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萬世皆墨,唯我獨白!

  【大化造物術】,是池佬傳給陳言的一個專門用來模仿異象的氣血武技。

  陳言本想用這個武技來迷惑姜元,但沒成想石殿內本就有兩個假的【幽瀾】。

  本來以為白學了,沒想到羽昶昇來了。

  他站了起來,看向屋外。

  鱈妻、村長以及羽昶昇幾人已經遠遠飛離出去。

  外面,不時有戰鬥轟鳴聲響徹而來。

  【幽瀾】之爭不可能不慘烈。

  陳言雙眸眯起,羽昶昇的實力還是太強了,在鱈妻的追殺下依舊可以顯得從容不迫。

  為什麼這麼強?

  陳言心中思忖,這一次的高考秘境出現了太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天驕。

  姜元,先不用說,定然有自己的秘密,身為天驕榜第五,明顯要比第六師子芩強大極多。

  羽昶昇,更是遠遠拉開了與其他天驕之間的差距,很奇怪。

  如此強大,為何前兩屆會打不過張洛白,難道說張洛白要比羽昶昇還強大。

  不能小覷天下雄豪。

  陳言心中暗道,有時候的盲目自信才是最能害死人的。

  「不過,我也不需要太過擔憂,按照老申所言,張洛白的強大之處乃是自身的晨星級氣血質量。

  如果我可以獲得幽瀾,兩大四血法合併,自身的氣血質量也可以提升。」

  陳言的氣血質量到達青穹級甲等已經很久了。

  【潛淵】本就可以通過壓縮氣血,讓氣血的元素能量品級提升。

  不是陳言不努力,而是他始終可以感覺到,青穹級與晨星級之間有著一道巨大鴻溝。

  想要越過這個鴻溝,要麼需要時間的積累,要麼就需要下猛藥。

  吞噬高品質的元素能量。

  亦或是提升自身氣血功法的品級。

  這也是為什麼陳言想要得到【幽瀾】的真正原因。

  陳言走出木屋,向著其餘木屋走去。

  他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放在那個他偽造出來的假【幽瀾】上面。

  羽昶昇和村長也不都是傻子,他們或許會在短時間內看出那個【幽瀾】的問題。

  所以,陳言需要利用現在的時間去尋找石壁。

  「幽瀾在石壁內。」

  陳言低喃著,沖入一個個沒探訪過的木屋,進入地窖,查探所有用石頭砌就的牆壁。

  他速度極快,即使已經獲取了一億的斬道積分,也沒心思去吸收。

  「不對,不對,不對……」

  陳言檢查過一個個木屋,摩挲過一個個石砌的地窖牆壁,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他雖是平靜,不顯焦急,但心裡卻是不斷思忖。

  他甚至逼問了村民,尋找到了鱈妻以前的房子,也沒從地窖內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是我理解的有問題?」

  陳言低喃。

  身旁一棟棟木屋被黑幕籠罩,似是一頭頭無聲且壓抑著的巨獸。

  暗紫色的天穹,深沉的幾乎下一刻就會凝下血水。

  一個個窗戶之內,有村民和考生不時透過窗戶凝視陳言。

  他們不知道陳言在幹什麼。

  偶然有村民眸色變得陰沉,似在驚懼,似在惶恐,似是獰笑。

  言境的感知之下,這無數道情緒低吟著,交纏著,如可以捆綁意識的絞索一般圍攏陳言。

  好像有隱藏在真實世界另一邊的吶喊,嘶吼在悄然響徹。

  陳言走到一座木屋門前,單指捻了一撮木門上的黑粉,細細感知。

  下一刻,忽然如一艘流淌金色光澤的飛天戰艦一般升空。

  他飛離斬屠村,很快飛到一面巨大的黑光巨牆前。

  一座木屋建造在巨牆之下,這是斬屠村和外界的唯一通道。

  站在木屋前,陳言皺眉。

  因為,有白光自遠方駛來。

  寒冷的敵意襲來,仿佛四周的一切殺機將陳言籠罩。

  這白光駛來的瞬間,凝化成一道人影,居高臨下的看著陳言。

  羽昶昇。

  「好!」羽昶昇眯起眼睛,他渾身是血,明顯經歷了一場大戰,眯著眼睛看著陳言:

  「你騙我騙的好狠!」

  陳言靜靜佇立,淡淡的看著對方,就這麼站著,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所有戰力。

  羽昶昇眸色變得無比銳利,他打量著陳言,竟是發現陳言對他沒有絲毫畏懼。

  仿佛下一刻,他一出手,陳言便會出手。

  兩人就這般對峙,持續了數秒。

  「將真的幽瀾交給我。」羽昶昇淡漠開口。

  他對抗了鱈妻與村長兩方人馬,好不容易保下手中的【幽瀾】,沒成想竟然是假的。

  他不知道陳言從哪裡搞來的假【幽瀾】,但的確第一時間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此刻,想立即殺了陳言的心都有了。

  「我憑什麼給你?」陳言淡漠開口。

  「你又不修鍊氣血!」羽昶昇低喝。

  「我可以賣錢。」

  羽昶昇一窒,他冷厲的看著陳言,似乎下一刻就會瞬間出手。

  也就在這時。

  吼!

  一道震天的低吼聲響徹。

  數道人影騰空而來,鱈妻追殺在後。

  是村長等人,帶著鱈妻來了。

  羽昶昇咬緊牙關,心裡都在嘶吼。

  「交給我!」

  陳言眸色淡漠,渾身暴起金光,做出要對戰的準備。

  村長等人馬上就來,就看羽昶昇有沒有在這短短時間內擊殺陳言的能力了。

  「陳言,將幽瀾給我!」

  村長的低吼聲遠遠響起。

  他的身後,數個村民皆是爆發強大念力,籠罩周身。

  一瞬間,大戰將起!

  羽昶昇眼裡暴起無邊殺機,咬著牙關,單手一揮,一枚玉盒出現在手中,幾乎是嘶吼的出聲:

  「晨星級乙等的療傷靈藥,可以救你一命!」

  他暴怒無比,最終還是選擇了與陳言交易。

  他只是輕輕的揭開了玉盒的蓋子,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溢散出來,無比清澈。

  陳言眸色微閃,那令他斷臂重生的【生命不朽丹】也才是晨星級丁等療傷靈藥。

  這一枚可是乙等。

  「快點!!!」羽昶昇低吼出聲,無比暴怒。

  陳言單手一揮,一枚湛藍光團從手中浮現,扔向羽昶昇。

  「陳言!!!」遠方,村長嘶吼。

  羽昶昇接過光團,冷笑一聲,根本沒有給陳言療傷靈藥的想法,向著遠方飛去。

  可就在他剛飛出百米,瞬間一怔,捏碎手中光球,嘶吼出聲:

  「陳言!」

  他變得無比暴戾,凶神惡煞的向著陳言衝來。

  「你不給我靈藥,我給個假的又如何?!」

  陳言淡漠開口。

  羽昶昇呼吸一窒,單手一揮,那充滿生命氣息的玉盒直接拋出。

  與此同時,陳言單手一揮,又是一枚凝聚玄武虛影的湛藍光團拋出。

  羽昶昇眼裡浮現獰笑,一股吸力自手中暴起,將玉盒與光團同時吸向自己。

  卻也在這剎那間。

  陳言手中再度多出了一枚湛藍光團,同樣凝聚玄武虛影。

  這一刻,直接向著村長那邊拋去。

  羽昶昇整個人都呆愣了下來,如果視線可以殺人,陳言已經被他殺死千遍萬遍了。

  到底哪個【幽瀾】是真的,到底哪個是假的?

  他分不清!

  砰的一聲。

  卻也在他突然頓住的剎那,陳言忽然向著他飛來,手中又多出了一枚湛藍光團,向著他拋出。

  羽昶昇整個人都要麻了。

  而那一枚,本來要被他吸入手中的晨星級乙等寶藥卻是在他神色麻木的片刻,被陳言抓入手中。

  下一刻,兩枚飛向羽昶昇的湛藍光團被他攥入手中。

  羽昶昇眼睛圓瞪,雙手一捏。

  轟!

  兩枚光團同時爆碎開來。

  假的!

  「陳言,你找死!」

  燦爛白光自他身上爆發,威勢恐怖。

  這一刻,得到【幽瀾】仿佛都變得不是那般重要了。

  陳言從這個世界消失,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羽昶昇準備向著陳言殺去的剎那。

  唳!

  那被陳言扔出,向著村長那邊飛去的光團之上,忽然暴起玄武虛影。

  羽昶昇身體一頓,他取出一滴血液。

  這是無敵子的血液!

  血液似是感應到了那一枚光團的奇異。

  瞬間變化,血滴之上赤紅與白光交織,燦爛無比,一隻朱雀和一頭白虎交纏飛舞、高嘹鳴嘯。

  他呼吸急促,那一枚被陳言拋向村長的光團才是真的【幽瀾】!

  看著已經遠遁離開的陳言,羽昶昇咆哮一聲:

  「陳言,我必殺你!」

  說罷,他的身影變作一道白光,向著村長那邊飛去。

  幾道人影再度打作一團。

  當然,這與陳言無關。

  陳言一直飛到極遠處,才停下。

  他一口氣拋出了三個自己仿造的【幽瀾】,至於拋向村長的那一枚,是他從石殿內尋到的假【幽瀾】。

  之所以羽昶昇會相信那一枚是真的。

  是因為那一枚其實是鱈妻的血液,四血法修煉者的血液內都帶著神異,會有奇特感應。

  當初,這一滴鱈妻的血液,也是這麼騙過和悠桐的。

  不過,都是假的。

  陳言看向手中的玉盒,緩緩揭開。

  一瞬間,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浮現,自玉盒內溢散而出。

  很快,這一股超然物外的生命氣息消散,一枚青色的琉璃一般的藥丸躺在玉盒內。

  陳言抿了抿嘴,那生命氣息的確是晨星級乙等的味道。

  但這藥丸,只是青穹級甲等的療傷靈藥。

  羽昶昇,也不是很蠢啊。

  從一開始,對方都沒想過要用晨星級的靈藥和陳言換取【幽瀾】。

  陳言將這青穹級甲等的靈藥收入空間環。

  反正,他沒虧就是了。

  陳言感知著四周變化。

  隨後,再度來到木屋前。

  陳言走進木屋。

  躺在破舊床榻上,瑟瑟發抖的老人瞬間睜開眼睛,驚慌的看著來者。

  「考生大人……」

  老人的頭上還長著一枚肉瘤,他正是斬屠村的守關人。

  陳言掃視著木屋,這木屋內一樣有著一個地窖。

  這是陳言最後能想到的,可以存在石壁的地方了。

  可是過了一會,陳言走出地窖,眼裡浮現出一絲失望。

  還是沒找到。

  他掃了一眼老人,沒有開口。

  他曾經問過老人門上的黑粉是什麼,但老人傳遞給了他寧死也不會回答的強烈情緒。

  陳言正要離去,木屋內的老人忽然開口:

  「考生大人,您聽說過白熊與兔子的故事嗎?」

  陳言轉過頭,老人點亮燭火,昏黃的燭光在老人渾濁的眸子上跳動著。

  陳言並未開口,那老人卻是露出略帶詭異與悲苦的說道:

  「我說的是,村長殺死了那個發現蜂蜜的兔子之後的故事。」

  陳言皺起眉頭:

  「我沒聽過。」

  進入斬屠村,陳言只聽過兩個兔子與白熊的故事。

  這兩個故事,完整的隱喻了斬屠村的發展歷程。

  至於之後的故事,根本不存在。

  因為還沒發生。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還有。

  卻見,那老人佝僂著背,半趴在滿是劃痕,藏污納垢的木桌上幽幽開口:

  「兔子村長殺了那一隻發現蜂蜜的兔子。

  它知道即使兔子們吃了蜂蜜會變得強大,根本無法撼動白熊,反而會讓白熊更加強大。

  它心裡恨透了那一隻發現蜂蜜的兔子,但是白熊依舊存在,兔子們一日一日的還是要被白熊吃掉。

  它們絕望了,無比的絕望。

  更絕望的是,它們發現,自己不像是白熊的對手,更像是白熊所飼養的……」

  老人雙眼突然睜大,用一種充滿憤恨的語氣嘶吼:

  「豬玀!」

  他雙手抱著腦袋,充滿痛苦的哀嚎:

  「天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世界,為什麼兔子們還要繁衍後代,讓自己的子子孫孫成為白熊的飼料。

  它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人的神色都變得癲狂,忽然獰笑出聲:

  「兔子村長也要瘋了,它沒有辦法,甚至後悔自己殺了那一隻發現蜂蜜的兔子。

  但它沒錯,它在後悔之後,再一次的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用白熊本就喜歡吃的蜂蜜來強大兔子,兔子永遠也不會比白熊更加強大。

  因為兔子與白熊本就是兩個物種,他沒錯!」

  老人『嘿嘿』笑道:

  「它要帶領兔子再一次反抗白熊,它找到了鐵礦,發明了盔甲。

  它用盡一切,讓兔子們穿上了厚重的盔甲,即使這盔甲會割傷兔子們的身體,讓兔子們承受苦難。

  這一天,白熊再一次來到了兔子所在的地方,它看到了穿上盔甲的兔子。

  隨後,它順手抓起一隻兔子,放進嘴裡。」

  老人雙唇嚅囁著,如在吃飯一般,牙齒咯咯作響,他笑的冷冽:

  「白熊咀嚼著兔子的血肉,血水自白熊的嘴角流出,那厚重的盔甲割破白熊的牙膛,割碎它的牙齒,血水四濺。

  白熊看向兔子嗎,獰笑道……」

  老人眼裡閃爍淚花,充滿了絕望與憤恨,又帶著大仇得報的爽快,嘶吼:

  「還是很香啊~」

  陳言眸色微顫,他不再言語。

  但此刻,卻仿佛聽到了無數聲吶喊,在震盪心神。

  講完故事的老人嘿嘿笑著,他就這樣看著陳言。

  木屋內的燭火陡然變得無比幽暗,似乎不再帶有暖意一般,有徹骨的寒意抵達生靈的心頭。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寧靜。

  一粒被清風吹盪,翻滾的沙礫停止了運動的軌跡。

  一抹自東方浮來的晨輝定格在了天邊斷雲的最東邊。

  一個老人臉上即將捲起的皺紋忽然停滯。

  一道凝視超越時間,超越空間,超越古往今來,看向了正在沉思的意志之主。

  他要開口,但卻有金光閃爍遮擋了他的視線,令他停頓。

  「陸巡陽!」

  那人開口,帶著淡漠,帶著欣賞,帶著不屑與失望。

  嗡!

  璀璨的金光瀰漫天地,尋陽塔前的一個個考生望去。

  那座佇立大地,巍峨聳峙的金色巨塔閃爍光輝。

  好像因為什麼,又一次甦醒了。

  「陸總長!」

  祝慄慄顫顫開口,帶著敬畏,低下腦袋,竟是不敢直視這無邊金光。

  「師祖。」張洛白張大嘴巴,他參加過兩次高考,這是他第三次來到尋陽塔前。

  他從未見過尋陽塔這般異動。

  高考秘境之外。

  曉陽市內,一個個目光再度看向廣場。

  那金色的偉岸巨塔再一次凝化虛影,出現於人間之上。

  「不對,不對,為什麼尋陽塔又一次震動了。」

  「這一次的高考,與以往太不一樣了。」

  「連外界都能感知到尋陽塔的變化,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安宇湳嗎,他打破了極鍛境的境界極限,尋陽塔的變化,是因為他嗎?」

  一道道震撼之音響起。

  此刻。

  世界。

  大夏之內,大夏之外。

  有強者睜開眼睛,他們詫異無比,一道道目光投來。

  「看來要去一次大夏了。」

  「陸巡陽難道還沒死,尋陽塔發生異樣,是他本體要從古神禁地中走出嗎?」

  「天下要大變了,這變化根源,極有可能就在欽州!」

  「看來,我要結束閉關了,他有些不聽話了,哈哈,沒錯,我本就是這樣不聽話的人。」

  「夏寒舟,我沒看你,我在看欽州,你叫我滾,好,我滾!」

  …………

  強者震動,風雲變化。

  尋陽塔的異樣,再一次引起了世人的驚異。

  高考秘境之內。

  「到我這來,破鏡之人。」

  有聲音響起,帶著欣賞,帶著欣慰,帶著好奇。

  他的聲音,其餘人無法感知。

  此刻,只有陳言聽見了。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如我一般的人,很不錯,很不錯啊!!!」

  爽朗的男子笑聲抵達陳言的腦海深處。

  「他們教不了你,即使他們再偉大,也教不了你。」

  那是陸巡陽的聲音,穿越整個高考秘境,整個原生世界。

  「畏懼惡意是欺騙自己,忽略罪惡是失去良知。」

  「以我一世命,宏我萬世明!」

  「萬世皆墨,唯我獨白,來找我,我在尋陽塔!」

  他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