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並無火焰。
但此刻陳檸渾身上下卻是在涔涔流汗,看著身前的男子她雙眼充血,打死也不敢相信這個小院的試煉就是陳言搞出來的。
可是視線之內的畫面卻是來的那般真切,令陳檸渾身都在發毛,相比於心中的驚懼,破開的腹部所傳來的劇痛都好似不重要了。
「陳……陳…陳言!」
陳檸開口,她奮力的掙扎著,不斷的掙扎著,想要掙脫陳言牽制著她的手。
可是那看起來並不粗壯的手臂,竟像是天地囚籠一般無比強大,難以想像有多麼兇猛的遒勁在這一根手臂之內流轉。
陳言!
陳檸不斷的響徹出這兩個字。
陳騰一脈認為陳言潛力巨大,必須要殺掉,為此不惜承擔徹底惹怒本家的風險。
而她與陳芷禾的這一脈,認為陳言無關重要,如今封鎖旁系的事情已經暴露出去了,他們就不能再對陳言出手,本家的怒意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陳騰那一脈真的很蠢,何必要擔心一個旁系?
但是現在……
兩行血淚自陳檸眼角流出,她的呼吸都有些悸動的感覺。
她發現她錯了。
陳言必須要死。
「你不是還沒有合一,你不是……不修氣血嗎,你騙了我們,你……」
她說著,雙眼汩汩的流下淚水,帶著哀求:
「你放了我……好不好。」
她就這麼說著,但面前的青年卻是面色平靜,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一般。
「陳言……」陳檸哭的悽厲無比。
「陳言,我愛你,我好愛你……」
她的邏輯開始扭曲,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你不殺我,我……」
轟的一聲。
一股股透人心扉的寒意自陳言體內溢散開來。
咔咔咔………
一股股砭骨白芒閃爍,自陳言體內溢散而出。
咔咔咔……
空氣在凍結,小院在凍結,連帶著陳檸的身軀、面龐也在凍結。
當陳檸眼裡的驚懼達到了最高點,無盡的恐怖淹沒她之時,一層厚厚的冰晶將她包裹,她徹底開不了口了。
「抱歉,剛才在修煉。」
陳言開口,感受著晉升為地脈級丁等的凐蟄氣血,嘴角笑意卻是顯得頗為冷漠。
「讓你多等了一些時間。」
咔的一聲。
陳檸的腦袋被陡然扭斷,緊接著凍結的身體瞬間裂開,碎成一堆血肉冰晶。
「地脈級了。」
陳言低喃一聲。
在不斷的壓制氣血之下,陳言的凐蟄屬性成功的突破地脈級。
雖然陳言在不斷的依靠【潛淵】壓制氣血。
但在不斷的吸收炎陽肥料的情況之下,陳言的五臟蓄鑄度穩定在了百分之百。
神髒的蓄鑄度也保持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上上下下。
就好像是在夯實地面,地面隨著陳言的不斷壓榨變得更加凝實的同時,新加入的土料卻是讓地面的水平高度並未下降太多。
多謝陳騰和宮家。
陳言心中感慨。
不過,他們還是得多努努力,這段時間送來的炎陽肥料有點少了。
是我對你們的期待太高了嗎?
掃了一眼陳檸碎成渣滓的肉身,陳言眸色清明。
烙陳內部意見分歧,對於他產生了兩種處理的方法。
但不論陳芷禾還是陳騰,他們都是在阻止陳言的武道之路。
他們都該死。
烙陳,也該死。
陳言如是想著,繼續來到石桌之前,石桌旁已經堆積了小山一般的炎陽肥料。
陳言不斷吸收,到現在,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吸收了多少炎陽肥料了。
破聖境內。
血色的、金色的、白色的靈曜之芒不斷翻湧,交織灌溉在那一株擎天巨樹之上。
【破聖樹(五級):14/50
力:8/100
血:105/100
技:103/100
體:6/100
陣:19/100
元:75/100】
【血】字破聖果和【技】字破聖果再度成熟。
陳言一口吞下。
轟隆隆。
體內,氣血沖盪,大腦之內的蓄鑄度開始暴增。
大腦之內,浮現一段陌生又很清晰的畫面。
白衣老人乘船渡過湖心,看向陳言:
「你的領悟力並不差,很好,很不錯。」
「你對潛淵的掌握度,應該已經達到入門了。」
「但你的心裡,有某種東西在拒絕龍威。」
老人面色平靜:
「你到底想要怎樣?」
也就在這時。
小舟之上,老人消失,竟是出現了一道陳言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
他自己。
「陳言,我們都清楚,對嗎?」
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眸色靜謐:
「破限之路,就是在否定某些事,就是在擊碎某些事。」
他的聲音變得縹緲: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你自己對那龍威,並不在意。」
記憶徹底消化。
小院之內,陳言靜靜佇立著,他單手一揮。
吼!
低沉的龍吟聲響徹,無數冰晶凝結,漸漸的變作一條長達十米左右的冰龍盤踞在陳言身旁。
這冰龍栩栩如生。
龍首高昂,龍角如瓊枝,龍牙鋒利如刃,龍鱗晶瑩閃耀緊密排列,龍爪似寒鐵鑄就。
陳言單手撫摸著冰龍的腦袋,眼裡似是有著什麼明悟。
湖泊之上,光幕之內的夏寒舟啞然的看著這一幕。
這冰龍把他再度看沉默了。
「才過了多久時間,竟然……竟然已經將晨星級的潛淵掌握到了這種程度了。」
面具人看的頭皮發麻,但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他為什麼還沒有入門,如此熟練的掌握度,他應該已經入門了才對!」
夏寒舟有些乾裂的雙唇嚅囁著,這才瓮聲瓮氣的開口:
「他在拒絕龍威……」
他頓了頓,眼裡有著一絲怒意:
「他……他竟然瞧不上龍威!」
夏寒舟難掩憤怒,皇室的威嚴竟然被人瞧不上了。
但他又感覺憋屈。
他竟然被一個二階小子搞得憋屈了。
但又無法去說什麼。
因為,那小子在剛才的確是碾壓龍威後進入小院內的。
對方心裡,好像的確有更具威嚴的東西。
嗡!
低鳴之音響徹起來。
那身穿將星服的青年此刻忽然仰頭看向火湖高處,他在張望。
吼!
低沉的龍吟聲響徹起來,無盡的擴散開來。
意識世界裡,那一枚透明的破聖果,此刻竟是在急速的生長著。
這不是無限果。
無限果是銀色的。
陳言到現在也不知道這透明果是什麼。
但是現在,看著那已經到了足有六成飽滿度的無色果,陳言呼吸都是一窒。
「我好像知道這果子是什麼了。」
他心中低喃,卻又有著一絲顫動,看著那一株如同他至交好友一般的參天巨樹。
「破聖樹,你對我的期望如此之高嗎?」
「你……是不是高看我陳言了。」
他笑了。
「為什麼會是我……」
他有些猶豫,他只是在亂猜,但到了現在,一切的事情都在告訴他,他即將要去做的事情。
是那般宏大。
他才二階。
簌簌。
千萬樹葉在無風自動,巨大的古樹好似從千萬年的時光之外帶來了對青年的回應。
因為你是陳言。
…………
吼!
整個炎陽烈池,整個試煉之地都被這一道龍吟所激盪。
距離湖心較遠處。
陳騰面色陰沉的看著湖底深處的一堆炎陽肥料。
「雖然那小院之內的至寶很吸引我。」
他的眼裡浮現出一絲陰狠:
「但我感覺我又被坑了。」
陳騰攥緊雙拳,向著湖面大喝: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那小院之內的機緣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子如今忙活了這麼久,就得到了五塊地脈級的寶藥!」
除卻火浪奔涌聲,無人應答。
陳騰眼裡浮現出一絲失望。
他已經這麼問了很多次了,但那試煉執事自始至終都沒出現。
憋屈,格外的憋屈。
可,也就在這時。
吼!
低沉的龍吟聲蔓延而來,一股刺入心神之內的震盪令陳騰僵硬在原地。
這龍吟,恐怖,威嚴,帶有無盡的莊譎玄奧。
陳騰眸光一顫,這一刻眼裡浮現震動之色:
「我……我懂了!」
他連忙開口,趕忙去撿起那一堆炎陽肥料。
遠處。
身穿道袍的宮家隱藏天驕在感受到這一股龍威之時,亦是股戰而栗,看向送來炎陽肥料的其餘天驕:
「請快點,我霍聽南一向知恩圖報,一旦獲得至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