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儲非源,你也有今天

  陳言眸光一縮。

  一百三十公里?

  他嘴唇顫動了一瞬,那個與妹妹互相不對付的十五歲女孩受著重傷,從儲家的魔爪之中逃離後。

  竟是爬了整整一百三十公里?

  這是生命的奇蹟。

  難怪,羅浦新找不到。

  只是……

  就算對方是高二的第二名,體質超過常人。

  但一百三十公里的掙扎,還是令人心中一顫。

  只有破限之人,才可明白掙扎的痛苦,尤其是在絕望之下。

  這個世界,總有人……

  總有人,畜生至此!

  「怎麼了?」司文意開口。

  「沒什麼,就是儲老師……」陳言看向手中的儲非源,露出笑意:

  「下面該怎麼走啊?」

  儲非源面色煞白,卻是感知到了陳言眼底的那一抹凶戾。

  他又怎麼了?

  ………………

  「所以,司文姐也沒阻攔陳言?」

  軍武衛軍區之中,申柚凝眉頭輕蹙:

  「為什麼?」

  為什麼不阻攔?

  如今狀態去刺殺儲非源,失敗概率太大了。

  雖然申亦為幾乎與儲家明牌了,但老總長一日不退,那表面上都要保持體面。

  羅浦新是一個意外。

  對方是烙市的人,去殺儲蒼,也是需要那麼多老戰友來陪他。

  陳言又是要做什麼?

  「司文意……,我不懂她。」申亦為搖了搖頭。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申亦為略帶疲憊的開口:

  「軍武衛不能動,各個部門之間有沒有宮珩文的眼睛,有多少眼睛都不知道。」

  對於陳言,他幾乎是放養的。

  畢竟是羅浦新的安排,陳言不需要老師。

  陳言要獨行,破限覺醒者只能獨行。

  申亦為原本放心,畢竟陳言做起事來,也算穩妥。

  誰知道對方心裡對儲非源竟是有這般大的殺機。

  大到,失敗概率可能如此巨大,也要出手。

  還是,太年輕了。

  申亦為搖了搖頭,不過對方能有這般膽氣,也算在另一方面讓人滿意。

  「老羅啊。」

  申亦為嘆息一聲,若不是羅浦新發掘了陳言,他都有些後悔讓羅浦新來雲夢市了。

  如今,儲家乃是一大爛攤子,羅浦新回去估計也要難受一陣。

  「好。」申柚凝開口:

  「我去。」

  腦海之中浮現那青年的身影。

  那青年看似人畜無害,實則平靜的眼底隱藏的暴戾,令她都會為之心顫。

  一個可以逼迫自己不斷破限之人,對自己如此狠辣,對他人那倒也不會太和善。

  「嗯?」

  也就在這時,申亦為取出口袋之中的武績牌,眸光一閃:

  「等等!」

  「怎麼了?」申柚凝詫異開口。

  卻見申亦為死死盯著武績牌:

  「陳言立功了,他發現了儲家私自以少男少女血肉飼養古神獸的證據了!」

  申柚凝紅唇開闔,此刻也是帶著一絲驚異。

  「我去青山!」申亦為身影一閃,此事必當躬行才可。

  「那我……」申柚凝正要開口,原本離去的申亦為又出現在房間之內:

  「你去新龍衛帶幾個人,地圖我發給你,還有……」

  申亦為緊促道:

  「帶幾支迷藥的解毒劑。」

  …………

  「就在這裡。」

  皓月當空,俯瞰青山。

  層林疊嶂之間,霧靄氤氳,如夢似幻,仿若綃紗輕籠。

  陳言三人靜靜趴伏在山地之上。

  耳畔,偶爾傳來幾聲鴞啼,那聲音淒清哀婉,劃破夜的岑寂。

  視線透過叢林間錯落的樹枝。

  前方幾千米處,草坪靜謐,什麼也沒有。

  但根據儲非源所言,儲家以人類血肉飼養古神獸的關押位置就在此處。

  陳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儲非源,對方正躺在草地上,視線透過交纏的枝木,看著月光。

  劇痛依舊,但儲非源此刻明顯已經失去了對生存的渴望,此刻反而欣賞起來月亮了。

  「陳言,你成長的這般迅速,倒是令我驚訝無比。」儲非源輕聲開口,司文意手中的槍口卻是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儲非源淡笑一聲:「你何時覺醒氣血?」

  他不在意了。

  「就在昨天。」陳言笑道,四周已經被司文意用信號屏蔽器所處理。

  儲非源一窒,原先好轉的面色又變得難看至極。

  你何必要侮辱一個將死之人?

  「我倒是有問題要問你。」陳言看向儲非源:

  「儲老師,為何一開始就挑中我,剝奪我的鎮武班名額。」

  高元呢,余芷文呢?

  總不該所有冤大頭都要他陳言去當?

  憑什麼?

  「是張戈。」儲非源開口:

  「他不僅要我搶你名額,還要我在你觀想的本源晶內動手腳,廢你體質。

  結果誰成想你一個晚上就把本源晶全部觀想完了。」

  儲非源苦笑一聲,如果可以活下去,自己絕對會殺了張戈。

  「原來如此。」陳言點頭:「倒是我誤會你了。」

  陳言笑了。

  卻是在這時,幽林之中有暗影綽綽,一道很是輕微的聲音在陳言三人耳畔響起。

  咔!

  司文意將槍口對準了儲非源:

  「你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儲非源不語,只是看著月光,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父親死在自己面前時,他被大哥斥責懦弱。

  可是這一次,他不懦弱了。

  他好像,也可以無懼生死。

  陳言站了起來,眸光平靜的看著那到來的身影。

  是一個身穿白衫的中年男子,對方眼裡滿是疲憊與怨毒。

  當然這一份怨毒,是看向儲非源。

  卻是緊接著看向陳言:

  「你們有信號屏蔽器,但為何沒關注到林間的鳥?」

  白衫男子說著,原先平靜看月的儲非源一愣。

  卻見,白衫男子繼續道:

  「這就是儲家的手段,若不是我提前接收到信息前來告知你們,你們絕對會被包圍。」

  儲非源眸光一縮,此刻陰狠的看向那白衫男子,正要咆哮。

  陳言卻是單手撫在對方嘴上,寒意外泄,一瞬間被凍結,無法開口。

  儲非源眼裡絕望更甚,哪裡會想到自己都準備以死換陳言死了,自己家裡的軍衛卻是會率先前來告密。

  白衫男子看到儲非源如今現狀,冷笑一聲:

  「你也有今天,還有你們,快走吧,既然知道了位置,就快走,回去告訴軍武衛。」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有著一絲暢快,好像等待了許久許久,終於見到了太陽。

  日日夜夜看著一個個還未成長起來的孩子被送到惡獸口中,而他的身旁之人皆是麻木看之。

  他不知道是自己錯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了。

  他沒有機會告密,甚至沒有機會走出去,一旦被發現那就是死路一條。

  很無助,很恐懼,恐懼自己也會變成麻木之人。

  「那你呢?」司文意開口。

  「我要回去,我回去後只會說我想出去採摘寶藥,他們頂多殺了我。」

  白衫男子笑道:

  「但我離開不回去,他們會在今晚就再度換位置,你們功虧一簣。」

  司文意開口:「倒也不用如此。」

  申亦為馬上要來了。

  「嗬嗬……嗬嗬!!!」

  那原本還躺在地面之上的儲非源此刻卻是雙眸暴起血絲,不斷掙扎著。

  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都做出如此犧牲了,竟會得到這般下場。

  他狠厲的看著那白衫男子,目光都要將對方殺死千百遍。

  叛徒!

  「哈哈哈哈,儲非源,你倒是……」白衫男子笑了,眼裡有淚水流出:

  「你倒是很慘啊,能在死前看到你這畜生淪落如此,我這一輩子倒也沒白過。」

  他流著眼淚,看向陳言:

  「要折磨死他,你……」

  白衫男子卻是一愣,只見陳言手中忽然有清湛寒光凝聚,一柄被冰焰盤踞的長槍出現。

  青年黑衣飄然,一雙幽邃的眸子閃過剎那銀輝,長槍斜指,看向前方林木濃郁處。

  卻見森林那處,有嘈雜聲音響起,一道道人影或是落在枝頭,或是身處雜草之間出現。

  見到這一幕,原先還在掙扎的儲非源此刻卻是大笑出聲。

  雖然對方的嘴被冰封,但依舊可以聽到那興奮到了極點的掙扎之音。

  「你們……」白衫男子眸光一縮,此刻卻是大喝出聲:

  「儲家完了,儲非源都這樣了,他死了,我們都可以出去了,我們都可以有救!」

  他的聲音剛落下,那密林之中卻有一道道略帶麻木的聲音響起。

  「儲家完了,那宮家呢?」

  「林圩,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你突然離開基地,我們肯定會覺得不對勁,我們又不是傻子。」

  「我們都殺了那麼多人了,就算自首,鎮武司會放過我們嗎?」

  「很晚了,趕緊殺了,我要回去睡覺。」

  「睡什麼睡,趕緊挪位置,被發現了我們都要死!」

  …………

  一道道身影自四面八方出現,將陳言幾人團團包圍。

  白衫男子張了張嘴,眼底絕望更甚。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忽然瞥見了一抹星火,但在此刻這一抹星火眼見就要熄滅了。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嗎?

  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率先出現在陳言身前十米之地,唇角掀起一抹猙獰:

  「是你把儲大人傷成這樣的?」

  「嗬嗬……嗬嗬!」那在地面之上的儲非源此刻用盡全力的嘶聲。

  司文意面色緊張了起來,手槍指向四周。

  「就權當是你了,殺了你,這娘們我再帶回去……」

  轟!

  長槍所過,血水噴濺,一枚腦袋高高飛出,黑衣男子的無頭屍體還沒倒下,卻是被陳言一腳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