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池佬低喃,如今這位陳言,與自己前兩日見到的那個陳言之間,不同點忒多了一些。
先不說這神態之上的差異。
就是這吐納方面的律動也是天壤之別。
吐納,看似簡單,實則不然。
從一個人的吐納方面,可以看出對方在體質上的精進如何。
越是強大的武者,靜息時的心率越低,吐納愈加冗長。
在爆發之時,也可以爆出常人所難達到的吐納頻率和心率。
這位陳言,沒有表現出在體質之上的精進。
池佬眯起眼睛。
要麼是申亦為附加在這陳言身上的隱匿效果太強了一些。
要麼就是這陳言就是一個假的。
嗡嗡嗡……
傳自數十公里之外的惡意遠遠滌盪而來,到了池佬這邊已經對常人起不到任何影響了。
池佬眯起眼睛,即將升入四品的古神獸。
若是軍武衛那邊讓那隻古神獸逃掉,可就是天災人禍了。
…………
轟轟轟轟!
槍火如瀑,似熠熠星雨傾灑而下,劃破了夜的濃墨。
所有人咬著牙,環視四周,不斷開槍。
這個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下一隻古獸會從哪裡衝出來。
空氣之中,腥鹹的血味與嗆人的火藥味互相交織著。
但這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那滾盪在夜林之中那如無形的洪水猛獸一般的惡意。
越是靠近那一處通往深淵的山洞,這一股惡意就愈加粘稠。
山洞口。
「啊啊啊啊!!!」
「媽!」
一名原本還鎮定的軍士忽然尖叫起來,一雙顫動的眼眸之中閃爍著無盡的恐懼,雙手不斷的抓撕著自己的臉龐。
附近,幾名高級軍士連忙一驚,拽住這一位發狂的軍士。
啪的一聲。
劉華面色低沉的一掌拍在發狂軍士的脖頸上:
「帶下去,記好名字,回去給這小子來上個一個月的訓練套餐!」
劉華怒其不爭,這還沒進山洞呢。
好歹是一個二階後期的百脈境後期氣血武者,竟是隔著這麼遠會被那古獸的惡意影響成這樣。
劉華看了一眼身後的幾人,卻見有好幾個都已經面白如紙,瞳仁閃爍著壓抑與畏懼,仿佛被無形的惡魔緊緊扼住了靈魂。
劉華面色更難看了。
卻見此刻,烏壓壓的山洞之內,一道體型壯碩、身穿鎮武司服飾、留著光頭的中年男人從山洞之中走出。
逸仙市,鎮武司總長,兼軍武衛總長。
也是魯明軒的父親,魯息良。
「魯總長,裡面怎樣了。」劉華開口。
魯息良面色陰沉,一絲絲驚懼從眼底緩緩淡去,隨後低沉的看了一眼劉華:
「我兒子擋住了絕大多數的惡意。」
劉華面色微顫,魯明軒果然是極限天才!
面對半步四階的古神獸,和那一枚惡意結晶。
即使是本源境的魯息良也難以招架,魯明軒卻是可以抗衡。
「強吧?」魯息良似笑非笑的開口,但劉華卻是明顯注意到了對方眼底的那一絲掙扎。
「強!」劉華開口。
「要撐不住了。」魯息良的聲音落下,劉華瞳仁明顯一縮。
「申亦為呢?」魯息良低聲開口:
「他為何還不來?」
「申副總長那邊有事,可能……」劉華有些躊躇。
「有什麼事能比這邊更重要。
是不是要我去求他?」
魯息良的眸色變得無比艱難起來:
「我的確對不起他,對不起陸巡陽,我沒的選擇,。
這件事他不來,我處理不了,我勸我兒子離開,我兒子不肯。
古神獸一旦升階,我兒子會死。」
轟!
魯息良一拳轟碎山洞之上吐出的石塊,一下子碎石四濺開來。
他的雙眸都有些猩紅起來:
「告訴他,他來了,我給他下跪!」
其餘人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們也不知道申亦為為何會來遲。
但如今山洞之內的狀況,的確是危險至極。
那古神獸所需要的血食已經足夠了,如今馬上就可以升入四階。
而且,那裡還有一枚還未徹底被吸收的惡意結晶。
一旦古神獸將惡意結晶帶走,怕是又會在某日再度升階。
五階啊。
那是想想就讓人害怕的東西。
劉華卻是張了張嘴,他大概知道申亦為是去做什麼了。
他有些理解,但更多的是不解。
難道在申亦為心裡,陳言的重要性要比在場的人都要高嗎?
那名叫陳言的青年……
的確,很幸運。
魯息良呼吸急促了起來,一雙猩紅的眸子狠狠瞪著劉華幾人。
他掙扎至極的看著山洞之內,又在某一瞬間釋然的在笑。
有一個願意為為眾生犧牲的兒子,令他很痛苦,也令他很驕傲。
卻是在這一刻,在被惡意占據,都變得漪漪滾盪的空氣之中,有一道修長的墨衣撕裂惡意而來。
劉華看到陳言到來,瞬間一喜:
「陳言,申副總長來了?!」
劉華聲音響起的片刻,魯息良等人亦是一怔,驚喜交加的看去。
卻見那乘著月色的俊秀青年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
「申副總長讓我來此處理這邊。」
一語落下。
劉華張大了嘴巴,身旁軍士一個個呆滯住了。
陳言的聲音很清澈,並不是不好聽懂。
但就是……
「他為什麼不來?」低沉如獅吼一般的聲音響起。
魯息良死死看著陳言。
叫一個和自己兒子一般大小的青年前來,是叫對方尋死嗎?
陳言卻是沒有理會魯息良,剛才此地的對話,他在很遠處就聽到了。
感受著空氣之中令他都會悸動的惡意,陳言也沒心思去解釋什麼。
申副總長……,對他的期望的確挺高。
陳言獨步向前,走入山洞之內,袖口卻是被那即將低吼的魯息良拉住:
「他為什麼不來!」
「你可以親自去問他。」
陳言單手一揮,身影卻是忽然虛幻起來。
原本神色低沉至極的魯息良也在此刻忽然眸色一顫。
再度看去之時,青年的身影已經被如墨一般的山洞所吞噬殆盡。
「他是申亦為兒子?」魯息良有些顫顫的轉過身。
剛才陳言所離去的速度很快。
這沒問題。
但在如此濃郁的惡意之下,依舊可以保持這般速度。
要麼是對方實力極強。
要麼是對方意志強大,很強大!
「不是……不是兒子。」
劉華開口,眼裡也是有些驚異至極:
「陳言,就是在大本營擊殺了兩隻三階古神獸的那位。
若不是他得到的情報,我們現在的人員起碼會損失兩倍以上。」
魯息良眸光一縮:
「不是受傷了嗎?」
「好像沒受傷哈。」劉華訕訕一笑。
魯息良眼裡的擔憂少了一些,看了一眼山洞之內:
「他……和我兒子比呢?」
「差不多……差不多!」劉華開口。
魯息良徹底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有陳言幫助,自己兒子可以減少極多的壓力。
再催,「還是要讓申亦為來!」
說著,魯息良再度進入山洞之內。
………………
山洞之中。
陳言速度極快。
那向他湧來的惡意便是越來越磅礴。
就像是小溪之流緩緩洶湧,緩緩如大浪滔天一般。
漸漸的,有人低吟。
隨著陳言不斷踏入濃稠如墨汁一般的黑暗之內。
無數詭異的囈語,似幽魅的嚶嚀,在陳言耳畔猝然響起。
這聲音仿佛從千溝萬壑的山岩縫隙中詭譎地竄出。
時斷時續,時高時低。
陳言眸色微凝,就仿佛他第一次進入青山之時一般。
一種許久未感受過的,那種悚惕不安的感覺從心底簌簌竄出。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驚叫聲響徹起來。
陳言看去,黑暗之中,有一個軍士忽然癲狂,好似徹底淪陷在了這無盡黑暗之中一般