒用。」
然而,林川依舊堅持他原本的說法:
「不需要生死太極,不需要時間屬性。」
卓開天盯著林川瞧了幾秒。
他隱約瞧出來,這個男人,似乎沒有撒謊。
可是,不可能的!
難道……
他真的不在乎這個女人嗎?
正想著。
便聽到林川緩緩道:「我綁定天碑的時候,差點拒絕,你知道為什麼嗎?」
卓開天目光認真地看過去,顯然還真不知道。
接下來的話,林川表面是對卓開天說。
但實際,是說給那面鏡子另一頭的人聽的。
他說得很認真,心中也生怕阿依雅沒有聽出他的意思,幾乎一字一字,咬字清晰:
「天碑賦予我的職業,叫生靈。」
「這個職業,有一個讓當時的我,難以接受的弊端。」
「就是當這世間一切生靈,它超越一切規則地,渴求『生』的時候。」
「當這種精神上的『渴求』,突破極限的時候。」
「她,可以藉助我這個『生靈之主』的力量,以求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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