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化造物術】,是池佬傳給陳言的一個專門用來模仿異象的氣血武技。
陳言本想用這個武技來迷惑姜元,但沒成想石殿內本就有兩個假的【幽瀾】。
本來以為白學了,沒想到羽昶昇來了。
他站了起來,看向屋外。
鱈妻、村長以及羽昶昇幾人已經遠遠飛離出去。
外面,不時有戰鬥轟鳴聲響徹而來。
【幽瀾】之爭不可能不慘烈。
陳言雙眸眯起,羽昶昇的實力還是太強了,在鱈妻的追殺下依舊可以顯得從容不迫。
為什麼這麼強?
陳言心中思忖,這一次的高考秘境出現了太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天驕。
姜元,先不用說,定然有自己的秘密,身為天驕榜第五,明顯要比第六師子芩強大極多。
羽昶昇,更是遠遠拉開了與其他天驕之間的差距,很奇怪。
如此強大,為何前兩屆會打不過張洛白,難道說張洛白要比羽昶昇還強大。
不能小覷天下雄豪。
陳言心中暗道,有時候的盲目自信才是最能害死人的。
「不過,我也不需要太過擔憂,按照老申所言,張洛白的強大之處乃是自身的晨星級氣血質量。
如果我可以獲得幽瀾,兩大四血法合併,自身的氣血質量也可以提升。」
陳言的氣血質量到達青穹級甲等已經很久了。
【潛淵】本就可以通過壓縮氣血,讓氣血的元素能量品級提升。
不是陳言不努力,而是他始終可以感覺到,青穹級與晨星級之間有著一道巨大鴻溝。
想要越過這個鴻溝,要麼需要時間的積累,要麼就需要下猛藥。
吞噬高品質的元素能量。
亦或是提升自身氣血功法的品級。
這也是為什麼陳言想要得到【幽瀾】的真正原因。
陳言走出木屋,向著其餘木屋走去。
他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放在那個他偽造出來的假【幽瀾】上面。
羽昶昇和村長也不都是傻子,他們或許會在短時間內看出那個【幽瀾】的問題。
所以,陳言需要利用現在的時間去尋找石壁。
「幽瀾在石壁內。」
陳言低喃著,沖入一個個沒探訪過的木屋,進入地窖,查探所有用石頭砌就的牆壁。
他速度極快,即使已經獲取了一億的斬道積分,也沒心思去吸收。
「不對,不對,不對……」
陳言檢查過一個個木屋,摩挲過一個個石砌的地窖牆壁,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他雖是平靜,不顯焦急,但心裡卻是不斷思忖。
他甚至逼問了村民,尋找到了鱈妻以前的房子,也沒從地窖內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是我理解的有問題?」
陳言低喃。
身旁一棟棟木屋被黑幕籠罩,似是一頭頭無聲且壓抑著的巨獸。
暗紫色的天穹,深沉的幾乎下一刻就會凝下血水。
一個個窗戶之內,有村民和考生不時透過窗戶凝視陳言。
他們不知道陳言在幹什麼。
偶然有村民眸色變得陰沉,似在驚懼,似在惶恐,似是獰笑。
言境的感知之下,這無數道情緒低吟著,交纏著,如可以捆綁意識的絞索一般圍攏陳言。
好像有隱藏在真實世界另一邊的吶喊,嘶吼在悄然響徹。
陳言走到一座木屋門前,單指捻了一撮木門上的黑粉,細細感知。
下一刻,忽然如一艘流淌金色光澤的飛天戰艦一般升空。
他飛離斬屠村,很快飛到一面巨大的黑光巨牆前。
一座木屋建造在巨牆之下,這是斬屠村和外界的唯一通道。
站在木屋前,陳言皺眉。
因為,有白光自遠方駛來。
寒冷的敵意襲來,仿佛四周的一切殺機將陳言籠罩。
這白光駛來的瞬間,凝化成一道人影,居高臨下的看著陳言。
羽昶昇。
「好!」羽昶昇眯起眼睛,他渾身是血,明顯經歷了一場大戰,眯著眼睛看著陳言:
「你騙我騙的好狠!」
陳言靜靜佇立,淡淡的看著對方,就這麼站著,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所有戰力。
羽昶昇眸色變得無比銳利,他打量著陳言,竟是發現陳言對他沒有絲毫畏懼。
仿佛下一刻,他一出手,陳言便會出手。
兩人就這般對峙,持續了數秒。
「將真的幽瀾交給我。」羽昶昇淡漠開口。
他對抗了鱈妻與村長兩方人馬,好不容易保下手中的【幽瀾】,沒成想竟然是假的。
他不知道陳言從哪裡搞來的假【幽瀾】,但的確第一時間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此刻,想立即殺了陳言的心都有了。
「我憑什麼給你?」陳言淡漠開口。
「你又不修鍊氣血!」羽昶昇低喝。
「我可以賣錢。」
羽昶昇一窒,他冷厲的看著陳言,似乎下一刻就會瞬間出手。
也就在這時。
吼!
一道震天的低吼聲響徹。
數道人影騰空而來,鱈妻追殺在後。
是村長等人,帶著鱈妻來了。
羽昶昇咬緊牙關,心裡都在嘶吼。
「交給我!」
陳言眸色淡漠,渾身暴起金光,做出要對戰的準備。
村長等人馬上就來,就看羽昶昇有沒有在這短短時間內擊殺陳言的能力了。
「陳言,將幽瀾給我!」
村長的低吼聲遠遠響起。
他的身後,數個村民皆是爆發強大念力,籠罩周身。
一瞬間,大戰將起!
羽昶昇眼裡暴起無邊殺機,咬著牙關,單手一揮,一枚玉盒出現在手中,幾乎是嘶吼的出聲:
「晨星級乙等的療傷靈藥,可以救你一命!」
他暴怒無比,最終還是選擇了與陳言交易。
他只是輕輕的揭開了玉盒的蓋子,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溢散出來,無比清澈。
陳言眸色微閃,那令他斷臂重生的【生命不朽丹】也才是晨星級丁等療傷靈藥。
這一枚可是乙等。
「快點!!!」羽昶昇低吼出聲,無比暴怒。
陳言單手一揮,一枚湛藍光團從手中浮現,扔向羽昶昇。
「陳言!!!」遠方,村長嘶吼。
羽昶昇接過光團,冷笑一聲,根本沒有給陳言療傷靈藥的想法,向著遠方飛去。
可就在他剛飛出百米,瞬間一怔,捏碎手中光球,嘶吼出聲:
「陳言!」
他變得無比暴戾,凶神惡煞的向著陳言衝來。
「你不給我靈藥,我給個假的又如何?!」
陳言淡漠開口。
羽昶昇呼吸一窒,單手一揮,那充滿生命氣息的玉盒直接拋出。
與此同時,陳言單手一揮,又是一枚凝聚玄武虛影的湛藍光團拋出。
羽昶昇眼裡浮現獰笑,一股吸力自手中暴起,將玉盒與光團同時吸向自己。
卻也在這剎那間。
陳言手中再度多出了一枚湛藍光團,同樣凝聚玄武虛影。
這一刻,直接向著村長那邊拋去。
羽昶昇整個人都呆愣了下來,如果視線可以殺人,陳言已經被他殺死千遍萬遍了。
到底哪個【幽瀾】是真的,到底哪個是假的?
他分不清!
砰的一聲。
卻也在他突然頓住的剎那,陳言忽然向著他飛來,手中又多出了一枚湛藍光團,向著他拋出。
羽昶昇整個人都要麻了。
而那一枚,本來要被他吸入手中的晨星級乙等寶藥卻是在他神色麻木的片刻,被陳言抓入手中。
下一刻,兩枚飛向羽昶昇的湛藍光團被他攥入手中。
羽昶昇眼睛圓瞪,雙手一捏。
轟!
兩枚光團同時爆碎開來。
假的!
「陳言,你找死!」
燦爛白光自他身上爆發,威勢恐怖。
這一刻,得到【幽瀾】仿佛都變得不是那般重要了。
陳言從這個世界消失,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羽昶昇準備向著陳言殺去的剎那。
唳!
那被陳言扔出,向著村長那邊飛去的光團之上,忽然暴起玄武虛影。
羽昶昇身體一頓,他取出一滴血液。
這是無敵子的血液!
血液似是感應到了那一枚光團的奇異。
瞬間變化,血滴之上赤紅與白光交織,燦爛無比,一隻朱雀和一頭白虎交纏飛舞、高嘹鳴嘯。
他呼吸急促,那一枚被陳言拋向村長的光團才是真的【幽瀾】!
看著已經遠遁離開的陳言,羽昶昇咆哮一聲:
「陳言,我必殺你!」
說罷,他的身影變作一道白光,向著村長那邊飛去。
幾道人影再度打作一團。
當然,這與陳言無關。
陳言一直飛到極遠處,才停下。
他一口氣拋出了三個自己仿造的【幽瀾】,至於拋向村長的那一枚,是他從石殿內尋到的假【幽瀾】。
之所以羽昶昇會相信那一枚是真的。
是因為那一枚其實是鱈妻的血液,四血法修煉者的血液內都帶著神異,會有奇特感應。
當初,這一滴鱈妻的血液,也是這麼騙過和悠桐的。
不過,都是假的。
陳言看向手中的玉盒,緩緩揭開。
一瞬間,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浮現,自玉盒內溢散而出。
很快,這一股超然物外的生命氣息消散,一枚青色的琉璃一般的藥丸躺在玉盒內。
陳言抿了抿嘴,那生命氣息的確是晨星級乙等的味道。
但這藥丸,只是青穹級甲等的療傷靈藥。
羽昶昇,也不是很蠢啊。
從一開始,對方都沒想過要用晨星級的靈藥和陳言換取【幽瀾】。
陳言將這青穹級甲等的靈藥收入空間環。
反正,他沒虧就是了。
陳言感知著四周變化。
隨後,再度來到木屋前。
陳言走進木屋。
躺在破舊床榻上,瑟瑟發抖的老人瞬間睜開眼睛,驚慌的看著來者。
「考生大人……」
老人的頭上還長著一枚肉瘤,他正是斬屠村的守關人。
陳言掃視著木屋,這木屋內一樣有著一個地窖。
這是陳言最後能想到的,可以存在石壁的地方了。
可是過了一會,陳言走出地窖,眼裡浮現出一絲失望。
還是沒找到。
他掃了一眼老人,沒有開口。
他曾經問過老人門上的黑粉是什麼,但老人傳遞給了他寧死也不會回答的強烈情緒。
陳言正要離去,木屋內的老人忽然開口:
「考生大人,您聽說過白熊與兔子的故事嗎?」
陳言轉過頭,老人點亮燭火,昏黃的燭光在老人渾濁的眸子上跳動著。
陳言並未開口,那老人卻是露出略帶詭異與悲苦的說道:
「我說的是,村長殺死了那個發現蜂蜜的兔子之後的故事。」
陳言皺起眉頭:
「我沒聽過。」
進入斬屠村,陳言只聽過兩個兔子與白熊的故事。
這兩個故事,完整的隱喻了斬屠村的發展歷程。
至於之後的故事,根本不存在。
因為還沒發生。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還有。
卻見,那老人佝僂著背,半趴在滿是劃痕,藏污納垢的木桌上幽幽開口:
「兔子村長殺了那一隻發現蜂蜜的兔子。
它知道即使兔子們吃了蜂蜜會變得強大,根本無法撼動白熊,反而會讓白熊更加強大。
它心裡恨透了那一隻發現蜂蜜的兔子,但是白熊依舊存在,兔子們一日一日的還是要被白熊吃掉。
它們絕望了,無比的絕望。
更絕望的是,它們發現,自己不像是白熊的對手,更像是白熊所飼養的……」
老人雙眼突然睜大,用一種充滿憤恨的語氣嘶吼:
「豬玀!」
他雙手抱著腦袋,充滿痛苦的哀嚎:
「天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世界,為什麼兔子們還要繁衍後代,讓自己的子子孫孫成為白熊的飼料。
它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人的神色都變得癲狂,忽然獰笑出聲:
「兔子村長也要瘋了,它沒有辦法,甚至後悔自己殺了那一隻發現蜂蜜的兔子。
但它沒錯,它在後悔之後,再一次的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用白熊本就喜歡吃的蜂蜜來強大兔子,兔子永遠也不會比白熊更加強大。
因為兔子與白熊本就是兩個物種,他沒錯!」
老人『嘿嘿』笑道:
「它要帶領兔子再一次反抗白熊,它找到了鐵礦,發明了盔甲。
它用盡一切,讓兔子們穿上了厚重的盔甲,即使這盔甲會割傷兔子們的身體,讓兔子們承受苦難。
這一天,白熊再一次來到了兔子所在的地方,它看到了穿上盔甲的兔子。
隨後,它順手抓起一隻兔子,放進嘴裡。」
老人雙唇嚅囁著,如在吃飯一般,牙齒咯咯作響,他笑的冷冽:
「白熊咀嚼著兔子的血肉,血水自白熊的嘴角流出,那厚重的盔甲割破白熊的牙膛,割碎它的牙齒,血水四濺。
白熊看向兔子嗎,獰笑道……」
老人眼裡閃爍淚花,充滿了絕望與憤恨,又帶著大仇得報的爽快,嘶吼:
「還是很香啊~」
陳言眸色微顫,他不再言語。
但此刻,卻仿佛聽到了無數聲吶喊,在震盪心神。
講完故事的老人嘿嘿笑著,他就這樣看著陳言。
木屋內的燭火陡然變得無比幽暗,似乎不再帶有暖意一般,有徹骨的寒意抵達生靈的心頭。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寧靜。
一粒被清風吹盪,翻滾的沙礫停止了運動的軌跡。
一抹自東方浮來的晨輝定格在了天邊斷雲的最東邊。
一個老人臉上即將捲起的皺紋忽然停滯。
一道凝視超越時間,超越空間,超越古往今來,看向了正在沉思的意志之主。
他要開口,但卻有金光閃爍遮擋了他的視線,令他停頓。
「陸巡陽!」
那人開口,帶著淡漠,帶著欣賞,帶著不屑與失望。
嗡!
璀璨的金光瀰漫天地,尋陽塔前的一個個考生望去。
那座佇立大地,巍峨聳峙的金色巨塔閃爍光輝。
好像因為什麼,又一次甦醒了。
「陸總長!」
祝慄慄顫顫開口,帶著敬畏,低下腦袋,竟是不敢直視這無邊金光。
「師祖。」張洛白張大嘴巴,他參加過兩次高考,這是他第三次來到尋陽塔前。
他從未見過尋陽塔這般異動。
高考秘境之外。
曉陽市內,一個個目光再度看向廣場。
那金色的偉岸巨塔再一次凝化虛影,出現於人間之上。
「不對,不對,為什麼尋陽塔又一次震動了。」
「這一次的高考,與以往太不一樣了。」
「連外界都能感知到尋陽塔的變化,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安宇湳嗎,他打破了極鍛境的境界極限,尋陽塔的變化,是因為他嗎?」
一道道震撼之音響起。
此刻。
世界。
大夏之內,大夏之外。
有強者睜開眼睛,他們詫異無比,一道道目光投來。
「看來要去一次大夏了。」
「陸巡陽難道還沒死,尋陽塔發生異樣,是他本體要從古神禁地中走出嗎?」
「天下要大變了,這變化根源,極有可能就在欽州!」
「看來,我要結束閉關了,他有些不聽話了,哈哈,沒錯,我本就是這樣不聽話的人。」
「夏寒舟,我沒看你,我在看欽州,你叫我滾,好,我滾!」
…………
強者震動,風雲變化。
尋陽塔的異樣,再一次引起了世人的驚異。
高考秘境之內。
「到我這來,破鏡之人。」
有聲音響起,帶著欣賞,帶著欣慰,帶著好奇。
他的聲音,其餘人無法感知。
此刻,只有陳言聽見了。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如我一般的人,很不錯,很不錯啊!!!」
爽朗的男子笑聲抵達陳言的腦海深處。
「他們教不了你,即使他們再偉大,也教不了你。」
那是陸巡陽的聲音,穿越整個高考秘境,整個原生世界。
「畏懼惡意是欺騙自己,忽略罪惡是失去良知。」
「以我一世命,宏我萬世明!」
「萬世皆墨,唯我獨白,來找我,我在尋陽塔!」
他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