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送爽,玉露生涼。
霜楓染赤了曉陽市的邊際。
街道之上,銀杏葉如黃蝶般簌簌飄落,給街道鋪上一層璀璨的金氈。
巨大的高考榜單橫立於曉陽市的中心。
幾乎是每家每戶都可以遠遠看見之物。
【第一名陳言:一百一十五億三千萬】
陳言的名字高居於第一。
僅次於陳言的第二名羽昶昇也不過才七十多億的斬道積分。
「這陳言的確身具崢嶸,之前我還一度以為他要死了。」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死了,沒想到硬生生活了過來。」
不時,有人讚嘆出聲。
陳言之前名字不斷在高考榜單之上閃爍,不少人看出了陳言將死,靠著最後一口氣在死亡的邊緣掙扎。
曉陽市之人看的膽戰心驚。
這陳言就是今年欽州高考第一,所獲積分超越一百億。
有人比較以往,陳言會是近五十年來積分最高者。
至於五十年之前,高考體制改革過一次,不好比較了。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才,將要死去了。
世家聯盟的一些強者大笑,說陳言活不久了。
但到了最後,陳言的名字越加璀璨,徹底活了過來。
有考生在陳言將死之際便從尋陽塔內出來,講述了經過。
各方強者震驚,陳言竟是領悟了不朽氣息。
其在夢淵第三層的經歷更是驚險刺激。
這一切,都令人心神震顫。
一直到現在。
原先沒有絲毫風波的曉陽市忽然有震動之音響徹起來。
一道道氣血狼煙自高考榜單所在的廣場之上溢散出去。
有剛棄權出來的考生大吼出聲:
「世家聯盟羽昶昇展露強大劍境,欲要以雷霆陣法滅殺我們上萬考生!」
這聲音響起的剎那,便被上萬道憤怒之音掩蓋過去。
「世家聯盟,出來!」
「羽昶昇竟施展出了陳長垣的劍境!」
「天下還有法理嗎?!」
「請總長張庭評判!」
一道道低吼之音被考生以各自的秘法擴散出去,如數千道雷霆在曉陽市轟鳴震響。
附近街道的銀杏樹都被這聲音震盪,銀杏葉簌簌墜落。
各方強者出現,一個個的面色變化。
曉陽市民震愕,聽的不是太清楚。
但明顯知曉有大事要發生。
「吾兒!!!」
有悲愴的嘶吼聲響徹起來,滾蕩氣血擊潰天雲。
一名身穿鎮武司總長服飾的男子爆發殺氣,嘶吼連天。
有人認出,嘶吼之人,乃是荒市鎮武司總長。
對方兒子安宇湳在高考榜單之上的排名並不高,之前消失,對方還以為是名次降低。
現在終於發現,自己兒子死了,名字直接消失了。
張庭出現,面色亦是異常難看。
就在剛才,他發現秋長疾的名字消失了,已經死了。
軍武衛部長宗恆出現,身後跟著一眾軍中強者,與鎮武司各立兩方。
世家聯盟那一方,陳長垣並未出現。
而是由總管落東籬率領一眾世家聯盟的老人出現了。
落東籬面色有些慘白,她就算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也明白,可能是要針對世家聯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庭低沉開口。
張洛白連忙飛去給自己父親匯報情況。
「慄慄,你過來。」
祝慄慄的父親開口,很快祝慄慄,商雲武等將星前去軍武一方。
事情很快搞明白。
落東籬幾乎是尖叫的開口:
「什麼!」
她大腦發昏,羽昶昇竟然要將所有考生煉成血丹。
這是瘋了嗎?
陳長垣也出現了,他的面色變化,此刻也露出凝重之色。
軍武衛那一方,已經有老人渾身爆發煞氣,眼裡蘊含的殺機幾乎要當場抹殺落東籬。
倒是宗恆突然大吼一聲:
「不朽體!」
他張大了嘴巴,兩個眼睛瞪成了燈籠:
「小申,不朽……不朽體啊!」
宗恆大喊,才反應過來,申亦為還在閉死關。
申亦為之前因為陳言之死,心裡產生了鬱壘,用盡一切的去閉關了。
軍武一方的老人都坐不住了,甚至有一些隱藏著的老人直接飛出,看向商雲武大吼:
「你再說一遍,你他媽再說一遍!」
商雲武麵皮一抽,感覺自己要被老人一瞬間抓殺,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道:
「是陳言出現了,太過強大,可以壓制羽昶昇,還展露出了不朽體。
他才是破鏡天驕,不是什麼安宇湳。」
現場皆是沉默,有人呼吸急促,有人只覺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宗恆覺得有必要把申亦為直接拉出來。
對方還因為陳言之死,悲憤不已,化痛苦為力量的在閉死關。
太可憐了。
陳長垣沉默了,他其實已經猜到會發生異變。
但陳言覺醒了不朽體,這件事還是令他難以接受。
不朽體。
陸巡陽為世人留下了秘密,不少人都知道。
陸巡陽篤定,只要將極緞紋凝練至二百一十六枚,就可以獲取不朽體。
很多強者知道,但都是掃了一眼就不在意了。
極緞紋二百一十六枚?
開什麼玩笑?
但陳言覺醒了不朽體。
難道真的打破了那麼多次境界極限?
陳言不是早就已經合一了嗎?
陳長垣原本雙手負後,此刻兩隻手卻是緊緊地掐在一起。
陳言,與他烙陳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
對方那一整個家族,不只是他這一代,他的父親,他的爺爺。
一直以來都被烙陳封鎖了,滅殺了崛起的機會。
烙陳斷了他們的未來。
但陳言卻是打破了封鎖,崛起了。
一步步的,成為了這般強大敵人。
羽昶昇之事,陳長垣都不是太擔憂,但陳言覺醒不朽體之事,令他難以自持。
嗡的一聲。
他體內的氣血都有點不受控制了。
「太好了,太好了!」
有一個名叫談一士的軍中老人眼裡都流下了淚水:
「這孩子,我打小就知道他會驚才風逸,要橫斷所有天驕,如今一看……」
沒人理他。
遙遠的一方。
一棟別墅的客廳之內,一身白衣的老人還在端著一碗炒麵吃著。
遠處之事,他只是聽個大概。
他見識太多,早已見怪不怪。
但也就在這時,老人停下吃麵的動作。
他被驚到了。
不朽體?
沒搞錯?
他愣了許久,才掃了一眼旁邊侍奉的從陳曦鳶。
後者,臉色都有些發白,身體有些輕顫了。
「怎麼了?」陳炁淡淡開口:
「我陳氏兒郎覺醒了不朽體,你很害怕?」
啪的一聲。
陳曦鳶手裡的水杯墜地,但杯中之水卻沒灑出。
陳炁掃了一眼陳曦鳶,淡笑一聲:
「你一定之前是想要利用陳言,自己也沒想到陳言可以走到這種地步。
你在害怕陳言,也在害怕我。」
陳曦鳶低著腦袋,感覺自己的秘密在眼前這位老人眼裡根本藏不住。
但她以惡意結晶暗害陳言之事,對方還不知道。
一旦知道,估計可瞬間抹殺她的存在。
陳炁懶得理會陳曦鳶,遙遙看著遠方,嘴裡嘖嘖稱奇:
「不朽體啊,怎麼覺醒的,難道是得到了陸巡陽的秘傳?」
他心中有所猜測,尋陽塔震動之事他也知道。
如今看來,陸巡陽口中的那個破鏡之人根本不是安宇湳,而是陳言。
「小虎。」陳炁開口。
高天之上,虎執事連忙行禮,眼裡亦是帶著震撼:「大長老,您說。」
房間內,陳炁淡淡抬手:
「我說……」
啪的一聲。
一股無形的勁力就這麼突然出現,打在虎執事的臉上。
虎執事口中吐血,一顆牙齒都被打飛了。
但此刻弓著腰,根本不敢回話。
陳炁眼裡浮現失望之色:
「你來欽州找破鏡之人,就找了一個安宇湳,你覺得合理嗎?
反倒覺得陳言不可被投資。
好端端的一個絕頂天驕放在你眼前,你看不見。」
陳炁深吸了一口氣,他就是閉了一個關,怎麼陳氏這些小輩越來越蠢的跟豬一樣了。
虎執事連忙點頭,眼裡浮現驚懼:
「是我的錯,是我糊塗了。」
啪的一聲。
又是一巴掌。
「你說你糊塗有什麼用,你都已經糊塗過了,我是怕你明天後天還是這麼蠢。」陳炁低罵一聲:
「陳氏要完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就算拿不到破鏡之人,也應該把陳旻接回族內。
陳旻在他看來,也是天才,絕頂天才。
但虎執事和陳曦鳶兩人都眼瞎了。
以為陳旻輸了一次之後,就不配被稱為天驕了。
一百個安宇湳,比得上一個陳旻?
最關鍵的,還是陳言。
非要盯著一坨大便,看不到眼前的參天大樹。
他失望無比。
虎執事艱難的吞吐空氣,自己看似只是挨了兩巴掌,實則一旦回到陳氏,他的待遇要被腰斬了。
僅僅是腰斬,都是好的。
該死的安宇湳。
虎執事心裡低吼不休。
一口一個自己乃是破鏡天驕,鼻孔朝天,就連他都相信了。
結果,真正的破境天驕陳言,他沒看到。
本源空間可以化作大城,自身覺醒不朽體。
這不是破境天驕,這是什麼?
虎執事心裡叫苦不迭。
自己眼瞎了!
他希望安宇湳可以活著出來,這樣他要好好的折磨對方幾百年。
可惜,安宇湳已經死了。
見到虎執事這樣,陳曦鳶更怕了。
陳氏大長老陳炁,外族人怕,本族之人更怕!
對方看似平和,但一旦出手就是雷厲風行。
陳長垣,怕也只是對方用來與夏氏對弈的棋子。
陳炁唆了一口面,搖了搖頭:
「不好吃,沒陳於滸做得好。
那小子做的飯還挺合我胃口,這段時間應該已經躲在某個地方了吧,他女兒我也沒見過。」
他笑了。
雲夢陳氏這一家三口,都有點意思。
說不定,陳言那個一直神出鬼沒的妹妹也是天才。
只是,他下一刻便眉頭皺起了。
「陳言是不是在夢淵第三層自損了棄權牌?」
他的聲音落下,一旁的陳曦鳶如夢方醒,連忙看向高考榜單。
只見,陳言的名字還在其上。
「是……是!」
陳曦鳶開口。
陳炁抿了抿嘴,繼續吃麵,只是皺著眉頭:
「一個羽昶昇,兩個肥遺。
陳言與那從金州來的宗家小棄女,能贏嗎?」
陳炁低喃著,輕笑一聲:
「倒是挺有犧牲精神。」
他搖了搖頭,他了解陳言的崛起歷史。
的確,有很多自我犧牲的地方。
比如,曾被殺手刺殺,自己捨棄隊友幫助,一人去處理。
比如,在宮家,自己一人選擇去殺李厚。
「如若回歸陳氏,我倒要好好教教他,人不自私怎麼活呢?
你說是吧,小鳶。」
陳曦鳶點頭,面色難看。
外界,也是同時間響徹起一陣陣低吼聲。
「他竟然自損了棄權牌,他沒出來。」商雲武大吼,心裡後悔不已:
「為了叫我等出來,自己一人落入陷阱了!」
外界譁然一片。
陳言竟是涉身險地了。
有人感動,有人顫抖。
就剩下陳言與三堇,要怎麼面對陳長垣與那兩隻肥遺啊。
怕是要有一場艱難大戰。
可能,要危險至極!
「陳言危矣!」有人哀嚎。
…………
嗤嗤嗤………
陳言掐住一隻肥遺的脖頸,右手與那肥遺脖頸接觸的一瞬間,一股股黑煙溢散出去。
「呷!!!」
悽厲的尖叫聲響徹著。
這隻肥遺在陳言意志的抹殺下死去了。
大地之上,羽昶昇渾身破碎,一道道血痕怵目驚心。
「意志!」
他發出一道自己都覺得荒唐怪誕的聲音,雙眸之中的癲狂都在消失不見。
不是茫然,是呆滯。
他還有力氣,還可以施展劍境。
但什麼都沒做,只是眼睜睜看著那從高天之上走下來的青年,自己的一切力量都軟弱無力了起來。
意志之主。
什麼意思?
意志是什麼?
他是什麼的主人?
他是,世界的終極。
「哈哈哈哈哈!!!」癲狂的聲音在大地之上響徹起來,羽昶昇像是一個瘋子一般的無盡嘶吼著。
「既生我,何生他啊!!!」
他吐出一口口的血水,臉上都露出了一抹詭異的酡紅,癲狂而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