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靜靜聆聽著。
池佬是池家人。
在他理解里。
五族都是想分食大夏的,但現在看來不是。
「池佬,洲明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陳言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另一邊,池佬面色微變,他看了看陳言:
「洲明,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你要明白一點,在古神眼裡,人族是蟲子。
他們看待人族,就如同我們看待螞蟻一樣。」
陳言眸色微凝。
洲明,一州之神明,古神的殘魂。
但如池佬這般說,古神是沒必要對人族產生善意的。
人族也知道這些。
各地古神獸出現,也是因為洲明在溢散惡意。
但為何,人族會將洲明奉為神明呢?
池佬似是看出了陳言的想法,開口道:
「其實,我很早也在想,為何大夏會將埋藏在各地的古神殘魂稱為洲明。
洲明如果是對人族心存惡意,那為何會創造破限覺醒?
但如果是有善意,為何要溢散惡意結晶?」
池佬聲音沉了下來:
「你在破限覺醒的時候,可曾聽過洲明的聲音?」
陳言點頭。
他聽到過洲明的聲音。
洲明為他的氣血賦名『凐蟄』。
「是人族的聲音,對吧。」池佬開口。
陳言點頭。
池佬不說了。
陳言眸色閃爍,連運轉體內藥力的速度都緩慢了起來。
洲明不是古神殘魂,而是人?
洲明是有惡意的人?
人如何會產生惡意?
陳言腦海之中浮現一個個猜測。
洲明是壓制惡意的人族,但因為自身衰弱了,無法繼續制衡惡意了。
所以,大夏亂了。
這個情況體現在重病的掌國身上。
掌國的病是什麼?
也是惡意嗎?
掌國,也是洲明嗎?
金州的洲明?
陸巡陽去古神禁地,就是為了治病?
治療掌國的病。
大夏十八州,所有洲明的病?
大夏開國,夏主與五族共浴古神之血。
是不是,當時沐浴古神之血的人,都是洲明?
他們一代代傳承下來,自己的後人成了新的洲明?
陳言眼裡的凝重越來越深。
這一切,只是他的猜測,但好像存在邏輯。
「你能猜到一些,其實大家也在猜,除卻最頂層的那些人知道,我們其實都是只能靠猜。」
池佬靜靜道,卻不再開口了。
陳言心裡一下子思考了很多東西。
「池佬,我還有一事問你。」陳言問道。
「說。」池佬點了點頭。
「我之前看陸巡陽的筆記,他在極緞紋破限到一百四十四的時候,獲得了大機緣。
那大機緣是什麼?」
陳言認真看著池佬,其實這個問題他是想問申亦為的。
但現在看來,池佬知道的東西可能真不少。
池佬面帶狐疑:
「申亦為沒給你說過嗎?」
陳言搖了搖頭。
申亦為連他什麼時候進入合一境都不知道,太忙了。
池佬淡笑一聲:
「不朽體。
這是大夏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
陸巡陽極鍛境達到一百四十四,天降神光,被賦予了不朽體。」
陳言眨了眨眼睛。
不朽體?
奇異體質?
和陳旻一樣的奇異體質嗎?
不對,陳旻的奇異體質是什麼他都不知道,陳旻自己也不知道。
但陳旻是天生的。
陸巡陽是極緞紋達到七十二的倍數後,獲得的。
陸巡陽猜測,橫煉之主創造極鍛境之時,境界極限為七十二。
而他境界破限到了七十二的倍數時,被賦予了大機緣。
這大機緣,就是不朽體。
「不朽體啊,強大至極。」池佬感慨一聲:
「像你這樣的傷勢,陸巡陽不到一小時就會自動恢復。
不少人堅信陸巡陽在古神禁地還沒死的原因,其實就是這不朽體。」
陳言眸色微變,即使是他心臟也砰砰跳動著。
可以短時間復原自身傷勢的強大體質。
他如今極緞紋數量達到了一百八十一。
距離下一個七十二的倍數也沒多遠了。
如果陸巡陽的猜測準確的話。
他是不是也可以獲得不朽體?
陳言深吸了一口氣。
好像,有著一個不得了的機緣在等他。
別人或許無法想像極緞紋達到二百一十六會有多艱難。
但他是意志之主。
是嶄新的武道之主。
意志一道的出現,本身就比極緞紋達到二百一十六更加神奇。
「不朽體,是不是根本死不了?」陳言問道。
「怎麼可能?」池佬面露古怪:
「不朽體,只要腦袋沒事,其實都可以復原,就看時間長短。
但腦袋死了,即使是不朽體也會死。」
池佬抿了抿嘴:
「你在想什麼,和你無緣了,你都已經合一了。
而且,未來千年、萬年也難以有人可以和陸巡陽一樣獲得不朽體了。」
陳言點了點頭。
今日對話,他收穫極多。
嗤嗤嗤……
他的體內,強大藥力還在修復肉身,時不時有血光迸濺。
池佬看的感覺肉疼,索性開口道:
「申亦為和我說了,你想要仿製一個假的幽瀾?」
「是。」陳言認真看向池佬。
池佬開口道:
「仿造幽瀾,實際上就是仿造幽瀾出現時候的異象。」
他單指一點。
「但時間太短了,你根本沒時間學的,馬上都要高考了。」
一縷縷火焰氣血自他指間浮現。
緊接著,火焰屬性從氣血內消失不見,變成純粹的氣血,不含元素屬性。
「就光光是元素能量從氣血中抽離的這一招,都夠你學……」
他正說著。
陳言單手伸出,血光自指間翻湧,不含凐蟄的氣血能量。
池佬面色一顫。
「這個我早就會了。」陳言笑道。
多虧了羅浦新。
羅哥現在怎樣了?
陳言心裡問道,高考後其實可以去看看羅哥的。
自己現在一巴掌是不是就可以鎮壓羅哥了?
池佬吹了吹鬍子:
「這是最基礎的,仿造異象,其實是一門功法,地脈級甲等的。
你別看是地脈級,但很多東西都要準備。」
單手結印,指間的那一道氣血在空中變形,凝聚。
吼!
一條栩栩如生的血龍出現。
池佬左手伸出,一根漆黑試管出現。
打開,其內溢散出一股極寒之意。
這是青穹級的冰元素能量。
緊接著,這試管內的冰元素在池佬的操控之下,注入那一條氣血長龍之內。
長龍與冰元素混合,變成一條冰龍。
「是不是很熟悉?」池佬笑了。
陳言點了點頭。
他真的從這一條冰龍之上看出了【潛淵】的味道。
除卻冰元素需要自己準備之外。
其餘步驟,都是由池佬一人變化。
「當然攻擊力是無法仿照的,比如你的破虛-冰龍瀑,我可以仿造出所有流程。
但破壞力完全做不到,這個時候還要準備其餘的東西。」
池佬浮現出一絲奸笑:
「我假扮冰意對戰拳賽的時候,山羊執事會悄悄在那些與我對戰的對手身上安裝微型爆炸裝置。
我施展假的武技撞擊到他們身上時,那微型爆炸裝置會爆炸。
所有人都看不出來我是假扮的。」
陳言眉頭微揚。
高明!
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偽造一個【幽瀾】,但此刻好像觸碰到了一個博大精深的學問。
有時候,勝利不光是斬殺敵人。
把敵人騙了,也是手段。
陳言一下子認真了起來。
見到陳言此刻的神態,池佬抿了抿嘴:
「你還真打算學?」
「嗯。」陳言認真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請池佬教我!」
「你……坐下,你還受傷。」池佬要無語了:
「我剛才說的很清楚,這是一門地脈級甲等的氣血武技。
你後天就要參加高考了。」
池佬心裡古怪,陳言不該這麼笨的啊。
他不是不想教陳言。
而是。
一門地脈級甲等的氣血武技,要入門,也不是兩天時間就夠的。
只是,看著陳言的神態,池佬聳了聳肩。
膽量第一。
是不是膽氣大到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做到?
那就先教。
陳言學一會兒,知曉時間不夠會自己明白的。
年輕人,總是要吃癟的。
現在吃倒是還好一些。
池佬開口,單指點在虛空之上,以手指為筆,以氣血為墨,一枚枚文字出現。
文字相互銜接內容,好似有莫大的玄奧深存於其內。
陳言神色一凜,破聖境內陡然有金光浮現。
他的目光鎖定在面前的密文之上。
【大化造物術】!
好霸氣的名字。
這是地脈級甲等氣血武技不應該有的名字。
陳言坐的筆直,肉身的劇痛還在刺激大腦,但好似根本不受影響。
池佬心中暗嘆。
陳言的確意志強大。
治療寶藥治傷可沒有麻痹神經的作用。
陳言這是在一邊體會刮骨療傷的劇痛,一邊在學習地脈級甲等的武技。
「異象,其實是武道最不需要的東西,但無法避免。
因為大部分的武道都是模仿萬物而來。
它們模仿萬物,大化造物術便是模仿它們。」
池佬眸色也柔和了不少,一邊書寫,一邊開始講解【大化造物術】的內容。
沙發上,陳言更加認真。
言境,開!
超倍速的提升思維運轉速度!
一瞬間,破聖境內,金光暴漲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多,漫過無盡黑暗處,灌溉在參天的巨樹之上。
破聖果的成長,取決於陳言自身的增長。
言境開啟的情況下,破聖果的成長速度更加迅速起來。
十分鐘之後。
第一枚【技】字破聖果成熟。
陳言一口吞下。
嘩啦啦……
陳言周身溢散白光,白光幻化,模糊變化。
一隻只水中之魚、天上之鳥、地上之獸的幻象模糊呈現。
對面,池佬看的驚疑不定。
好快的領悟速度!
他單手書寫武技內容,開始更詳細的給陳言講解【大化造物術】的內容。
「我第一次修煉的時候,其實不懂天地萬物之間的變化規律,所以走了不少岔路。」
池佬開口,講述自己的領悟過程,根據陳言身上出現的幻象,分析陳言可能會出現的問題。
陳言眸色一喜。
池佬教的認真,破聖境內,【技】字破聖果成長的速度竟是沒有變慢,反倒是更快了一些。
這一次,只過了七分鐘。
第二枚【技】字破聖果成熟!
再過十五分鐘。
第三枚【技】字破聖果成熟。
而後。
速度慢了下來。
第四枚破聖果的誕生用了一小時。
第五枚,用了三小時。
時至深更半夜。
陳言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深邃。
這深邃之感,並不是陳言實力的提升,而是陳言偽裝出了一種強者才會有的感覺。
「還不夠,有點假,你要偽裝強者,至少要入門。」
對面,池佬評價道。
雖是在打擊陳言此刻的表現,但池佬心裡卻已經在咆哮了。
臥槽?
這什麼情況?
他修煉的怎麼這麼快啊?
他不是資質才欽州第四嗎?
欽州第一,修煉的速度也沒這麼快的吧。
意志?
是意志的緣故嗎?
強大意志導致他將自身思維的運轉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臥槽?
池佬呼吸都粗重起來了。
難怪!
難怪陸巡陽資質那麼垃圾,但是可以變得那麼強大。
陳言資質可是比陸巡陽強極多的。
陳言的意志還要強於陸巡陽。
陳言可以走到哪一步?
池佬心臟劇烈跳動。
他被嚇到了。
這就是天才的修煉速度嗎?
沙發上。
陳言輕嘆一聲:
「感悟的速度越來越慢了,或許要入門至少要一天一夜了。」
陳言搖了搖頭。
他心裡真的這般想的。
自己的意志還不夠強大。
他本想一夜間入門的,但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
只是,陳言沒發現,對面的池佬咬牙切齒。
他忽然不想教了。
…………
時間緩緩而過。
趙天從曉陽市鎮武司走出,雙手負後,極盡威嚴。
鎮武司最高處,張庭自上而下的看著遠去的趙天,眯起眼睛。
忽然,辦公室內,有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
「堂堂一州總長被人如此苛責,張庭你這總長當的太憋屈了。」
辦公室內,始終只有張庭一人。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張庭面色平靜。
「你都知道那陳言已經歸附陳氏主脈了,為何不直接告訴趙天?」
戲謔的聲音繼續說道:
「歸根到底,你其實也想看看這麼個大笑話到時如何收場。」
「陳言,已經廢了。」張庭靜靜的道:
「被惡意結晶影響了那麼久的時間,自身神志會慢慢消失。
那陳曦鳶明顯有控制惡意的方法,陳言會成為她的傀儡。」
他的聲音落下,戲謔的笑聲戛然而止,轉而變得冷漠:
「陳氏主脈到底怎麼想的,如此天驕就這麼廢了。」
張庭搖了搖頭:
「或許陳氏主脈根本不知道這些,只是陳曦鳶私下這麼做的。」
「哈哈哈哈。」戲謔聲音忽然大笑起來:
「這陳曦鳶在找死,廢了如此天驕,只為了自己一人。
陳氏主脈不會放過她的。」
張庭眸光悠悠然:
「如果我不說,就沒人知道。」
那戲謔聲音一頓,轉而獰笑:
「原來你張庭想做最後的贏家,你想以知曉此秘密為由,控制陳曦鳶。」
張庭眯起眼睛,沒有接話,反倒是繼續開口:
「羽昶昇為何還活著,我不是叫你去殺他了嗎?」
「你叫我殺,我就殺?!」
戲謔聲音停頓片刻,繼續道:
「陳長垣在,我出手的時候,發現了他,他在保護羽昶昇。」
張庭眯起眼睛,眼裡閃過一絲怒意:
「廢物!」
「你說誰是廢物?」
「說你!」張庭眼裡的怒意更深:
「殺一個羽昶昇都做不到,你姬家也太辣雞了一些,就這樣也想侵蝕大夏?
叫人殺了參長離,引起軍武衛和世家聯盟的矛盾,如此愚蠢的計謀也就你能想出來了。」
轟!
辦公室內,忽然爆發血光。
張庭單手蓋下,血光消失不見:
「姬風,你最好清醒一點,這裡我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