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求求你,別卷了

  在一片歡呼之中,陳言靜靜佇立。

  心中好像有一塊久積的鬱壘在此刻悄然散去,很是輕鬆。

  莫名的感覺滌盪心胸,外界的一切聲音都好似散去。

  舒爽,痛快,自在。

  這是一種他並未感受到的東西,好似生而為人就是為了追求這般一樣。

  陳言的腦海里浮現自己擊敗夏侗的那一刻,回顧自己打敗張青斯的那一秒。

  嗡嗡嗡!

  破聖境之內,忽有金光閃爍。

  【破聖境:2級(2/15)】

  【破聖果:

  力:(40/100)

  血(34/100)

  技:(100/100)】

  那一枚原本還需要一些進度的破聖果在此刻悄然成熟。

  陳言服下這一枚【技】字破聖果,腦海之中頓有滾滾記憶洪流。

  這一團記憶之中,陳言再次對戰了青居蛇,夏侗和張青斯。

  不斷對戰,不斷揮拳。

  數百次,數千次。

  他可以更加輕鬆的打敗張青斯,更加猛烈的轟飛夏侗。

  直到吸收最後的一絲記憶,陳言可以一拳轟破青居蛇那厚實的蛇皮。

  這是純技法上的增進!

  終於在某一刻,陳言所熟知的,不再是那一個出拳動作。

  而是聚勢、凝力、揮拳的一整套動作。

  必須要這樣,這一塊肌肉必須要這般用力,這一瞬間的呼吸頻率就該如此冗長。

  明悟,好像一切都知曉了。

  一枚【技】字破聖果,竟是將【極煉八式】的其餘招式橫推出來了後續。

  …………

  與此同時。

  青山高中之外,一家炒麵店內。

  陳於滸滿身是灰,將店裡的桌椅板凳一個個的搬到三輪車裡。

  星期六時,那個地中海武司只是說他不需要著急搬,但沒有說不搬。

  這幾家店的地盤批給張戈是鎮長的命令。

  青山鎮,鎮長和鎮武所所長都是同一個人。

  地中海武司只是一個工作人員,不可能改變鎮長的命令。

  路邊,胡澤元抽著煙走到了炒麵店前,面色瞬間一黑。

  「晦氣。」

  他低哼一聲,前天他帶人闖到陳言家裡被李姓武司帶回所里,一人罰款了五百。

  問題是人是他叫過去的,後來他又給那幾個人每人補償了三百。

  對於陳於滸,他是又恨又嫉。

  在知曉對方已經攀上了李姓武司的關係後,胡澤元也不敢再動手了。

  不就是一個李武司,連武者都不是,神氣什麼。

  陳於滸淡淡的掃了一眼胡澤元,沒有理會。

  那天事情之後,以後兩家的親戚關係算是徹底斷了,以後也就不需要再聯繫了。

  「張哥!」

  忽然,胡澤元看到一人大喊出聲,興奮的招著手。

  「是我啊,我老胡,胡澤元,我兒子胡源和你兒子張青斯是一個班的。」

  胡澤元恭敬笑著,略略彎著腰對一名走過來,披著黑色西服,豎著大背頭的中年男子遞過去一根煙。

  大背頭男人正是張青斯的父親,張戈。

  平日裡張戈一直在縣裡,自己開了一家武館和兩家酒店,基本上不會回青山鎮。

  在去年發跡之後,張戈將兒子安排到青山高中,還讓鎮子裡的人詫異了許久。

  「胡澤元?」張戈眉頭微揚,看了一眼胡澤元手裡的煙並沒有接下,只是看向了一旁還在搬店的陳於滸。

  「陳於滸……」張戈低喃一聲,從口袋裡取出一包一看就很貴的煙,點上一根走上前去。

  「張戈?」陳於滸看向這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心中唏噓,去年張戈還是一副土老帽的樣子,一年過去,模樣大變。

  「怎麼,店面要搬?」張戈饒有興趣的開口,口中煙霧徐徐吐出。

  「搬,今天搬走。」陳於滸將凳子放在三輪車上:

  「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就不能和你聊聊?」張戈咧嘴笑道:

  「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在這裡蓋商城是我半年前就有的計劃了,鎮長給面子很大方的把地批給了我。」

  陳於滸呵呵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了。

  「陳於滸,你面子蠻大的嘛,張哥的臉都不給?」一旁胡澤元冷笑出聲,抱著胳膊,似乎根本沒看出張戈壓根沒理會他。

  陳於滸皺了皺眉,冷冷的掃了眼張戈和胡澤元,自己忙活自己的。

  張戈墨鏡之下的雙眼眯起,淡笑一聲便不在意的道:

  「陳於滸,聽說你女兒也出車禍了,縣裡的鎮武司好像也參與了調查,有沒有兇手消息?」

  陳於滸一頓,陳言和陳妤相繼遭遇車禍,他這個老父親心裡如何不憤懣。

  明明整個落山縣有私家車的人都沒多少個。

  張戈見陳於滸不回答自己,抿了抿嘴繼續道:

  「我聽說你兒子陳言還通過了拳力測試,看來你平常養的不錯。」

  「哈哈哈,我家胡源就差一點。」胡澤元在一旁笑著:

  「他兒子都傷成那個樣子了,我去年看要死不活的樣子,真可憐。」

  砰!

  一個板凳從店內直直飛出,砸到了張戈和胡澤元身旁,張戈兩人看過去,卻見陳於滸黑著臉走出店外,將被摔壞的板凳放到三輪車裡。

  「陳於滸……」張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沒有繼續開口,直接離去。

  以前他陳於滸關係很好,也接受了很多對方的幫助。

  只是,物是人非。

  胡澤元屁顛屁顛的走到身後。

  「胡澤元,你們是親戚,怎麼鬧成這樣了?」張戈一邊走,一邊說著。

  「嗨。」

  胡澤元不屑一笑:

  「誰和窮逼當親戚啊。」

  「他兒子不是剛通過拳力測試,也算是小天才了。」張戈靜靜道。

  「屁的小天才,和你兒子比起來差遠了。」

  「那也是通過了拳力測試,尤其是臥病一年之後,才好幾天……」張戈靜靜說著,好似很在意陳言通過拳力測試這件事。

  「嗨,青山高中拳力測試標準一百六十公斤,學校本身就爛,好看一點的屎放裡面都能拔尖。」胡澤元笑道,忽然止住了話題。

  好像,他把張戈兒子也罵了,連忙開口道:

  「張哥,你兒子就不一樣了,覺醒氣血,放在縣裡,放到市里都是金子,真厲害啊。」

  張戈面色好轉了一些,繼續向前走著。

  往來之人,看向張戈皆是帶著笑意,或是艷羨。

  「青山鎮啊……」張戈淡笑一聲。

  青山鎮也就這樣了,窮山惡水的。

  低賤。

  正如身旁這個胡澤元一樣,低賤。

  也就在這時。

  咚!咚!咚!

  三道巨大鐘鳴響徹起來,整條街道上的人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走動。

  「第二十三屆青山高中鎮武獎金評選結束!」

  校長張月那帶著口音的聲音從青山高中延綿而出,張戈揚起腦袋,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至於胡澤元則是羨慕的看著身旁男人,去年張戈還是一個土鱉,結果今年開始,不僅自己飛黃騰達,自己兒子更是覺醒氣血。

  鎮武獎金肯定有張青斯,他是想都不敢想哦。

  人生大贏家啊。

  炒麵店內,原本搬凳子的陳於滸在先前一頓後,緩緩的搖了搖頭繼續搬家。

  家裡店面沒了,兒子雖然解決了家庭困境,但之後的路還要走,他需要在兒子高考前賺到足夠的錢。

  有這麼一雙兒女是他陳於滸的幸運,所以他陳於滸也要努力賺錢,不能讓兒女擔憂到家裡面。

  陳言去青山內圍,即使是拿到了好處。

  但作為一個父親,想到這裡,又怎能高興的起來?

  「余芷文,高元!」

  校長張月的聲音還在響著,街道上的行人已經開始驚嘆,嘴裡感慨個不停。

  「陳言!」

  忽的。

  啪嗒!

  手裡的碗掉在地上,陳於滸整個人一呆,跑出炒麵店看向青山高中方向。

  街道上,認識陳於滸的行人紛紛向著陳於滸看來,他們的眼裡先是有著驚訝,緊接著換做滿滿的羨慕。

  「此三名學生成績優秀,守擂成功,是我青山高中這一屆最優秀學員。」

  「特此獎勵現金兩萬元,其餘獎勵可任挑選!」

  校長的聲音緩緩落下,迴蕩在落陽溢滿的街道。

  陳於滸張了張嘴,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街道另一頭,張戈和胡澤元的身體僵硬下來,兩人極為默契的轉過頭,隔著很遠看向炒麵店門口的陳於滸。

  就這樣,僵直在原地的看了很久。

  …………

  「這陳言,剛得到鎮武獎金,現在就開始鍛鍊了?」

  鍛鍊室門口,看著在鍛鍊室內揮拳的陳言,夏侗滿是驚疑。

  他心裡後悔,能這般不驕不躁的學生,太少見了。

  可是自己以前卻是沒發現,平白失去了最好幫助的機會。

  夏侗搖了搖頭,神色頗有一些落寞,離開了。

  鍛鍊室只有陳言一人。

  這本是優等生才可以訓練的房間,今日陳言卻是進來了。

  校長張月滿是笑臉的答應,讓陳言再一次認識成人的世界。

  轟轟轟!

  陳言一拳拳擊出,呼呼生風,汗水如珠璣般飛濺。

  來到鍛鍊室,他倒不是為了用鍛鍊室的工具,主要還是安靜。

  自己打敗張青斯之後,不少學生來找自己結交,就連胡源亦是漲紅著臉來道歉。

  陳言討厭這些,也輕視這些。

  向前向後,他只想看到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陳言渾身是汗,地面洇濕一片。

  一個人的極限往往很容易達到,揮拳,站立、甚至是一直睜眼。

  人體總不是鋼鐵做的,至少現在的陳言不是。

  他的速度開始變慢,肌肉撕裂感開始加強。

  終於在某一刻,回顧著自己打飛青居蛇的那一瞬間,一拳轟出。

  嗤!

  拳間,一片紅芒浮現!

  破限覺醒,一次次達到極限,但好像還差的很遠。

  「你最近怎麼了,一直在衝擊極限?」

  一道女孩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

  陳言一愣,他回望四周,整個鍛鍊室內只有他一個人。

  這聲音……

  陳言看向自身前方,空氣之中有著不可輕易察覺的紅光,那紅芒勾勒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你不要再練了,我從小就開始為覺醒準備了,你追不上我的。」人影之中再度傳來聲音,帶著渴求。

  「你或許很窮,你地址在哪裡,我給你送錢,送很多錢,你去修橫煉一道。」

  陳言眯起眼睛,慢慢醒悟過來。

  破限覺醒,是一群有著相同根骨人之間的爭奪。

  自己剛才打出了極限,溝通了另一個人?

  「我不是認輸,你距離我還差的很遠很遠,我不騙你。

  但你一開始衝擊極限,我姐姐就讓我沒日沒夜的鍛鍊!」

  女生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破限覺醒一道很累的,我覺醒了之後,又要和更強的人爭百脈,你知道陳旻嗎?

  陳氏無敵子的兒子,三步斷山。

  我覺醒了之後,就要和這種變態爭百脈啊。」

  「喂,你說話啊,你不害怕嗎,你不絕望嗎?」

  「餵?!」

  女生的聲音漸漸薄弱起來,自始至終陳言沒有回話。

  這是超越他認知的一幕,他不懂。

  所以擔心自己哪怕說出一句話,對方也會找到自己。

  警惕是該有的。

  但覺醒,也是該覺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