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傷感,我還能待一段時間,陳言。」
羅浦新笑著拍了拍陳言的肩膀。
「把你的東西帶上,我們等會離開。」羅浦新笑道。
「等會?」陳言提著兩個簡易的袋子走出。
羅浦新眉頭揚起,目光在陳言手中口袋和只穿了一個褲衩的儲煊聖身上來回流轉。
儲煊聖,越看越可憐啊。
「是,我之前就來了,一直屏氣凝神,雖然沒找到儲家殺害少年少女的證據,但也發現了些許異常。」
羅浦新說著,帶著陳言來到一間倉庫之前。
走到跟前的一瞬間,陳言眸光驟縮,一股難以形容的惡意從門縫之內溢出,瞬間包裹了他。
強大,未知,恐怖,難以言明!
這倉庫之內所存有之物,駭人至極!
「你感覺到了,對吧。」羅浦新開口。
陳言點頭,這是古神獸的感覺。
「儲家膽子很大,竟然敢私自馴養古神獸,能爆發這般惡意的,絕對是原生古神獸。」
羅浦新解釋道:
「你在戰鬥區殺的那些,都是人工蓄養的古神獸,只是將古神獸的血液注入到古獸體內,使其變異之後得到的成果。
原生古神獸可以污染人類,使得生靈內心沉淪,直至變成沒有情感的機器。」
羅浦新說著,向著外面走去。
「去叫人?」陳言問道。
「不叫人,你是不知道,有人此刻去儲家轟殺,我再叫人搞儲家氣血工廠。
這不就做實我和那人一夥的嗎?」羅浦新大笑道:
「一個古神獸搞不死儲家,但那出手之人,才是真的狠辣,竟然敢白日就衝去儲家,真不知道儲家做了什麼孽。」
陳言心中暗自驚嘆。
敢直面去殺儲家,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他要是有實力,當著所有人的面宰了儲非源,那也爽。
過了一會,兩人分別。
直到陳言離去之後,羅浦新才長嘆一口氣。
「天才啊,這才是真正的天才。」
陳言能來到儲家氣血工廠,說明陳言細緻入微。
如此輕易的就潦倒儲煊聖,說明陳言進步極快。
他很少能在一個小輩身上看到這麼多令人震撼的點。
「或許,我說或許……」羅浦新眸光一閃:
「他能破限百脈,打敗陳旻?」
說出這一句話後,羅浦新倒吸一口涼氣。
有可能嗎?
那可是烙市,那可是陳家,那可是陳家無敵子的兒子。
三步斷山,新時代的又一個無敵子。
…………
「混帳,該死!」
「家主啊!!!!」
「儲非源,你個畜生,要不是你,家主不會死!!!」
「混蛋,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針對我儲家!」
一道道爆吼聲響徹天際。
儲家。
烽火硝煙方斂,這座曾經雕樑畫棟的中式庭院此刻朱扉碎裂,三成房屋坍圮傾頹,河池崩裂,哀嚎不斷。
儲非源、儲瀾、儲蒼等一眾儲家強者此刻圍在一名渾身是血,已然死去的老人身前,有人低哭,有人暴怒,有人面色鐵青。
那渾身被金光籠罩的強者到來,一瞬間直指儲家中庭,宮柝率先出手,被重傷。
儲家家主與其大戰,其餘強者圍殺之下,那人擊斃儲家家主,離去。
「儲非源,你個慫貨!!!」
雙眸赤紅的儲蒼抓住了儲非源的脖頸:
「我等可以一同圍殺那人,但為何你要逃,為何要逃!!!」
儲非源面色煞白,不敢言語。
那人很強,但若是他出手參與圍殺,自己的父親不會死。
可是,不知為何。
儲非源只覺那人前來,分明就是要殺自己的。
他……不敢出手。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
儲非源眼淚流下,此刻身體都軟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儲蒼一把將儲非源甩了出去,對方在碎石之上滾了許久,才呆滯的趴在地上,不敢說話。
今日,他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
他不知道為什麼。
那人為何要來儲家?
儲家到底從哪裡招來了如此強敵?
很快,縣鎮武司到來,一個個武司在殷炎浚的帶領下匆忙的來到眾人身前。
「你們滾!」儲蒼低喝。
殷炎浚眯起眼睛:「我們來調查!」
「滾!」儲蒼大喝:
「不需要你們,儲家的事情儲家自己處理!」
殷炎浚面色陰沉,隨後揮袖走遠。
儲家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敢讓人深入儲家內部嗎?
「儲蒼,儲家這般,你何不自己想想原因?」殷炎浚低聲開口。
儲蒼面色鐵青,眼裡殺機泛濫。
他儲家樹敵多嗎?
多!
他儲家可以壟斷這麼久的落山縣資源,斷了多少人前途?
正因為這樣,他們要斷,會往死里斷,不給那些人起來的一絲機會。
正因為這樣,他儲家才越來越強大。
這一次,算是在河邊濕了鞋子。
「我儲家無錯,明日我便進雲夢市見宮副總長!」儲蒼低吼:
「為我父討要一個公道!」
殷炎浚眸光冷冽。
儲家何曾給過他人公道?
…………
噗!
鄉間野外,蔥鬱的玉米林之中,陳妤面色煞白,一口鮮血吐出。
「師父,您還好嗎?」
陳妤心中低喃,意識世界裡,紅裙女子的面色亦是極為苦難,身形都有些渙散。
「沒事。」紅裙女子溫和笑道:
「他們對你師父來說,只是蟲子罷了,只可惜,沒能殺得了儲非源。」
陳妤沉默,這一次自己師父出手,其實會有些強撐。
她也沒想到自己師父說的很容易,但會付出這麼多。
「師父,我以後不會再用你的力量了。」
「沒事,你的強大需要道心穩固,你的道心……」紅裙女子不語。
自己徒弟的道心所向,便是家人平安。
若非如此,她不會不阻攔。
「好在,竟然在儲家發現了地脈級甲等的念力寶物,我吸收後,反饋的念能也可以幫助師父穩固神魂。」
陳妤取出一枚鐵盒,輕輕打開,其內光芒四溢,精純的念力能量四溢。
「嗯。」紅裙女子點了點頭,這算是大收穫了:「那儲非源呢?」
陳妤默然:
「我會強大自己,用我自己的實力去殺了對方!」
她本想伏殺儲非源,但儲家之人一直在議事,不給機會。
她師父不能長時間的給她輸送戰力,每次輸送戰力之後,師父就會陷入長期孱弱狀態。
所以,陳妤只能強行出手。
意識世界裡,紅裙女子欣慰一笑。
忽然心想,如果是陳言的話,會不會如自己徒弟這般果斷吧。
「師父,我吸收了這寶藥之後,應該可以打贏那用冰之人了吧。」
陳妤開口,她沒有因為今日之事而自負。
擊殺儲家家主的是自己師父,不是她。
她如今遇到的最強者,還是那人。
「定然!」紅裙女子笑道:
「我徒兒天資綽約,有神女之姿,豈是此間之人可比?」
「可是我哥也很厲害嘞,他可沒師父。」
紅裙女子一愣:
「你哥是個意外,你好好修煉,超越你哥也不難。」
…………
「小妹氣血未開,無法吸收這些能量……」
森林之中,看著身前的一堆氣血藥劑,陳言低喃。
本想給陳妤留一些,但卻很快否定這個想法。
自己強大了,才可以更好幫助家人。
身體之內,凐蟄感知到那蘊含冰屬性能量的瓶子,已經在躍躍欲試了。
凐蟄沒有思想,真正躍躍欲試的,是陳言自己。
開啟【沌淵訣】,打開金屬瓶子,開吸!
凐蟄一直以來才凡品乙等。
他的護身紋路都上品級甲等了……
這段時間,可真憋屈了氣血一道。
刺啦啦!
須臾之間,一道道氤氳寒霧從金屬瓶子之內流出,向著陳言匯聚而去。
嗤嗤嗤……
陳言身前身後,一寸寸大地凝結冰霜,被凍結,四周空氣一下子冷了起來。
陳言的身體之上,一片片冰甲浮現,他身體微微顫抖,股股寒芒在他的的經脈之間肆意衝撞。
心臟與肝臟之內,凐蟄舞動,越來越多的寒意與凐蟄匯聚,陳言的氣息更是冰冷。
咔咔咔咔!
大地凍結,地下之水緩緩流出,又在片刻之間凝成冰塊。
時間緩緩而過。
當夕陽將落,最後的一縷橙輝落在陳言的頰畔之上。
最後一瓶的寒冰能量被凐蟄吸收結束。
陳言長舒一口氣,這一口氣在空間傳遞,落在身前那一株大樹樹幹之上。
咔咔咔!
似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樹轟然斷裂。
很乾脆的斷裂,就像是一塊冰棒一般,砸在地面之上,碎成無數枚凝結冰晶的木屑。
陳言伸出了手,一股白浪寒流在掌紋間流動著。
凐蟄,更冰冷了。
一股寒意吹去,三十紋的橫煉武者應該也受不了的。
凐蟄晉升!
上品級,乙等!
雖只是上品級乙等,但凐蟄乃是破限覺醒的天賦本源。
比起其餘上品級乙等的冰屬性氣血,至少還要強大個三倍以上!
「舒爽!」陳言看向面前的那一堆氣血藥劑,他以前還沒這般修煉過。
只覺得奢侈。
但現在,不花錢的東西,奢侈也就奢侈了。
謝謝你,儲家。
陳言如是想著,將一瓶瓶氣血藥劑灌入腹中。
轟!
一股寒濤擴散出去,四周大樹崩裂開來。
…………
與此同時。
王楊家裡。
「你不能簽!」王楊面色漲紅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王心淺低著腦袋:「爸,我得變強。」
王楊張大了嘴巴,此刻卻是呆愣在了椅子上:
「可是你總得要有尊嚴的去變強,你簽了宮家合同,無疑是在幫那賤人……」
「爸!」王心淺低著腦袋,此刻卻是掙扎無比,眼裡浮現出一絲苦澀與絕望: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的尊嚴……不值錢嗎?」
房間闃寂異常。
王楊面色變得鐵青,卻在下一刻似是失去了一切力量一般。
腦海里響徹著自己女兒的這句話。
好似是對的。
他沉思許久,思緒似是無盡的黑暗,一道人影卻是浮現了出來。
「你知道陳言嗎?」
「知道。」王心淺開口:
「你幫過的,聽說很天才,很厲害。」
王楊點了點頭,正要開口,王心淺低聲道:
「所以,他在哪?」
王楊一愣。
「他進入鎮武班後,來看過你嗎?」
「那是他忙!」王楊低喝。
「那是他忘記你了,他強你弱,你在他面前,你的尊嚴不值錢!」
王心淺站了起來,指向餐桌上的一盤獸肉道:
「這是我撿的,我冒險撿到的,我吃了它我會變強,我的尊嚴才可以變得值錢。」
王楊沉默。
…………
一夜未歸。
當翌日的太陽從東方升起的那一刻,陳言出現在家門口,見到了幽怨的陳妤。
「哥,你去哪裡了?」陳妤埋怨一聲,昨天陳言才發生刺殺之時,又是一夜未歸,不擔心是假的。
只是青山這般大,她又沒有一直跟著,哪裡去找陳言?
「哦,回去吧。」陳言甩了甩自己手裡的包裹,其內全是紅毛靈芝一樣的寶藥:
「我去跑山了。」
陳妤眸光一閃,下一刻卻又恢復成之前的狀態,嘟囔:
「那你也不應該不告訴我。」
陳言摸了摸陳妤的腦袋,走進家門口,對著正在做飯的陳於滸開口:
「爸,叫些鄉親和我進一下山,我殺了些古獸,完了給王老師送過去。」
陳言笑道,昨天還是殺了一些古獸的,不能浪費。
他看了一眼遠處。
那裡一名坐在石椅上吃飯的男子向著陳言微微點頭。
見過的,是軍武衛後勤之一。
那是司文意說過的,保護他家裡人的鎮武司之人。
陳言沉思,除卻一些百脈境後期實力的古獸不拿,這樣只會暴露實力,其餘的都可以搬回來。
他會叫那後勤人員也去,這樣就是告訴刺殺之人,擊殺殺手的不是他,而是那人。
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會引起目光,所以要表現的自然。
「進青山?」陳於滸皺眉。
「沒事,爸,我會給錢,我也可以保護他們。」陳言笑道。
很快,整個青山鎮喧鬧起來了。
街道上,有人不斷議論。
「出息了啊,真出息了。」
「擊殺了凶獸嘞。」
「那叫古獸,古獸!」
「嗨,都一樣。」
胡澤元被喧鬧聲吸引,剛從家門口走出,就看到一伙人正用棍子扛著一頭小山丘一般大小的凶物走過街頭。
那是一頭口張尖牙,頭顱碩大、如野豬一般的古獸,此刻身上血口猙獰,血水流了一整條街。
雖是已經死去,但那微眯的獸眼裡依舊閃爍凶光,令人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胡澤元張大了嘴巴。
身旁鄰居道:
「你外甥陳言殺的古獸啊,說是要送到王老師那邊。」
胡澤元整個人呆滯:
「王老師?」
「王楊王老師啊,眼光真好,誰知道陳家小子能這麼出息呢?」那人感慨道:
「快去陳家,陳家還有一頭古獸,陳家小子說過了,昔日幫過他家的人他不會忘記,讓大夥去他家分肉。」
有人感慨,有人複雜,有人歡喜。
多有人後悔,當初陳言出車禍,陳於滸滿鎮子裡借錢,他們怎麼沒借呢?
為啥沒給陳言一些吃食或是零錢呢?
如果以前對陳家好一些,今日也有臉去分古獸肉了。
可沒人敢死皮賴臉的直接去,陳言可是武者,得罪武者那不是得不償失?
有人則是打趣的看向胡澤元:
「老胡,你快去啊,你可是陳言舅舅嘞。」
胡澤元不語,此刻面色越來越難看。
其餘人見到胡澤元這副模樣,心裡也舒服點了。
胡澤元怕是那最難受的一個吧。
胡澤元抿了抿嘴,身旁兒子胡源走出,看著被人抬著的死去凶物發呆。
咚咚咚!
門外,敲門聲不斷。
當王心淺開門之後,便愣在了原地。
院外,人山人海,一頭死去凶物落入眼帘,她徹底呆滯。
「老王,出來咧!」
有人高喊:
「老王,你真要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