闃寂來的太過炸裂了一些。
邵恆陽雙瞳收縮,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轟的一聲。
後方宮梵靈的身體忽然砸在冰面之上,不斷摩擦,撞出一條深深溝壑。
她呆呆的望向天空,美麗的雙眸里閃爍著大大的呆滯。
「陳……言,為……什麼?」
宮梵靈呆愣出聲,一口血水瞬間吐出。
嘩啦。
無形的大手凝聚而來,將宮梵靈、霍聽南等宮家天驕帶出了天驕試煉。
外界,人聲鼎沸。
天驕試煉第三關極寒北地的排行榜在之前瞬間消失,所有人都沒搞清楚狀況。
之前邱偉幾人被瞬間淘汰,也沒透露出有關天驕試煉的情況。
此刻,見到宮梵靈幾人亦是被淘汰出來。
四周安靜。
一雙雙眸子看向那幾人。
「宮小姐……,快……救護車!!!」
有人忽然高呼出聲,卻見宮梵靈和霍聽南渾身是血,兩人眸子裡都閃爍著難掩的驚懼。
宮珩文瞬間到來,看著倒在地面之上的宮梵靈呼吸一窒。
「怎麼回事?」
宮珩文低喝出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
宮梵靈卻是眸色艱難,她張了張嘴,想要說出什麼之時。
一瞬間。
宮梵靈張大了嘴巴,難以呼吸,顫抖不止。
這一刻,她與一雙蒼老而肅然的眼眸瞬間對視。
恐怖,強大,難以明說的世界真理這一刻捆綁了她。
夏寒舟!
天驕試煉的創建者,這一刻在凝視她。
隔著千山萬水,在警告她。
宮梵靈渾身顫抖著,她的面色變得極度艱難,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一旁,宮珩文亦是眸光一縮,他急促的看向某一個方向,連忙行禮。
「是珩文冒昧,不該探尋天驕試煉之事!」
下一刻。
「啊!!!」
宮梵靈尖叫一聲,下一刻瞬間昏厥過去。
宮珩文的面色奇差無比。
四周,所有人看來,有人震驚,有人駭然,有人複雜至極。
宮珩文,幾乎已經是雲夢市天頂之上的存在了。
但此刻,在那未知而強大的存在面前,竟是也必須要做出一副小輩姿態。
也就在這時。
嗡嗡嗡。
巨大的金色陣盤之上,有道道漣漪掀起。
一道道人影緩步走出。
正是邵恆陽、申柚凝等人。
申柚凝倒還好,但邵恆陽卻像是遭受了巨大打擊一般。
至於陸林倩等其餘天驕,有人極度震撼,有人則是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笑意。
與宮梵靈所不一樣的是,這幾人是完好無損的走出。
本來沒什麼,但雙方都是新龍衛和宮家的頂尖天驕,一下子表現出來的差異,讓人心中生疑。
申亦為到來,看向邵恆陽,笑道:
「不錯,看起來你進步很大。」
邵恆陽點了點頭,陳言給了他炎陽樹紋的製作方法,利用炎陽肥料,他和陸林倩都進步極多。
一旁,宮珩文眸色低沉的看了過來。
他欲言又止,卻是申亦為率先開口道:
「陳言呢?」
這一句話落下,四周再度安靜下來。
「他……他挺好的。」
邵恆陽低聲開口。
他與別人不一樣,他雖然也將陳言當做隊友,但在某一方面也將陳言當做了對手。
這樣,可以激勵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
可是剛才那他媽是什麼玩意?
陳言就站在那邊,毫無破綻,渾身勁力渾圓如一,就像是一頭猛虎一樣,令人生畏。
看到陳言強,他很開心。
看到陳言強到那種程度,他開心不起來。
「沒事就好。」申亦為鬆了一口氣。
他想問的,也就是這個。
遠處,正要趕來的陳於滸也是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一旁,宮珩文已經在安排人帶走宮梵靈,餘光卻是頻頻向著申亦為這邊窺探而來。
他也想知道陳言現在的情況。
也就在這時。
高校聯盟之中,有一個女生此刻似是懷著巨大的勇氣一般,衝到陳於滸的身旁,瞬間鞠躬道:
「伯父,請問您是怎樣教育陳言的,請您一定要告訴我,就算花再多的代價我都願意支付。」
女生聲音朗朗,此刻就像抓到了絕大的機緣一般,激動無比。
很快,另外幾個高校聯盟的天驕亦是來到陳於滸的面前,姿態恭敬。
這倒是讓陳於滸愣在了原地。
四周驚駭。
雖然他們不知道,天驕試煉之內所發生的事情,那些個天驕也不可能說出口。
但此刻,這些高校天驕的態度,好像已經說明一切了。
宮珩文眸色瞬間一顫,眼底閃爍著幽暗之光。
一顆心怦怦跳動。
陳言到底在天驕試煉內做了什麼?
對方如今的天賦已經達到了怎樣的程度了?
宮珩文西裝革履,但此刻卻是風度不再。
他曾經也想收攬陳言,只是因為儲家放棄了。
現在,後悔至極。
時間緩緩而過。
半日之後。
吼的一聲。
一道從極遠處傳來的龍吟聲響徹起來。
這龍吟聲很微小,但極盡宏大。
常人根本沒聽到,但三階以上的武者皆是有了一絲感應。
申亦為、宮珩文等人更是眸光一顫,瞬間騰空。
他們立於高空之上,向著北方望去。
那一處,寒光沖霄而起,威勢恐怖,仿佛能將世間萬物皆斬於其下。
雲霧翻湧變化,其內似有巨龍隱現,其形蜿蜒盤繞,氣勢磅礴。
一朵朵冰蓮自天空緩緩綻放,清逸絕塵。
烙市,冰狴在化龍!
陳旻即將破限百脈。
申亦為神色那一雙疲憊的雙眼,在這一刻綻放出一道精光。
緊接著,他連忙看向天驕試煉之處。
破限之爭,要開始了。
陳言準備好了嗎?
陳言在進入天驕試煉的前三日,才開始修煉神髒啊。
就算知曉陳言的意志強大。
但陳言終究差對方太多。
與此同時。
天地杳渺,一座座寒峰如冰簪佇立。
體型如虎,足有百米之巨的銀白巨獸嘶鳴陣陣。
它的身軀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一條巨龍之影在其身上凝聚。
一道道龍吟聲自其口中吐出。
無盡的龍威溢散在整個烙市天驕試煉場地之內,空間在震盪,極盡威嚴。
一身血衣的青年手持一柄殘劍,踏著高空而來。
後方,血衣女子緊步追來,對著那青年一刀斬下。
巨大的刀影浩浩蕩蕩,延綿出一串青色氣浪。
陳旻回首看去,手中殘劍揮出。
轟!
刀劍撞擊,震顫席捲。
血裙女子瞬間被擊飛出去。
「陳旻,你到底要幹什麼!」
血裙女子低喝一聲,帶著怒意。
冰狴化龍可產出青穹級甲等的冰靈。
但要獲得冰靈,必須要等待冰狴化龍成功。
此刻的陳旻,分明是要去打斷冰狴化龍。
陳旻眸色平靜,一步步走在虛空之中,一直來到冰狴面前。
吼!
巨大的龍吟聲中帶著憤怒。
古獸瞬間向著陳旻撕咬而來。
嘩啦啦!
捆綁在其身上的一根根巨大鎖鏈被陡然繃直。
雪崩悍然降臨。
那雪浪如崩雲之勢,以排山倒海之威洶湧而下。
陳旻眸色平靜,單手一揮,手中多出了一枚玉簡。
他緩緩看向身後的血裙女子:
「公主殿下,相傳五族陸家陸銘心,三十歲才覺醒,四十歲才蓄鑄神髒,六十歲神髒蓄鑄完美。
世人都說他是廢物一個,但也就在他完美蓄鑄的那一日。」
陳旻眸色平靜,眸光之內蘊含著戰意:
「但就在他完美神髒的那天,日出百脈,日落金身,翌日本源。」
血裙女子呼吸一顫,一瞬間嗔怒至極:
「你敢對冰狴動手!」
「到了現在,你再問我敢不敢又有什麼用,我陳旻連死都不怕。」
陳旻手握玉簡,玉簡之上光暈瀰漫,如溟濛之紗,漸漸匯聚,凝聚成一道劍影。
「此玉簡內,凝聚我父親的一劍,一劍可斬冰狴,我不殺冰狴,但要其化龍之時的精血。」
陳旻頓了頓,玉簡消融徹底化作一道劍影,無盡劍壓凝聚其內。
「我五年前便可百脈,不百脈,便是為了今日。
壓制自身極致,浴龍血,一日金身!」
說罷,一劍將要刺出。
「你敢!!!」血裙女子憤怒低吼,一刀襲來。
「大膽!」
宏大之音陡然響徹起來,一隻巨手瞬間籠罩在試煉之地的上空。
「烙陳,你敢對冰狴出手!!!」
無盡威壓瞬間鎮壓而來。
咔咔咔!
籠罩試煉之地的巨大陣盤都被其捏出裂痕,壓縮到了極點的能量滲透一道道裂痕,瞬間捆綁在陳旻的身上。
轟轟轟!
陳旻的身體被捏出一道道血痕。
咔咔咔!!!
一道道骨裂之音響徹起來。
陳旻口吐鮮血,卻是放聲大笑:
「我陳旻逆天而行,你能殺我,便在此地殺了我!」
他雙眸變得無比肅然,一股股驚懼在眼底升起,又被其瞬間壓制。
身體卻是依舊忍不住顫抖起來,看向殺來的血裙女子:
「你懂嗎,追求宏願是一種令人迷醉的感覺,它讓我忘卻生死,即使我害怕的不得了。
但我的心卻告訴我,不能退。」
嗡!
外界。
一道劍鳴響徹,巨大的劍影襲來,斬斷巨手。
「陳長垣!」怒聲響徹起來。
陳家無敵子陳長垣出現,眸色狠厲,一手伸出,一卷契約緩緩滾落。
「冰狴,已經被夏晨王賣給我烙陳,白紙黑字,血液印記,你要看嗎?!」
陳長垣低喝出聲。
天穹之上,身穿軍裝的男子眸光瞬間一厲,他死死看向陳長垣手中的契約,渾身震顫。
身後,暴怒無比的羅浦新等人亦是頓在原地。
「夏晨王!!!」
軍裝男子低吼一聲,心中怒意橫生,卻是在這一刻緩緩閉上眼睛。
「他敢賣冰狴,他竟然敢賣!
大夏將……!」他咆哮著。
身後,羅浦新卻是立刻開口:
「部長,謹言慎行!!!」
軍裝男子卻是仰著腦袋,閉著眼睛,失望到了極點。
「這烙市軍武衛部長的活,我林宇不幹了!」
他低吼一聲,轉身離去。
羅浦新等人看向獨自離去的林宇,一個個面色難看至極。
「我也不幹了,林宇老哥,等我!」
「媽的,冰狴都賣,這大夏有什麼好待的!」
「有什麼不敢說,有什麼不敢說啊,大夏完了!」
一個個軍武衛老人隨著林宇離開。
羅浦新身旁,有人開口:
「老羅,一起走吧,我們一起追隨林宇老哥。」
羅浦新神色鐵青,他看了一眼執意離開的林宇,隨後緩緩搖了搖頭:
「林部長是失望到了極點,陸總長一去五年,大家等不及了。
林宇部長,大概是想去古神禁地親自去找了。
他們覺得大夏無救了。
我覺得還有救,我先待著。」
那人呼吸一顫,隨後點了點頭:
「那我也待著。」
羅浦新有些意外。
那人卻是笑道:
「總有人得受苦不是?」
羅浦新點了點頭,低聲道:
「放心,有人會站出來的!」
「誰,申亦為?」那人怪異道:
「申亦為,不是我說,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成天忙來忙去。
眼皮子都快抬不起來了,現在還活著就已經是奇蹟了。」
羅浦新搖了搖頭,只是開口:
「有人!」
有人嗎?
他不知道。
面對這樣的陳旻,陳言能否……
他不知道。
但他覺得有希望。
不知道為什麼。
…………
遠處,陳家無敵子陳長垣冷眼看著這一切。
「陸巡陽?」陳長垣眉頭一凝:
「他再厲害,在古神禁地待了五年,怕是早已經被轉化成古神獸了。」
也就在這時。
吼!
悽厲的嘶鳴響徹起來。
雲天之上。
雲霧所化作的龍影瞬間碎開。
天驕試煉之內。
一劍落下,龍血傾天。
陳旻沐浴龍血。
嗡!
他的身旁,迷霧出現。
遠處,血裙女子身體一顫,同樣的面前出現迷霧。
極寒北地內,于思涎整理頭髮的手指僵住,感受到了體內凐蟄的躁動。
陳旻眸色平靜,盤坐下來,渾身寒意爆發。
他看向迷霧,看到了于思涎與血裙女子的模糊身影,看到了那三月前剛剛覺醒的新人。
忽然,眸光微凝,變得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